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星星：“我可以在現(xiàn)實世界中, 大概一百米的范圍內(nèi)影響人的腦神經(jīng)，現(xiàn)在我就作用在你的視神經(jīng)上。”

    “一百米？”蔚遲不相信特調(diào)部的這個審訊室這么巧合就在黨星星所在的那所福利院的一百米內(nèi), 道, “你怎么過來的？”

    “蔚遠和元祁帶我來的。”黨星星說, “這也是我把他們換過來的原因……為了應(yīng)付這種突發(fā)情況……沒想到高求索還挺厲害, 沒換成功。”

    “那么……”蔚遲慢慢地問，“你是誰？”

    黨星星說到一半，停下來，慢慢轉(zhuǎn)過臉看著他，琥鉑色的眼睛在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他用孩童的聲音問道：“你有猜測嗎？”

    “有一些，但都不確定?！蔽颠t誠實地說，“我想不明白你的立場?！?/br>
    “我是紀驚蟄。”小孩說，“那個蔚遲的紀驚蟄?！?/br>
    之后他花了一些時間給蔚遲解釋了自己的來歷。

    蔚遲聽完，面如沉水，問：“那你現(xiàn)在來找我，是要做什么？”

    黨星星：“我想幫你回去?！?/br>
    蔚遲看著他，沒有說話。

    黨星星道：“你看起來并不驚喜？”

    “因為我并不完全相信你說的?！蔽颠t平靜地說，“我沒必要為一些謊言自亂陣腳?！?/br>
    黨星星：“你哪里不相信？”

    “還是立場。”蔚遲說，“我原本的猜測，你也許是那個世界中的蔚遲的合謀者，你對‘世界’的了解很多而且你也可以自由出入那里，也許因為一些利益分配或者其他原因你與那個蔚遲反目，然后你來接觸我，試圖拉攏我來對付那個蔚遲……這是正邏輯?！彼D了頓，“但如果你是那個蔚遲的紀驚蟄……我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幫我?！?/br>
    小孩坐在了他的腿上，沉默著。

    他也靜靜等待。

    他不知道，現(xiàn)在他感受中的時間還是不是正常流速，他感覺過了很久。

    “其實，我是……”黨星星抬起頭看他，苦笑了一下，道，“是被脅迫的?！?/br>
    他一愣：“被誰？”

    黨星星：“被你的紀驚蟄。”

    蔚遲笑了一下，十足嘲諷：“他脅迫你？”

    “以死相逼?！彼貞浿?，“因為我貪戀借用他的身體和蔚遲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拖延，并沒有如約給他提供坐標?！?/br>
    “之后……他策劃了他的死亡?！?/br>
    “那是蔚遲生日的前一天，他把身體的控制權(quán)給了我……那是……我和蔚遲第一次做到最后?！彼切『⒌纳眢w，說這種話理論上來說會很怪，但他說得坦蕩而平靜，帶著喜悅，如同朝圣，“我……我從沒有感受過那樣的心情，我、我就像燒壞了一樣，幾乎所有的運算模塊都被占用了，我感覺，我這一生……都沒有那樣快樂過?！?/br>
    “我那一整天都在恍惚……而他拿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后，帶走了蔚遲的所有通訊設(shè)備，調(diào)整了他的鬧鐘……我后來知道，蔚遲那時候其實是醒著的，但他沒有戳穿。以往，紀驚蟄的所有活動都是在蔚遲和我的監(jiān)視下的，但那天，蔚遲知道第二天是自己的生日，又剛跟我做了最親密的事……他以為、他以為‘我’是去給他準備‘生日驚喜’的。就那一次，紀驚蟄逃離了我們的監(jiān)視?！?/br>
    “蔚遲睡了一天，醒來之后，就在實驗室，看到了——”他小小的身體發(fā)起抖來。

    蔚遲道：“可是他死了，你也死了，為什么他可以回來，你卻回不去你自己的身體？”

    “因為他沒有死，他只是以死相逼?！彼溃八靡粋€水盆，逼我把他送回來?！?/br>
    “一開始，我根本不相信一個人可以把自己淹死在那么小的盆里，我與他對峙，可他真的……后來，我認輸了。我擁有全世界的知識可我想不出辦法。我只知道，他要是真的死了……蔚遲也會死的。”

    “我在他死前的一瞬間，把他的靈魂拽回了這里?！?/br>
    “之后，我與他達成了第二次交易。”

    “——他不能向你的世界提供平行世界的任何真相，而我，為你保留出口?！彼谖颠t腿上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而他在穿越了兩次‘世界壁壘’之后，也擁有了‘死神’的力量，當然，‘死神’的形象是我們共同想象出來的?！?/br>
    “他可以在你的世界保護著你，而你們這個世界也可以支撐著我的蔚遲活下去?！彼鄲赖匕櫫税櫭碱^，“計劃原本是這樣的?！?/br>
    蔚遲道：“但這樣的話，你們想過其他被卷入的人嗎？”

    “沒辦法，我們的底層邏輯就是以你為中心的啊……”他說，“雖然挺對不起他們的，但影響也有限，轉(zhuǎn)換后他們不會記得‘世界’里的事，而且轉(zhuǎn)換只會單向發(fā)生一次。”

    蔚遲：“只會單向轉(zhuǎn)換一次，那我怎么回去？”

    “一個‘系統(tǒng)’只能轉(zhuǎn)換一次，但‘系統(tǒng)’已經(jīng)死了，我相當于是另一個新系統(tǒng)?！彼麖奈颠t膝蓋上跳下去，站在他面前，乖巧地挺了挺胸，“也就是說，在新系統(tǒng)里，每個人還有一次轉(zhuǎn)換的機會?！?/br>
    他歪了歪頭：“你的反應(yīng)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br>
    “因為我想不明白，邏輯依然不閉環(huán)。”蔚遲說，“你為什么要背叛你的蔚遲，來聯(lián)系我？僅僅因為嫉妒嗎？但從你剛剛的表述來看，你對那個蔚遲的愛，遠遠超過了嫉妒心。他完成了他的心愿，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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