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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自己。 看著滿目憂愁的母親還在對自己盡力微笑,女孩的眼淚決堤般大顆大顆落下,她嗚咽著抱住母親的手臂,無力的在心中哭喊。 強烈的不甘占據(jù)了女孩的大腦,她想起了中心城里的“舊神”,想起對方蔓延至下等城的勢力,和其他欺壓普通人沒有兩樣的組織,她也曾唾棄對方又是一個“圣芒”。 或許,也有不同,因為那些人切切實實能施展神跡。 女孩在混沌中祈求,不管是神明還是惡魔,什么都好,只要能救母親,她都愿意用一切去交換! 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喊,意識渙散的最后一瞬,溫暖的力量突然從女孩的胸口蔓延全身,澎湃的生命力海浪一般沖刷修復(fù)她瀕臨崩潰的身體。 僵死的軀體恢復(fù)了健康,與母親交握的雙手將這股力量傳遞了過去,女孩撲向逐漸恢復(fù)意識的母親,緊接著震驚的去抓取一旁刺骨的雪。 沒有寒冷。 意識第一次如此清明,女孩看到周圍哀嚎的人群,剛升起想要幫助他們的念頭,淡金色的霧氣便以她為中心四散開,將周圍的人都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女孩也感受到了尚可忍受的涼意,她明白了什么。 風(fēng)雪中認(rèn)不出方向,女孩只能拉著母親學(xué)著從前看到“舊神”組織參拜時的動作,俯身跪拜,將自己此刻的感激與信仰輕聲訴說。 女孩越是祈禱,越覺得溫暖,她能撐開的溫暖地區(qū)也越大。 混在其中的玩家震驚的看著眼前堪比特效的華美畫面,周圍從死亡邊緣醒來的人們見此神跡,也都陸續(xù)跟隨女孩參拜祈禱。 而此時,下等城里仗著“舊神”名義作威作福的信徒們,正在華麗的禮堂內(nèi)參拜,往日會照耀他們的神跡今天遲了一個小時也沒出現(xiàn)。反倒是骯臟污穢的貧民窟,驟然有金光閃耀。 中心城內(nèi),接受過神明眷顧的高階信徒,有人力量驟增,金光隨著一舉一動溢出擴散,有人臉色蒼白,體內(nèi)強盛的力量竟然剎那間離他而去! 一門之隔的審訊室里,安德里感受著力量的飛速流逝,驚懼的汗水劃過他的臉側(cè)。 他看著林楠在屏蔽了其他人的光幕上戳戳點點,其他人或許看不懂,但他已經(jīng)接到了任務(wù)提示。 ——林楠居然可以發(fā)布任務(wù)! 安德里又驚又懼,還沒痊愈的傷口疼的快要炸裂,初見林楠時的恐懼感自記憶中復(fù)蘇。 隨著力量被抽走,安德里眼前發(fā)黑,膝蓋脫力,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與一般人類無二了。 他成了被舍棄的那一個。 磅礴的信仰之力涌向全身,林楠已經(jīng)不會為此感到高興,漆黑的眼眸映著任務(wù)面板的微光,散發(fā)出奇特的生命力,熠熠生輝。 顧衍就站在身側(cè),靜靜地注視他。 似乎在此刻,覆于珍寶之上的薄紗才終于扯下,林楠眸中的耀眼光芒遠比頭頂慘白的燈光更加奪目。 顧衍不禁抬手,按壓自己快的驚人的心跳,酥酥麻麻的飽脹感從胸腔內(nèi)擴散開。 他心里有很多話想和說,至少要告訴林楠,那些人背信棄義,并不是他的錯,只是他們自身卑劣而已……但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 余光瞥見癱倒在地的安德里,只是剝奪力量,懲罰實在太輕了些。 得先把這些人解決掉。 修長的指骨搭上腰間的折疊紐,即將取出長刀的剎那,被林楠伸手按住。 顧衍眉眼凝霜消融,轉(zhuǎn)而浮現(xiàn)笑意,反握住林楠。 他不加掩飾的喜悅感染了林楠。 耳廓不自覺的飛上薄紅,林楠屈肘戳了顧衍一下,示意他收斂。 鶴宛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互動,震驚的已經(jīng)麻木了,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站不起身的安德里,微微嘆息。 進門是還風(fēng)光無限的“神父”,這會整個人都受到了重大打擊,站都站不穩(wěn)了。 至于形銷骨立的鐘景天,由于沒有玩家系統(tǒng),所以既不像鶴宛那樣平靜,也不像安德里那樣失態(tài)。 他只是竭力克制著胸腔翻涌的血氣,一向和善的外表寸寸崩裂,看過來的眼神陰翳可怖。 林楠坦蕩的與他對視,嘴角緩緩勾起,“能這么快就開始這場游戲,多虧你的配合?!?/br> 鐘景天因痛苦而顫抖的身體猛然僵住。 這個熟悉的、隱含瘋狂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人生中最不愿記起的一幕!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拋棄的痛苦! 那時虛弱的神明即將“隕落”,帝國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他們太過高興,忘記了最初的敬畏。 誰也沒想到這位年少單純的神明會拼著最后一絲清明展開神域屏障,不僅將自己的軀體禁錮在這個世界,更要將帝國的人全部困死在這。 帝國最擅長棄車保帥,飛速撤離時,那位剛登上王座不久的帝王毫不猶豫的舍棄了負(fù)責(zé)斷后的鐘景天。 只有鐘景天被留了下來。 他原以為生命會到此終結(jié),沒想到神明殘余的力量依舊給這個被帝國毀滅的小世界帶來重生的希望。 鐘景天拖著殘破的軀體天從飛船殘骸中爬出,恰巧趕上神明力量潰散的瞬間,因此得以茍活。 但他只覺得可笑。 仁善的神明可笑,自己更是可笑。 此后鐘景天無數(shù)次嘗試想離開這個世界,一次次都以失敗告終,直到帝國建立無限試煉場,以投□□影降臨那些失去神明庇佑的小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