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噓宋茯苓及時打斷了他的話。

    很快吉時便到了，慶帝在萬眾矚目中出現(xiàn)在城樓之上。樓下所有百姓，不論看見沒看見，都登時陷入一片狂歡：

    皇帝萬歲！

    圣上萬歲！

    太子萬福！

    一聲接著一聲，一浪接著一浪。

    場面之宏大，是個人都會沉浸其中，心生無上榮耀和歸屬。也無怪乎古往今來有如此多的人，都為了那一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

    宋茯苓看幾次都覺得心中悍然，他不禁看向另一邊的聞聲。聞聲似有所感，側(cè)首回望他一眼。

    只是很短暫的交匯，宋茯苓嘴角的弧度卻因此上揚(yáng)了許多。

    朕賜我大慶國運(yùn)昌隆，賜我上京盛世清平，賜我百姓長樂永康！

    隨著慶帝最后一句放天燈話音落地，一束盛大的禮花驟然在夜空綻放。

    這朵紫花就好像一道信號，瞬間點(diǎn)燃了上京都城最繁盛的狂歡。

    祈愿天燈接二連三從坊中升起，河面的游船上也響起一聲聲禮花炸響。

    宋茯苓望著眼前各色絢麗的燈光和煙火，思緒似乎也跟著飄遠(yuǎn)。許是眼前的風(fēng)景太刺眼，他漸漸覺得眼睛有些酸痛。

    然而不等他轉(zhuǎn)眼回神，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片沉穩(wěn)的蒼藍(lán)。是一張帕子。

    宋茯苓順著帕子伸來的方向側(cè)眼，積蓄許久的清淚也適時劃落

    也是如此，他才覺得眼前清晰起來：哈不許笑我。

    給宋茯苓遞帕子的不是聞聲是誰？

    城樓上的盛典不知何時已經(jīng)結(jié)束，除了望火和巡查的隊(duì)伍，竟然就只剩下聞聲和宋茯苓兩個人。

    宋茯苓接過帕子后聞聲就收回手，他看著依然眩目的鰲山彩樓問道：因何流淚？

    宋茯苓吸了吸鼻子，搖搖頭：只是覺得，這上京的宅園嘉木繁蔭，望之如云，可沒一座是我聞家的。

    禁城高筑，人行其下望之如蟻人形如蟻，人命亦如蟻

    說到最后宋茯苓已經(jīng)帶了些難抑的哽咽，可他并未哭出聲來。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剛見聞聲的宋茯苓，今日實(shí)屬情難自已，遠(yuǎn)不會如當(dāng)初那般嚎啕大哭。

    哭夠了便下去，巧的是，聞聲也遠(yuǎn)不如當(dāng)初那般溫柔，這話說得可謂極為敷衍，御史大人還在一鶴堂等著。

    說罷自己先扭頭走了。

    望著聞聲冷漠無情的背影，宋茯苓一腔惆悵頓時落了個粉身碎骨。

    *

    一鶴堂在城里有不少分店，聞聲約鄭諾去的那家正是最大的總店，就在朝陽坊。

    這樣的節(jié)慶出門定然坐不了車馬，定在此處也是方便步行過去。

    兩人抵達(dá)包間的時候鄭諾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身后響起的開門引得鄭諾即刻回頭，他先與聞聲打招呼：侯爺今日格外神采奕奕。

    待看清之后出現(xiàn)的宋茯苓時，鄭諾嘴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他張了張嘴，略顯狐疑地打量了兩人片刻，再次平復(fù)下來已經(jīng)又是滿目笑意：原來請我的不是侯爺一個，而是和宋先生一起。

    這種事怎么也沒有提前說一聲？方才鄭某失禮了。

    兄弟倆前后腳落座，聞聲先開口：御史大人如何不覺得是嬴某請了兩位，而是認(rèn)定我二人請的御史大人？

    鄭諾哈哈大笑：復(fù)延侯真會開玩笑，以你二人的私交，在場唯一的外人只能是我鄭某不是？

    宋茯苓與他斟酒：御史大人何出此言？

    鄭諾接過輕抿了一口，幽幽嘆了口氣：在今日之前，我還在猜測復(fù)延侯和宋先生的關(guān)系，今日看你二人結(jié)伴而來，有些事頓時就想通了。

    聞聲沒有打斷，鄭諾便接著道：萬萬沒想到啊，聞氏一門兩位公子竟然都還活著。世事當(dāng)真難料

    他這話雖然說得平靜，卻在聞聲和宋茯苓心里激起一陣?yán)嘶ā?/br>
    鄭諾果然早就猜到，難怪此前抓不到他的把柄。

    好在來此之前，兩人已經(jīng)商量過對策：敢問御史大人口中的聞氏，可是當(dāng)年葬身火海的陵國公一門？

    二位不用跟我鄭某裝傻，鄭諾擺擺手，你我今日能坐在此處就證明都不是什么蠢人。

    他徑直戳穿聞聲和宋茯苓的意圖：你們抓不到我的把柄，就想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蛘哌€有其他的打算。

    比如呢？聞聲極為坦誠。

    若想栽贓莫須有的罪名在鄭某身上，鄭某還是勸你們再想想，鄭諾苦心相勸，不要鋌而走險，你們?nèi)缃裼袡?quán)有勢只是沒有父母，不照樣活得好好的？別做傻事。

    鄭諾將兩人進(jìn)京之后的所作所為都羅列了個遍，雖然宅院之內(nèi)不甚清楚，不過卻將兩人在朝堂上動的手腳一件不漏說出來。

    若宋茯苓和聞聲的確想按著原計劃栽贓鄭諾，此刻無法避免已經(jīng)被反將一軍。

    好在今夜的意外很多，并不急于一時。因此聞聲并未辯解，兩人都只是默默聽著，適時流露出幾分驚訝無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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