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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家了。 可能是因為顧衍的懷抱太溫暖,手臂溫?zé)岬母杏X過分舒服,甚至安慰自己的語調(diào)也太過溫柔。 林楠像終于找到了可以給自己撐腰的可靠大家長,非常想和他控訴那些人的惡行。 但是千言萬語在舌尖翻涌,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變成一句嘆息。 半夢半醒間,他呢喃道:“終于見到你了……” 話音落下他便睡著了,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如驚雷一般落在顧衍耳畔。 他愣愣的看著從窗簾縫隙探入的冷白微光,思緒驟然從幾個月來的溫柔鄉(xiāng)中驚醒,一直壓抑的猜測再次浮現(xiàn)。 主世界時林楠是在他身邊,與他一起進入混亂世界的。 ——所以有沒有可能,林楠也早就來到這個世界了? 顧衍讓溫軟的一團窩在自己懷里,也無法阻擋心底泛起的刺痛,因為那個猜想讓他背脊都升起寒意。 【圣芒研究所丟了一個活物】 C的話語在腦海中炸響。 渾身的血液幾欲凝結(jié),這個世界初見林楠時,他異常的精神狀態(tài),就是最讓人疑惑的地方。 指尖克制不住的蜷縮了一下,眼睫微垂,遮掩紅眸下翻涌不休的暴怒與殺意。 難不成,一年多來,林楠真的是被那些人……關(guān)、起、來、了? 林楠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在夕陽中恢復(fù)清醒。 顧衍依舊守在床邊,“好些了嗎?” 最初發(fā)現(xiàn)林楠昏迷,他便用治療儀器檢測過,林楠的身體沒有任何生物學(xué)上的問題。 林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時半會沒理解什么意思。 腦子里有無數(shù)的記憶在打架,太多了,現(xiàn)在記得自己叫林楠,也只是因為顧衍一直這么叫他。 他懵懵的搖了搖頭,又躺了下來,將小半張臉埋入綿軟的枕頭,一副難受又困頓的模樣,“……餓了?!?/br> “等我一下?!鳖櫻軙獾钠鹕?,隨手幫他掖好被子。 林楠病殃殃的看著顧衍走出房間,視線飄忽,轉(zhuǎn)移到床邊墻面掛著的長刀,黑色的刀鞘上有光芒一閃而過。 又是一陣頭痛,他需要時間消化掉這個世界的記憶。 因為心底有聲音催促他,一定很重要。 不久前新熬的粥還在最低檔溫著,顧衍調(diào)高了溫度,加熱一分鐘。 趁這么一會,顧衍終于釋放出自己就快壓抑不住的情緒,臉色陰沉的扶住額角,牙關(guān)緊扣,周身氣勢如席卷的銳利刀風(fēng),身體緊繃到發(fā)抖才壓抑住惡念。 他知道了圣芒一年來的變動,自然也知道猜想八九不離十。 顧衍甚至猜測,林楠更可能在很多年前就來到這個世界,一直被困于圣芒研究所! 喝過半碗粥,林楠還是想睡,顧衍哄著勸著,才又多喝了小半碗,然后便耍賴捂著頭,說頭疼,想睡覺。 林楠努力打起精神,窩在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我沒事的,真的。” 其實顧衍有心勸人起來活動一下,畢竟這睡了都快三天了,但是現(xiàn)在…… 看顧衍面露遲疑,林楠立刻再接再厲,做出十分困頓的模樣。 這下話到嘴邊徹底說不出來了,顧衍也不知道林楠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最先進的醫(yī)療器械也檢測不出病痛,而林楠的身份也讓他不能去外面接受檢查。 “睡吧?!鳖櫻芡讌f(xié)的嘆息,“一會我要出去一趟?!?/br> 眼下,他只能告訴自己,相信林楠。 因為他在這,什么忙也幫不上。 “很快回來,等你睡醒,睜眼就能看到我了?!?/br> 顧衍背對著夕陽看著林楠的睡顏,很快,天色昏暗。 通訊器急促的閃爍督促,顧衍終于起身,調(diào)高屋內(nèi)布置的防御等級,披上外套,出門。 這是C第七次約他碰面。 也是他第一次同意。 以懸浮車的速度依舊行駛了二十分鐘,顧衍不知道C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遠處見面,但他還是來了。 據(jù)C說他手里有可靠消息——到底都有什么人在找林楠,都為什么要找林楠。 顧衍有自己的猜測,但他需要實際的證據(jù)。 寂靜寬廣的茶館上層,侍者恭敬的垂首領(lǐng)路,按照習(xí)慣,顧衍在走進包廂便開啟了麥克斯特制的隨身屏蔽器。 許久未見,大塊頭如C居然也憔悴了許多,而且明明像從前一樣打招呼,但他的身體和表情卻好像在表述相反的意思。 顧衍于他對面落座,資料都整齊的放在桌上。 不對勁。 C不對勁。 顧衍這么想著,神色如常的拿起那幾張紙。 “圣芒研究所,SAT公司,商會……” 三巨頭的詳細資料,還有一些不重要的小嘍啰。 “你要給我看的,只有這些垃圾廢紙?” “當然不是,這你猜都能猜到?!盋嘴角抽搐,壓低的聲音似乎在躲避什么,“我不知道你在這件事里參與到什么程度,但是,你該收手了。” 似乎是了解顧衍的性格,他故意陰沉沉說道:“有些人,已經(jīng)動手要除掉你了?!?/br> 顧衍擺弄著手中細膩的白紙,頭也不抬的反問,“商會嗎?讓他們盡管動手。” C一愣,面色蒼白,“你、你說什么呢?” “不是商會讓你來的嗎?”顧衍記得這個地方應(yīng)該是商會的隱藏據(jù)點,他出任務(wù)的時候巧合來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