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軒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后僵住了，看著熟悉的號碼他一時竟然不敢接，即使沒有備注過，他也知道，這是S市那個警察的電話。

    一開始他害怕聽到壞消息，有抑制不住的想聽到好消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也越來越不敢接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直到快要掛斷，路明軒才深深吐出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的劃開了通話。

    “喂，林警官……”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么。

    “什么……”

    啪——手機掉到了地上，路明軒腿一軟坐到了椅子上。

    “阿軒——”

    端著牛奶走進(jìn)來的項遠(yuǎn)一開門就看到了路明軒那灰白的臉色，和通紅的眼眶，沒有眼淚，但滿是血絲。

    項遠(yuǎn)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敢表現(xiàn)出來，他走到路明軒跟前，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腰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輕輕的問道，手指安撫性的梳理著路明軒的頭發(fā)。

    路明軒緩緩仰頭，看著項遠(yuǎn)，黑色的瞳孔里滿是死寂。

    “剛剛警察打來電話，”路明軒的聲音很輕，很輕很輕，仿佛一縷煙，倏忽間就飄散不見了。

    項遠(yuǎn)摟緊路明軒的肩膀，心沉到了谷底。

    路明軒聲音輕，但說的艱難：“他們在海里打撈出了一具只剩半邊身子的尸體，看不見面容，但身上的衣服和隨意失蹤時幾乎一模一樣……”

    說完，路明軒忽然大口喘著粗氣，他還在壓抑著。

    “阿軒，阿軒，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不要壓抑自己了，你哭出來，哭出來呀……”項遠(yuǎn)使勁搖晃著路明軒的肩膀，讓他不要壓抑，讓他哭出來。

    “我，我……阿遠(yuǎn)，阿遠(yuǎn)，我弟弟，我弟弟他……我弟弟他……”路明軒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最后直接說不出來了，他一頭撞進(jìn)項遠(yuǎn)的肚子上，低聲的嗚咽著，像只痛苦的小獸。

    項遠(yuǎn)卻松了口氣，總算發(fā)泄出來了——他任由路明軒哭的痛快，眼淚很快濕透了他的衣裳，也燙傷了他的心。

    ——

    路明軒和項遠(yuǎn)站在警察局門口，人來人往的，受到無數(shù)注目禮，但二人對此視而不見，他們還沒進(jìn)去，他們在等，等顧肆川。

    顧肆川很快就到了，他在警局對面的馬路上，他戴著一副很大的墨鏡，幾乎蓋住了他的整個臉龐，讓人看不清表情。

    他站在這里已經(jīng)有半個多小時了，但遲遲不敢過去，他在害怕，他覺得只要不過去，就可以繼續(xù)裝作隨意還在失蹤，隨意并沒有死。

    但已經(jīng)容不得他了，項遠(yuǎn)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顧肆川深吸一口氣，抬腳朝警察局走去。

    作者閑話：　　倒數(shù)第二章

    第一六〇章

    三人在法醫(yī)室門口見到了林警官，林警官面色平靜，他已經(jīng)看過不少這種事情了，面前的這三人已經(jīng)是最冷靜的了。

    “走吧，我?guī)銈冞M(jìn)去。”

    法醫(yī)室門被打開，一股冷風(fēng)吹了出來，讓人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三人跟著林警官走了進(jìn)去，穿過了器材區(qū)，一行人直接來到里面，里面有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留著時尚的八字胡，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著有些像變態(tài)醫(yī)生。

    林警官和他打了招唿，遞給對方一張紙，這人正是警局的法醫(yī)，法醫(yī)給他們了指右邊床上蓋著白布的凸起。

    林警官走過去，一把掀開上面的白布，幾個人不忍心的頭瞥向一邊，深唿吸了好幾次，才輕輕轉(zhuǎn)過頭去。

    說是半邊尸體還真的只是半邊，頭沒有，右邊的身體也沒有了，只有左胳膊加一小塊胸口，血淋林的，幾個人還沒看清楚，就被眼前的場景刺激的忍不住吐了。

    法醫(yī)搖搖頭，對此見怪不怪。

    “死者男性，骨齡在20歲到24歲之間，死亡時間因為在水中呆的時間太長無法完全確認(rèn)，只能大致判定在20天以內(nèi)?！狈ㄡt(yī)不緊不慢的說著自己的，這些事可以向外透露的。

    “我不相信他是隨意，”顧肆川終于摘下了眼鏡，眼鏡下面是紅腫的雙眼，就像兩個金魚泡。

    “我也不信！”路明軒忍著嘔吐的欲望，死死的盯著床上那半邊的尸體，衣服款式確實跟隨意很像，但衣服顏色不像，他仔細(xì)尋找著兩者的不同，“他們衣服顏色根本就不一樣！”

    “他在海里泡了很多天，海里化學(xué)物質(zhì)很多，衣服褪色了，或者換色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狈ㄡt(yī)平靜的說道。

    “可是，可是……”

    “對了，我聽你說你是死者的哥哥，有血緣關(guān)系嗎？”法醫(yī)想了想問道。

    當(dāng)然有……

    路明軒張了張嘴，最終不甘的閉上了，前世兩人確實有血緣關(guān)系，但這輩子沒有，兩人既不同父也不同母。

    “沒有?！表椷h(yuǎn)看了路明軒一眼替他答道。

    “那沒辦法了……要不然還可以鑒定一下DNA……”

    鑒定DNA？顧肆川忽然抬起頭來，DNA……

    “那可不可以鑒定一下隨意和和死者的DNA是不是匹配，如果兩者不匹配，是不是就說明兩人不是同一個？”

    “可以，你說得對，不過哪里有他的DNA？”法醫(yī)眼前一亮，隨即提出問題。

    “我這就回去找找，我一定能找到的！”看到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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