尚主。

    這是多么顯貴榮耀的臉面。

    即使這不是皇帝的公主，而是親王的郡主。也不是一個五品員外郎的公子能夠得著的體面。

    云清緩能夠想到，心思玲瓏的林黛玉自然不會錯過。她一直知道榮國府早就沒有了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賈寶玉不過一個不襲爵二房的嫡次子，怎么可能有資格尚嘉泰郡主？

    林黛玉這么想，自然也就問了出來。

    云清緩再次嘆了一口氣：“所以，為了能讓賈公子配得上嘉泰郡主，宮中的賈答應(yīng)的馬上就要封妃了。如果我所料不錯，封妃旨意恐怕會和賜婚旨意一同下達。”

    這個消息再次把林黛玉震撼到。她有些不敢相信：“大jiejie目前只是一個答應(yīng)，就算進位，最多只能進到嬪位。封妃......朝臣怎么會答應(yīng)？”

    “怎么不會？”云清緩想到這件事，就不由自主地冷笑：“賈答應(yīng)封妃，這可是太上皇要求的。陛下素來孝順，又如何能夠違背太上皇的心意？更不用說，那些老臣，見到賈答應(yīng)封妃，各個都激動高興的不得了，贊成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去忤逆陛下的旨意呢？”

    “雖說旨意沒下，但消息靈通點的世家恐怕都已經(jīng)得到了這個消息，甚至連陛下打算賜的封號都一清二楚。表姐，你當(dāng)今日甄家為何如此囂張。還不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知道和他們站在一條船上的賈家即將要出一個賢德妃。有了這個依仗，又有宮中甄太妃的扶持，區(qū)區(qū)一個曹雯秋，又哪能奈何得了甄家?！?/br>
    云清緩說了這么一大堆，林黛玉只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字眼：“賢德妃？陛下要進大jiejie為貴妃么？”

    “不是?！痹魄寰彄u頭：“這次陛下大封后宮，吳昭儀進位貴妃。貴妃名額已滿，賈答應(yīng)只能屈居妃位。不過陛下特旨，封號‘賢德’?！?/br>
    所以云清緩真的是格外佩服自家皇帝表哥。

    大慶祖例，只有貴妃才配擁有兩字封號。妃位及其以下，封號只為一字。

    可偏偏，賈元春只是一個妃，卻被賜下了‘賢德’的二字封號。這簡直就是在明晃晃的表示，雖然賈元春位居妃位，待遇地位卻比肩貴妃。

    后宮之中，劉貴妃乃皇長子生母，母家勢力強悍，又是潛邸的老人，地位無可撼動，自是不把賈元春放在眼中。

    可是賈寶玉前些日子才傷了大皇子司徒浩，劉貴妃如今正是看賈元春不順眼的時候。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賈元春這個‘賢德’的封號，簡直是撞到了劉貴妃的槍口上。

    吳貴妃是大選進來的新人，不過仗著母家勢力，才得以步步高升。好不容易爬到了貴妃的位置，卻被賈元春這個賢德妃搶盡風(fēng)頭。

    吳家也是老牌世家，和榮寧二府素來有些交情。自家女兒與賈元春不對付，吳家自是要偏幫本家的貴妃。德泰帝這一手，無形之中就挑撥了吳家和賈家的關(guān)系，四兩撥千斤，讓人不得不嘆一聲高明。

    再有就是趙淑妃。她是文安公主的生母，妃位之中唯一誕育了皇嗣的。雖說比不過孟皇后和劉貴妃。但其余人，哪怕是連新進位的吳貴妃都不敢觸其鋒芒。

    賈元春這個賢德妃，與其平級，封號卻比她多了一字。想也知道，趙淑妃肯定要嘔死。心情不順之下，趙淑妃會做些什么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后宮這些彎彎繞繞，云清緩沒有跟林黛玉說。

    一是林黛玉心思單純，不懂人間復(fù)雜險惡。多說多錯，反而讓她平添煩惱。二是這種帝王心術(shù)，講究的就是看破不說破。德泰帝布好棋局，請君入甕。她看得明白，卻沒必要大肆宣揚。平白增了皇帝對云家和孟家的忌憚。

    林黛玉想得確實沒有云清緩這么多。但她也知道，以德泰帝對四王八公的厭惡，突然給賈元春如此尊榮，定不是什么好值得驕傲的榮耀。

    林黛玉知道這些事不是因為她的心意就能改變的。用繡帕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她低著頭有些哽咽道：“只盼這次外祖母能夠明白陛下的心意。約束好族人，不要再讓陛下不喜?！?/br>
    云清緩扯了扯嘴角，看著林黛玉有些興致不高的模樣，忍了許久，還是沒有告訴她另一層真相。

    甄太妃和甄家一直都不滿陛下登位。義忠親王雖已薨逝，可是義忠親王的世子司徒澤卻仍舊在世。陛下此舉，又何嘗不是敲山震虎？

    倘若賈家真的忠君愛國也就罷了。若是因為嘉泰郡主，榮寧二府選擇了和甄家同流合污......

    謀反大罪，株連九族。如今賈家大房都已經(jīng)決定開祠堂和賈家分宗，就怕惹禍上身。

    賈母若是繼續(xù)拎不清，王夫人若是和原著一般，私自扣下甄家送入榮國府的贓物。賈家定是會步甄家后塵，落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

    兩人在這邊說話，那邊甄家的宴會也是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

    隨著人越來越多，云清緩和林黛玉的身邊已經(jīng)坐下不少與甄二小姐關(guān)系不怎么好的閨閣小姐。所有人都和自己相熟的姐妹坐在一起或說話喝茶，或賞花攀比。

    云清緩見到人越來越多，早就止住了話頭。反而是和林黛玉說著一些在揚州城看到的景致。

    林黛玉如今也不是易憂易思之人。雖說她很擔(dān)心榮國府，卻也明白唯有榮國府自己意識醒悟。否則哪怕自己再過憂心，也是無濟于事。

    所以便順著云清緩的話和她繼續(xù)聊了下去。沒想到，這時耳邊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林jiejie，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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