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遲：“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說了，我是你的粉絲啊，蔚遲。”白越光說，“只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你?！?/br>
    蔚遲沒有接話。

    白越光：“你不好奇嗎？為什么那么多人死去，醒來后一無所知，只有胡天奇做了一個‘夢’？”

    蔚遲：“……你做的？”

    白越光：“你想從故事最開始聽起嗎？”

    蔚遲低頭，再次確認碩鼠的情況。

    “急也沒用?！卑自焦庹f，“天亮了才能出去，聊聊吧。”

    蔚遲沒動，也沒反對，算是默認了。

    “我和我夫人苗光是在大學(xué)認識的，后來一起進了研究所?！卑自焦饪粗炜?，回憶著，慢慢講到，“可那時候窮啊，研究很困難，經(jīng)費不足、設(shè)備老化，我的研究方向也得不到審批?！?/br>
    “但我是個瘋子，我知道，我放不下我的研究，擱置它以后我根本無心工作，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各種各樣的公式和算法在黑暗中盤旋。我開始自己偷偷研究……只有苗光她，支持著我?！?/br>
    “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啊……”他痛苦地抱住頭。

    蔚遲問：“你做了什么？”

    “我們……什么都沒有?！卑自焦馔回５仄届o下來，定定看著他，眼中有攝人的精光，“我只能、只能在她身上做實驗?！?/br>
    蔚遲心臟一跳：“什么實驗？”

    白越光：“量子躍遷。”

    蔚遲：“你瘋了？！”

    白越光面無表情：“是的，我是個瘋子，我知道這一點。”

    “可是、可是人類總要走出去的?。】傄呦蛴钪姘。∪绻恢北焕г谶@顆星球上，會完蛋的……只有掌握了‘量子躍遷’，我們才能跑贏光！這是……這是人類必須邁出的一步！”白越光又激動起來，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只有苗光相信著我、鼓勵著我、心甘情愿地、一次次地走上實驗臺……”

    “結(jié)局是什么？”蔚遲發(fā)現(xiàn)自己不可遏制地發(fā)著抖，“你妻子的結(jié)局是什么？”

    白越光激動的情緒驟然斷裂，像忽然被按下了暫停鍵，停頓處顯出一種空白的死寂：“……她湮滅了。”

    蔚遲緩緩呼出一口氣來，然后問：“后來呢？”

    “后來……”白越光又露出那種瘆人的笑容，“我只能在我自己身上做實驗?！?/br>
    蔚遲心想：這個人是完全瘋了。

    他看著白越光眼中的火焰，一瞬間有被灼傷的錯覺。

    那種狂熱的、瘋魔般地追求科學(xué)和真理的欲/望，像一尊燃燒著的不動明王，身軀偉岸，卻會把自己也燒得精光。

    同為科研人，與白越光相比，他感覺顯得那么正常，又渺小。

    但是白越光接下來的話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一次實驗中，我因為cao作失誤，卻誤打誤撞地溝通到了‘平行宇宙’的能量?！?/br>
    “我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白越光激動道，“我證實了平行宇宙存在，那么，總有一個宇宙里，我的苗光還活著！”

    蔚遲：“？”

    “然后我改變了研究方向，從‘量子躍遷’轉(zhuǎn)向了‘量子置換’?！卑自焦庀乱庾R地揉搓著自己的手，“我決定把我自己，‘置換’到平行宇宙去！”

    “等一下等一下。”蔚遲實在是有點聽不下去，“你說你證實了平行宇宙，怎么證實的？”

    白越光：“我剛剛不是說了嗎？cao作失誤、誤打誤撞?！?/br>
    蔚遲：“具體是什么情況？”

    白越光還真給蔚遲描述了具體情況，聽上去邏輯和理論都可以形成閉環(huán)，但蔚遲到底是跨學(xué)科，有些地方了解得不多，也拿捏不準。

    “然后！然后！還有一點證據(jù)！”白越光繼續(xù)講著，“這個實驗我單方面置換是行不通的，必須雙方在同一時間、同一宇宙狀態(tài)中進行，才可以完成‘雙向置換’?！?/br>
    蔚遲：“什么意思？”

    白越光：“也就是說，需要平行世界的‘我’，和我同時啟動這個實驗，置換才能成功！”

    蔚遲陷入沉思。

    白越光：“我在四十六歲的時候，完成了第一次‘置換’。我到了一個，和原本的世界幾乎一樣的世界?！?/br>
    “那個世界跟我們有一樣的歷史、一樣的科技樹，而那個世界的我們，也做了同樣的選擇——苗光湮滅了，而那個世界的‘我’也開始進行‘量子置換’實驗，與我溝通上、完成了置換?！?/br>
    蔚遲遲疑著：“……既然都一樣，你為什么覺得自己是換了一個世界？”

    “當然不是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的，是后來……慢慢確認的?！卑自焦庹f，“周圍的世界出現(xiàn)了一些小小的變化，而且，我找到了那個‘我’的日記，其中有一些經(jīng)歷，和我的記憶有出入?！?/br>
    “我是在完成第三次實驗后才最終確認的。”

    蔚遲難以置信：“那么……你究竟進行了幾次實驗？”

    白越光說：“成功的有七次?！?/br>
    蔚遲：“也就是說，你到過七個不同的世界？”

    “算上我原本的世界的話，是八個?！卑自焦庹f，“在第二次實驗成功之后，我開始在日記本上做記號，我用計算機隨機生成一個四位數(shù)字，記在日記邊角，實驗再次成功后，我翻開那個世界的‘我’的日記本，發(fā)現(xiàn)在日記邊角果然也有一個數(shù)字，但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我由此確定，我到了另一個世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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