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紀(jì)驚蟄看了他一會兒,承認(rèn):“嗯?!?/br> 蔚遲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他發(fā)現(xiàn)蔚遲好像一點也不生氣了,反而聲音輕輕地問他:“發(fā)生了什么?” 他發(fā)起抖來。 一時間,他忽然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個夏天,變回了那個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初中畢業(yè)生,他的父親肩膀?qū)掗?,母親笑起來能看得見虎牙,一家人滿懷期待地去一個有趣的地方,但是……死神攔在了路上。 但是……都過去了。 “車禍。”他緩緩呼了口氣,對上蔚遲通紅的一雙眼。 他已經(jīng)成長了,早已不再是那個十五歲的孩子,可以面對自己的命運。 他還笑了一下:“我死在了那場車禍里,和爸爸mama一起?!?/br> 第96章 愛丁堡03 蔚遲猛然低下了頭。 紀(jì)驚蟄有些無措:“喂, 你別哭啊……” 蔚遲沉默了很久,再抬起頭時,神情依然沒有恢復(fù)到平日的處變不驚, 反而有著無法掩飾的痛苦:“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紀(jì)驚蟄吞了吞口水:“反正……都過去了。” 蔚遲看著紀(jì)驚蟄的眼睛,淺咖色,琉璃般通透, 有一點落寞,但不過分傷感,他是真的覺得過去了。 紀(jì)驚蟄是這樣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 都能很快地振作起來, 包括那場車禍。蔚遲自忖在這一點上不如紀(jì)驚蟄,如果在十五歲的年紀(jì), 周迎春和蔚仁杰在一日之間雙雙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 紀(jì)驚蟄碰了碰他的胳膊,說:“蔚遲, 我會保護你的?!?/br> 說完這句話, 他們又陷入了對視。紀(jì)驚蟄心里有些忐忑,上次在蔚遲家里不歡而散時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不是有意隱瞞, 只能給出承諾, 可蔚遲又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保護”并不能抵消“隱瞞”。 紀(jì)驚蟄看到蔚遲眼中劃過一絲水光,正在疑心自己看錯, 臉頰忽然被蔚遲捧住了。 然后, 他看到蔚遲的臉忽然放大, 那雙黑如濃墨的眼睛一下子出現(xiàn)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像兩汪深淵。 他意識到,蔚遲吻了他。 嘴唇,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他可以感覺到蔚遲的呼吸。 時空忽然就扭曲了、斷裂了、輕忽了,他感覺自己似乎化為了一邊輕飄飄的云,被一陣狂風(fēng)卷起。過去的許多畫面都在眼前閃現(xiàn)——在天花亂墜的畫面炸裂呈現(xiàn)后,剩下的是一片雪地,蔚遲站在一片雪白的天地中,圍著一條紅圍巾。也許是凍的,也許是映的,嘴唇比那條圍巾還要紅。 他也像這樣站在蔚遲面前,蔚遲仰著臉看他,眼淚緩緩地順著臉龐滑落。 他低頭看向蔚遲血紅的嘴唇,紅得像火,但吻起來像一坨冰。 戴紅圍巾的蔚遲微微踮起腳,捧著他的臉,吻了他。 輕輕的、小心翼翼的、若即若離的。 “唔。” 他痛呼,蔚遲咬了他一下,他回過神來。 蔚遲根本沒有踮腳,而是把他的臉拽了下去,還用舌頭撬開了他的嘴,與他的舌頭纏在一起,牙齒碰出直竄到天靈蓋的清脆聲音——顯然是經(jīng)驗不足,惱羞成怒。 原來,跟蔚遲接吻,是這樣的感覺。 跟雪地里的那個幻覺一點也不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微微分開,但鼻尖還碰在一起。 蔚遲:“喂,你像塊石板?!?/br> “失誤!”紀(jì)驚蟄回過勁來,狠狠后悔,自己怎么沒把人抱住呢?像塊板子一樣原地罰站……也太遜了!遂捉著蔚遲的肩膀耍賴,“再來一次!” 蔚遲把他推開:“來個屁!” 紀(jì)驚蟄不依不饒:“來嘛來嘛!” 蔚遲閃身避過紀(jì)驚蟄的熊抱,往外跑,跑到庭院那棵樹下的時候被紀(jì)驚蟄捉住,按在樹上強行打啵。 紀(jì)驚蟄抱著蔚遲的腰,使盡渾身解數(shù)找回了剛剛的場子。 兩人分開的時候都有點喘。 紀(jì)驚蟄笑得相當(dāng)欠扁:“怎么樣?” 蔚遲:“挺熟練啊?” 紀(jì)驚蟄頓時不敢笑了:“那沒有那沒有……” 醫(yī)院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蔚遲把病例還給了丹尼爾醫(yī)生,帶著紀(jì)驚蟄回了旅店——紀(jì)驚蟄本來打的主意就是撒嬌耍賴粘著蔚遲的,當(dāng)然沒有自己訂酒店,就等著蔚遲心軟把他撿回去——而實際情況比他最好的預(yù)想還要好,導(dǎo)致他在一個小時后踏進了蔚遲的房間都還有點暈暈的,臉上掛著沒救了的傻笑。 他問出了第二十七遍那個問題:“你剛剛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俊?/br> 剛剛在外面,蔚遲都沒有理他,這會兒往床腳一坐,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什么什么意思?” “這里啊。”紀(jì)驚蟄指著自己的嘴,“你剛剛親這里啦!是什么意思啊?” 蔚遲:“無聊,親著玩?!?/br> “胡說八道!”紀(jì)驚蟄把他往床上一撲,兩人雙雙躺倒,紀(jì)驚蟄半壓著他,趁機蹬鼻子上臉,“你就是愛死我啦!” 本以為會被打,卻沒想到蔚遲只是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一聲:“知道還問?” 紀(jì)驚蟄忽然消停了。 他心里知道,完蛋了,肯定臉紅了,都要燒起來了,幸好愛丁堡的夕陽比較紅…… 蔚遲跟他面對面躺著,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然后手心貼在他的臉上,卻沒有揭穿他臉燙的事實,只是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