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民國并不知道唐寧的事，雖然那幾天他也在醫(yī)院，但心思一直在方敏敏身上，且待的是婦產(chǎn)科，和唐寧住院的科室并不在同一棟樓。所以聽到杜麗麗神情悲痛說最好的朋友出事，臉上閃過震驚。

    他嘴張了張，想問出了什么事，但猶豫了幾秒還是沒說出來。

    事已至此，問了又能如何。

    他只能跟杜麗麗保證，會說勸說方敏敏，不會讓她再去學(xué)校鬧的，讓杜麗麗安心讀書。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關(guān)心自己的親朋好友，聽得杜麗麗覺得好諷刺。

    馬民國越不肯讓三人當(dāng)面說清楚，杜麗麗就越覺得如他們猜測。

    不過有時(shí)候，人為的努力終究還是會輸給命運(yùn)的安排。

    馬明國一直不想讓三人再見面，偏如此湊巧，他們在校門口言語拉扯的時(shí)候，在家閑的無聊的方敏敏來找馬民國。

    一場出其不意的見面，就這么到來。

    方敏敏看到杜麗麗，很意外也很激動，本是慢步行走的，立刻小跑奔向他們。

    一來到，不等馬民國解釋什么，方敏敏就指著杜麗麗問：“杜麗麗，你想干什么？不在學(xué)校上課跑來這里干什么？”

    杜麗麗還沒說話，馬民國先開口了，拉住情緒激動的方敏敏，低聲說：“這里是校門口，不要激動?！?/br>
    好在方敏敏還有幾分理智，知道在丈夫上班的學(xué)校門口吵鬧不好。

    她讓杜麗麗跟自己走，把話說清楚。

    馬民國聽到這話頭都大了，不過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勸道：“敏敏，不要胡鬧，好不好？”

    “我胡鬧？她都不要臉來糾纏我的丈夫，還想我怎么樣？”

    這下輪到杜麗麗不依不饒：“誰糾纏這狗男人？我今天過來不過是想要三口六面說清楚。誰糾纏這狗男人了？”

    方敏敏冷笑，諷刺問道：“說清楚什么？說你還放不下？”

    兩人言語針鋒相對之時(shí)，包惜惜清楚看到馬民國臉上□□裸的痛苦和無奈。她以為這時(shí)候再提出來坐下來好好說清楚他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誰知道她說出來后，馬民國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說沒什么好談的。說完他立刻抓起方敏敏的手，讓她和自己回家。

    方敏敏哪里不甘心，不愿意這樣憋著一口氣回去。但她始終是女的，再怎么掙扎也被馬民國拉著往前走。

    杜麗麗也不甘心，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兩步追了上去，明了問出：“馬民國，你明明沒和我分手，卻和方敏敏說我們分手了，是什么意思？”

    方敏敏本在努力掙脫丈夫的束縛，聽到杜麗麗這話，也不知道哪里蹦出來的力氣，刷一下就把丈夫的手甩開了。

    電影院那日偶遇之后，她其實(shí)也問過馬民國，是不是一直都沒和杜麗麗說清楚。馬民國斬釘截鐵告訴她，他和杜麗麗，在杜麗麗考上大學(xué)后兩人就沒可能了。

    不然她哪里有這份底氣把杜麗麗做的事投訴到校領(lǐng)導(dǎo)那邊去，她費(fèi)盡心思想保下來的孩子，如果不是因?yàn)槎披慃悾趺磿]了。

    在這份痛，誰懂？

    馬民國沒回答杜麗麗，方敏敏說了，直接告訴杜麗麗，自己是在什么時(shí)候和馬民國領(lǐng)的結(jié)婚證，強(qiáng)調(diào)了是在那次他特意去北京找她說清楚之后。末了還強(qiáng)調(diào)：“雖然你們感情出問題已經(jīng)很久，但是我方敏敏也是有原則的，所以你別再開口閉口小三?！?/br>
    方敏敏言之鑿鑿，這讓杜麗麗幾乎敢肯定自己的猜測。

    她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喜歡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這么一個(gè)人渣。

    杜麗麗悲憤至極，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打在馬民國臉上，大罵：“馬民國，你真是個(gè)人渣?！?/br>
    罵完馬民國，她又對方敏敏說：“告訴你，他從來沒和我說過分手，上次他來北京找我也沒有說。那一天我們過得很開心，逛了公園，吃了北京烤鴨。不管你知不知情接不接受，你就是介入他人感情的小三。”

    這話出來，輪到方敏敏抓狂了。

    她大喊了聲‘馬民國’，也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接連被兩個(gè)女人扇巴掌，還是在自己上班的學(xué)校門口附近，馬民國說不出這會是什么感受。

    杜麗麗在哭，方敏敏在鬧，他腦瓜子嗡嗡響。

    終于，他受不了了，怒吼了句：“夠了！”

    這一聲怒吼把在場三個(gè)女人都嚇到了，時(shí)間瞬間安靜了，他先是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方敏敏說：“你到前面哪個(gè)路口等我，我和杜麗麗說幾句話?！?/br>
    方敏敏一依：“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面說……”

    ‘清楚’二字還沒說出口，馬民國就喝斥道：“去那路口等我！”

    方敏敏害怕了，她沒見過這么兇的馬民國。

    方敏敏走遠(yuǎn)后，馬民國又對包惜惜說：“麻煩回避一下?！?/br>
    包惜惜看向杜麗麗，她知道馬民國是有很重要的話要和杜麗麗說，也許就是杜麗麗想知道的真相。

    眼神對視，杜麗麗點(diǎn)了點(diǎn)頭，包惜惜朝方敏敏離開的那個(g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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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惜惜和方敏敏站在馬國民說的那個(gè)路口，在這里其實(shí)還是能看到他們的，但說話是肯定聽不到的。

    兩人隔了幾個(gè)身位的距離，誰都沒有說話，倒是很有默契的不斷朝馬民國和杜麗麗的方向張望。

    顯然兩人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過包惜惜知道，自己的好奇肯定沒有方敏敏強(qiáng)烈。

    其實(shí)時(shí)間并沒有過去很久，但等待的心情是焦慮的，故而等的人會覺得那邊兩人談話的時(shí)間有點(diǎn)久。

    包惜惜看到馬民國緩緩向這邊走來，知道他們談完了，也趕忙朝杜麗麗走去。

    在和馬民國擦身而過的一瞬，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cuò)了，她竟好像看到他眼眶有眼淚滑落。

    方敏敏黑著臉等馬民國朝自己走來，待他走進(jìn)，立刻沒好氣說：“和前對象聊什么呢？”

    馬民國沒介意她這氣話，說：“走吧，我們回家吧。”

    方敏敏甩開他伸過來的手，說：“不回，你不給我說清楚，我不會跟你回家的?！?/br>
    “要怎么說清楚？”

    “那次你去北京，到底有沒和杜麗麗說清楚？”

    馬國民還是那個(gè)答案：“說清楚了?！?/br>
    方敏敏冷笑，當(dāng)她是三歲小孩呢，真說清楚了，剛才杜麗麗會那么說？

    馬民國顯然也知道她想什么，嘆了口氣，說：“真的說了，只是她沒有理解到?！?/br>
    “沒理解到算什么說清楚？”

    馬民國看著她，眼睛也不眨看著她，看得方敏敏心慌。

    “你、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馬民國再次開口，聲音變得有些沙?。骸懊裘?，這也是我第一次和人說分手，我也會想……好聚好散?！?/br>
    想好聚好散，所以不想把話說太絕。

    方敏敏心悶悶的，卻沒再說什么，只是朝他伸出手。

    馬民國牽過她伸出的手，笑了笑：“走吧，回家吧?！?/br>
    有時(shí)候，馬民國真覺得世事弄人。

    曾經(jīng)他設(shè)想的家不是這樣的，然不管怎樣，這是他的選擇，他不會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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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惜惜回到杜麗麗身邊，原本很擔(dān)心，看到杜麗麗比自己以為的要平靜，小小松了口氣，柔聲問：“都說清楚了嗎？”

    杜麗麗勾了勾唇，笑容帶著幾分嘲諷。

    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馬民國。

    她說：“惜惜，你知道嗎？有時(shí)候真相真的很諷刺……”

    杜麗麗也終于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那么支持自己讀大學(xué)的馬民國，后來會那么想她退學(xué)結(jié)婚。

    原來，一切的一切，在自己還是選擇繼續(xù)讀大學(xué)時(shí)就埋下了伏筆。

    下鄉(xiāng)那幾年，馬民國認(rèn)識了一個(gè)好兄弟。兩人不僅興趣相投，那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常說兩人是過命之交。

    后來相繼回城，一個(gè)被安排在黨校工作，一個(gè)被安排在國土局上班。

    工作穩(wěn)定后，兩人也相繼有了對象。

    本以為日子就要這樣幸福過下去，誰知道1977年秋天，馬民國那位好兄弟得了重病。

    做手術(shù)的前一晚，那位兄弟對馬民國說了個(gè)不情之請，希望走后馬民國能幫忙照顧一下對象。

    因?yàn)樗膶ο笫莻€(gè)很可憐的人，從無父無母，全靠爺爺奶奶拉扯長大。在不久前，爺爺奶奶還相繼去世了。

    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兄的請求，馬民國自然沒有半點(diǎn)猶豫，當(dāng)下就應(yīng)承了下來。

    好在那場手術(shù)，他扛了過來。

    只是世事弄人，就在去年，馬民國那位兄弟的病又復(fù)發(fā)了，這次他沒能扛過來。

    杜麗麗說到這，包惜惜都已經(jīng)能猜到后面的劇情了。

    “馬民國那位好兄弟走了，再次把對象拜托給他，于是他就娶了方敏敏？”

    包惜惜真覺得可笑，照顧的方式有很多種，非要結(jié)婚？馬民國是不是腦子有病。

    杜麗麗淚汪汪看著包惜惜，告訴她：“沒辦法，那時(shí)候方敏敏懷孕了?！?/br>
    這下包惜惜徹底說不出話了。

    馬民國的好兄弟生病走了，對象懷有他的孩子。在這個(gè)年代，未婚生子要承受的目光是難以想象的。馬國民想到了兄弟的囑托，又想到方敏敏懷著的是好兄弟唯一的血脈。

    思前想后之下，于是決定和方敏敏結(jié)婚，這樣能完成兄弟囑托，能讓方敏敏免受被人指點(diǎn)，能撫養(yǎng)好兄弟留下的血脈。

    這決定看著似乎沒什么問題，有情有義，可歌可泣，如果前提不是馬民國他有對象的話。

    包惜惜想起自己曾看過的一些年代劇，其中有很多講到下鄉(xiāng)知青們的愛恨情仇。她覺得有些情節(jié)好狗血，但再狗血也沒有這會聽到的這么狗血。

    杜麗麗看著說不出話的包惜惜，哽咽問：“我是不是真的錯(cuò)了？”

    如果當(dāng)時(shí)和馬民國結(jié)婚，一切就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說：

    呃呃呃，狗血啊狗血~可是寫狗血故事真的很嗨。

    ? 第96章

    “你沒有做錯(cuò)?！?/br>
    這是包惜惜最后給的回答, 不是出于安慰，是真心這么覺得。

    馬民國應(yīng)下了好兄弟的臨終囑托，就算他和杜麗麗結(jié)婚了, 方敏敏這個(gè)女人也是他一輩子不能撒手的責(zé)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