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

    “星喵？”

    另一邊，蔚遲和高明軒已經(jīng)乘上了3號地鐵，還有兩站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高明軒在地鐵里抽煙。

    煙霧警報器響了一路。

    一開始蔚遲被嚇了一大跳，他剛跟紀(jì)驚蟄告別完，一回頭高明軒已經(jīng)吸了一大口，正在緩緩?fù)馔隆?/br>
    他當(dāng)時就驚出一身冷汗，心里猶豫著是沖上去掐煙還是跑得離高明軒遠點。

    幾乎是同時，煙霧警報器就高亢地響起來。

    但是無事發(fā)生。

    高明軒看到他慘白著一張臉站在那兒，還笑出聲來：“小蔚，別怕，在遇到你們之前我試過才抽的，放心，我不會害你。”

    蔚遲懸著一顆心，坐到他對面，問：“遇到這種事，還有心思抽煙呢？”

    他心里確定高明軒應(yīng)該也只經(jīng)歷過“八角機場”，把這個世界當(dāng)游戲。

    高明軒又吐出一口煙，盯著賣力打鳴的警報器：“一般人一輩子都不能在地鐵里抽根煙吧？這種事，誰能遇到呢？整個城市地鐵，只有你一個人?！?/br>
    換乘上3號線之后，高明軒又點了一支煙，坐到了蔚遲旁邊。

    過了一會兒，他問蔚遲：“你們也不是第一次進這種世界吧？”

    “嗯。之前進過?！蔽颠t含糊地說，“你之前進過哪個？”

    他以為高明軒只進過八角機場，沒想到高明軒說：“市二醫(yī)院?！?/br>
    蔚遲眉頭一動，正準(zhǔn)備說話，高明軒又自顧自說下去：“我愛人在市二院上班?！?/br>
    蔚遲意識到自己并不需要說話，高明軒不需要回答，只是要傾訴。

    “我跟我愛人，是在高中認識的，她……是個很溫柔的人。我們兩工作都忙，但她總是把家里打理得很好，我們有一個女兒，八歲……在市二院遇到那種事……她變成，一個……怪物。之后，我、我只能當(dāng)那是一場夢。我問了其他人，問了她的同事，問了我在市二院工作的朋友，他們什么都不記得。她也不記得了。那、那我也可以忘記。她還是那么溫柔、愛干凈、做飯很好吃……”

    高明軒說：“可是，是出問題了吧。小蔚？”

    他側(cè)過臉來正對著蔚遲，眼中有纏繞的血絲：“是有什么地方，出問題了吧？”

    第107章 市地鐵06

    “她在值了三天夜班回家后……那是那件事發(fā)生以后她第一次跟團團——哦團團就是我女兒——見面, 團團見到她就哭了，哭著鬧著說那不是mama……她、我愛人也很傷心的樣子，不知道怎么了, 反正，截止到今天，團團就不認她這個媽, 每次見到她，就瘋了一樣又哭又鬧，大喊著‘這不是mama, 不是mama, 我要mama, 我要mama’?！彼笾ぷ訉W(xué)他女兒的聲音，聽起來又滑稽又凄楚。

    他接著說：“后來她喊著喊著, 我覺得……我好像也跟她一起瘋掉了——我也覺得, 我愛人好像不是我愛人了。”

    蔚遲問：“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說不上來。”高明軒疲憊地搖搖頭，又抽了一口煙, “就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總覺得不對勁，但是……人都是會變的吧？我愛人, 她也會變吧？一個人有些小習(xí)慣變動一下……也正常吧？我說不上來, 你讓我現(xiàn)在說她哪里變了, 我說不上來……”他抹了抹眼睛, “我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站在我這邊的, 都覺得我有病。唯一一個站在我這邊的哥們兒, 語重心長地跟我說, ‘理解你, 沒事，怎么開心怎么來！’我還沒來得及欣慰，他接著又說‘就是厭倦了嘛，正常，我懂’……可是我不懂。”

    “我沒有理由厭倦她，我沒有厭倦她，我只是……害怕?！?/br>
    “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團團已經(jīng)送到我父母家了，我也不敢回家，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睡不好，我總夢見她在醫(yī)院的走廊上向我走過來，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一切都是從那里開始不對的，市二醫(yī)院……”

    “冒昧打斷一下?！蔽颠t說，“你還記得你怎么離開市二醫(yī)院的嗎？”

    高明軒說：“我在設(shè)備間躲了一天，然后墻忽然就裂開了，進來了個什么東西，我就順著它進來的那個洞出去了?！?/br>
    是紀(jì)驚蟄開的洞？運氣還挺好。

    蔚遲點點頭：“不好意思，你繼續(xù)?！?/br>
    “我的生活已經(jīng)太糟糕了……上周我愛人跟我商量離婚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辦，我看到她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愛她，可有些時候看著她的臉我又覺得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對她，又恐懼又留戀……小蔚，你能理解嗎？”

    蔚遲眼前忽然閃過周迎春，和顧佳佳的臉。

    他很理解，他的母親是和高明軒的愛人幾乎一樣的情況，可他不是交淺言深的性格，便只是點點頭，說：“會有辦法的?！?/br>
    高明軒又抹了抹臉：“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啊？一次不夠還有二次?！?/br>
    蔚遲陪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無論如何，我們先從這個世界出去?！?/br>
    “對?！备呙鬈幬曜詈笠豢跓?，“得活著，得活著。”

    蔚遲問：“你怎么發(fā)現(xiàn)你進入‘這個世界’的？”

    高明軒：“我當(dāng)時還沒上車，正在排隊，忽然一下子，周圍人就沒了?！?/br>
    蔚遲：“記得是什么時間嗎？”

    高明軒：“九點二十七?！?/br>
    蔚遲：“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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