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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求生悖論[無限]在線閱讀 - 第284頁

第284頁

    他上中學以后,就很少再去。難逢難有回一次,卻看到那條清溪因為上游工廠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臭水溝,觸目生情,便更不愿意再回來。

    但無論什么時候,他憶起云泉村,總最先想到的是那里金黃色的陽光、清溪、樹影,和姥姥的歌聲。

    他知道情景會變、時光會走,可他總不愿意接受,也沒有做出任何行動。

    ……為時已晚了嗎?

    再怎么說昨晚還是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雖然精神好了但身體還吃不消,本來就有點腰酸腿軟,坐了六個多小時車,到云泉村下車的時候蔚遲差點沒跪到地上去。

    車停在村里人自己鋪的石子地上,要去姥姥家還得走一段山路。兩人到姥姥家的院子時,日頭已經(jīng)西斜。

    院門口的樹樁上坐了兩個男人,蔚遲認出其中一個是三表舅,另一個眼熟,但叫不出名字。三表舅也看到了他,遲疑了一下,問:“是小遲嗎?”

    蔚遲點頭。

    紀驚蟄問:“姥姥怎么樣了?”

    三表舅嘆了口氣:“快進去吧?!?/br>
    院子里也有了不少人,都沉默地聚在一起,沒什么人說話。院中的那顆老棗樹上的棗樹已經(jīng)成熟,但沒人摘,好多都掉在地上爛掉了。

    蔚遲進入屋內(nèi)。

    病床前也圍了幾圈人,都穿的深色衣服,乍一看去烏泱泱的一片黑。他們聽到動靜,給蔚遲讓出一條路來,路的盡頭是躺在床上的老人,和坐在床邊的大舅。

    大舅看起來比蔚遲記憶中老了十歲,道:“小遲來啦,過來?!?/br>
    蔚遲便走過去,某一瞬間,他有點怪異的感煜郄覺——那一堆黑衣親戚分為兩波,像兩排肅穆的墓碑,注視著他。

    紀驚蟄跟著他,扶住了他的一邊肩膀,替他問道:“大舅,姥姥怎么樣了?”

    大舅有點奇怪地看了紀驚蟄一眼,還是回答:“站到凳子上拿碗的時候摔了一跤,送醫(yī)院了,醫(yī)生讓帶回家來……已經(jīng)說不了話了。”

    蔚遲撲到床邊,抓起姥姥的一只手,眼淚刷的一下留下來,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啊”。

    大舅更奇怪了,皺著眉問紀驚蟄:“小遲怎么了?”

    紀驚蟄低聲道:“家里出了一點事……他暫時沒辦法說話?!?/br>
    “出事?什么事?”大舅說,“小妹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出了大事嗎?”

    紀驚蟄含糊道:“算是吧。”

    蔚遲哭了一陣,感覺手里的手一動,片刻后,姥姥睜開了眼睛。

    老人已經(jīng)八十多歲,眼皮松弛耷拉,把眼睛擠壓得只剩很小一點,因為白內(nèi)障,眼珠呈灰色,一片渾濁。

    蔚遲撐起身,讓老人家能看到自己,又發(fā)出兩聲氣音。

    姥姥的眼神慢慢聚焦,也看到了他,然后,沖他笑了一下。

    一老一少四目相對,都無法言語。

    第153章 村莊02

    姥姥只清明了片刻, 又昏睡過去。按醫(yī)生的話說,今明兩天,隨時都可能走。

    親戚們在外間和院子里沉默地吃了晚飯, 蔚遲倒是一直守在老人床前,晚飯時候,就抱著個斗碗在床邊吃。

    紀驚蟄也蹲在他旁邊, 一邊吃一邊笑:“姥姥家的碗都這么大,我們以前還拿來養(yǎng)烏龜,你記得不?”

    蔚遲也笑了笑, 想起姥姥一生光明磊落、粗枝大葉, 什么東西都喜歡買大的, 聲音也大,笑起來可敞亮, 半個村子都聽得見。

    吃完飯, 紀驚蟄把碗筷拿出去,又進來, 站在蔚遲身后, 把他的腦袋輕輕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蔚遲就這么靠著他,數(shù)著姥姥手背上的皺紋。

    蔚遲守到晚上三點半, 大舅進來換班, 蔚遲不愿意去睡, 想陪姥姥走完, 大舅態(tài)度卻很強硬:“不行,你臉色太難看了?!庇终f, “我把隔壁房間給你騰出來了, 你去睡, 要是有什么事, 我肯定第一時間叫你。”

    蔚遲站起來,身子晃了晃,被大舅和紀驚蟄聯(lián)手扶住。大舅的臉色也不好看,渾身煙味,滿眼血絲,把蔚遲交到紀驚蟄手里,說了一句:“麻煩你了小紀,好好照顧他?!?/br>
    紀驚蟄:“不麻煩?!?/br>
    紀驚蟄把蔚遲半扶半抱地弄到隔壁房間,讓蔚遲躺在床上,又去打了盆熱水給蔚遲擦了臉。

    蔚遲躺下來才感覺很暈,太陽xue針扎一樣的疼。

    紀驚蟄摸了摸他的額頭:“有點低燒?!庇纸o他吃了一片退燒藥。

    之后蔚遲的意識就慢慢模糊了,感覺到紀驚蟄似乎又給他加了一床被子蓋在上面,然后關(guān)了燈,窸窸窣窣爬上床抱住了他。

    他太累了,身體很快就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可精神卻遲遲無法安眠,他的太陽xue仍舊很疼,可能也不是太陽xue,而是腦子里的某根筋,扯著那一片頭皮都在疼。這種疼使得他腦子里的一些神經(jīng)變得異常敏感,他感覺外面的風聲、人的走動聲、豬叫聲,都像鋸子一樣,咔喳咔喳地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豬叫聲終于停了。

    他還是沒有睡著,身體里癢癢的,有點想去上廁所。

    他好不容易有點睡意,這時候去上廁所肯定就會醒了,他有點猶豫,心理斗爭了一會兒,還是認命地爬了起來。

    圣賢有云:晚上有尿意,立即去,不然只是耽誤時間。

    圣賢說得對。

    他草草披上衣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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