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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第35節(jié)

    “無心朝政?你是朕的兒子, 虎父無犬子。如今丞相在朝中呼風(fēng)喚雨,連朕都得忌憚他三分……”皇帝說到一半,話鋒一轉(zhuǎn), 雙眸微瞇道,“從前, 你打算如何行事, 為你母妃平反?”

    一雙眼眸中滿是倨傲與探究,身為九五之尊, 哪怕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總是多有防備。沈長明自幼便知,自己的父皇心中唯有權(quán)力制衡,只圖江山穩(wěn)固。

    早些年, 他沒少暗中給丞相使絆子, 這些事又怎會逃得過帝王的耳目?

    可他何錯(cuò)之有?沈長明面色平和,不假思索道:“兒臣不過想自保罷了。兒臣只盼四海升平、八方來朝。至于當(dāng)年之事, 父皇心中自有定奪, 兒臣與母妃再無遺憾了?!?/br>
    “罷了。既你心意已決,朕即刻擬旨,為你與江家小姐賜婚?!被实劢K是笑了, 眉眼間隱隱有了幾分慈祥, 抬手示意他起身。

    沈長明卻搖搖頭,并未起身謝恩,見皇帝疑惑地盯著他,只拱手笑道:“多謝父皇成全。還請父皇容兒臣問過她的意思,再來請旨?!?/br>
    走出午門時(shí), 沈長明抬頭望了望天,正是晚風(fēng)疏雨, 不知不覺已至黃昏。二十年間,他從未覺得回王府的路如此漫長,亦不曾坐立難安至此。

    坐在車輦中,他闔目沉思,過去的種種一一呈現(xiàn)在他面前,最終都化作了那個(gè)姑娘莞爾而笑的模樣。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書中誠不欺他,她一笑,天地山川萬物都黯然失色?;蛟S前路很難,逆天改命也不過是他的癡心妄想,但他終將盡力一試。

    他睜開雙眼,想起每每與她談及感情,她總是避而不答,至今也未給出明確答復(fù)。

    兩個(gè)人的關(guān)系仿佛很近,又似乎很遙遠(yuǎn),叫人捉摸不透。他不由垂眸苦笑,緩緩道:“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他只盼能帶她平安渡過死劫,從此歸隱田園,再不理會世間事。可她會愿意嗎?他俯視著掌心點(diǎn)點(diǎn)幽藍(lán)的光華,以往總是拿無用的話搪塞她,事已至此,也該將過往之事與她說明了。

    想要言明心意,總得坦誠為先。思來想去,他又有些猶豫,不滿地輕嘖一聲,自言自語道:“今日這身衣裳不好,與她不相配??帐秩フ宜膊缓线m,這等大日子,總得帶上定情信物。可惜她不喜歡那只白玉簪,也罷,她都有縛夢了?!?/br>
    堂堂大涼國的懷王殿下,回想著過去二十年的人生,竟幾乎沒有一丁點(diǎn)給女子送禮的經(jīng)驗(yàn)。

    筆墨紙硯?王府本就不缺這些。再者說,哪有人送姑娘這些玩意的?

    金銀玉石?不妥,她才說過自己不愛金銀首飾。

    不如,劍走偏鋒,送她刀槍劍戟?

    想想江槿月穿著身蜀錦長裙舞刀弄槍的模樣,連他自己都忍俊不禁,不由自嘲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罷了,路上看看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多買些回去,總有她看得上的?!?/br>
    這么一想,沈長明頓時(shí)信心滿滿,索性叫停了車夫,滿面春風(fēng)地在長街上閑逛了起來。他走了一路,便買了一路,唯恐買的不夠多,只想將世間萬物都送到她面前。

    殊不知——

    東城門外,驛站邊。

    江槿月遠(yuǎn)遠(yuǎn)地回頭望了一眼遠(yuǎn)處的城門,將包袱放入馬車,將手中皺巴巴的紙帛塞給紫荊,拍拍對方的肩膀笑道:“這是你的賣身契,從此你就是自由身了。紫荊,早些回家去吧?!?/br>
    既然江乘清想和自己冰釋前嫌,她倒不如順?biāo)浦?,先賣他個(gè)面子,救紫荊脫離苦海。

    再者,一個(gè)個(gè)都說她死劫將至,她總得為自己身邊唯一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尋個(gè)出路。

    望著破破爛爛的賣身契,紫荊眼中含著淚光,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搖搖頭道:“大小姐,外頭不比王城,可是很危險(xiǎn)的。您讓奴婢怎么放心?您就讓奴婢一起去吧?!?/br>
    這傻丫頭也是個(gè)倔脾氣,江槿月拍了拍她的手,毫不猶豫地拒絕道:“知道危險(xiǎn),還跟著做什么?好了,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可不怕山賊土匪?!?/br>
    這話說得不假,有縛夢和九幽令在手,身邊還跟著淑妃這位厲鬼,這一路上還能有什么危險(xiǎn)?江槿月對自己十分自信,紫荊卻不以為然,抹了把淚哽咽道:“小姐,您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就別說這種話了吧?!?/br>
    江槿月:“……”

    這一個(gè)二個(gè)都愛恩將仇報(bào),不知是跟誰學(xué)的。江槿月靜靜地回眸望著生活了十七年的王城,輕輕地嘆了口氣,與紫荊認(rèn)真道了別,又再三保證得了空就去找她,獨(dú)自一人坐上了前往臨城的馬車。

    馬車終是搖搖晃晃地出發(fā)了,江槿月將九幽令與縛夢擱在膝上,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孤獨(dú),這還是她多年來頭一回出遠(yuǎn)門,心中除卻期待,更多的是擔(dān)憂。

    不知道沈長明回府后,發(fā)覺自己一聲不吭地走了,他會不會生氣?想來多半只會覺得她莫名其妙吧,畢竟能入住王府,都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了,唯有她不懂得珍惜。

    “話說回來,小姑娘你真的不打算和長明商量一下嗎?”淑妃藏身于九幽令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能順利見到父親,淑妃自然滿心歡喜,但又心懷忐忑。沈長明脾氣那么大,若是被他知曉,是她求著江槿月帶她離開的,他指不定又要罵她。

    想到他在幻境中那副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淑妃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好歹也是他的庶母,他竟全然不在乎禮數(shù)。

    “我與王爺非親非故。我去哪里,為何要提前知會他?”江槿月說得無比灑脫,片刻后又壓低聲音問道,“淑妃娘娘,皇宮里是不是風(fēng)水不好啊?怎會養(yǎng)出這等蠢鈍之人?”

    一聽這話,淑妃忍不住哈哈笑道:“蠢鈍?這你就不懂了。在宮里,只有女人琢磨皇上的心思。你看啊,皇上有三宮六院。長明今后也會有三妻四妾,他每日要應(yīng)付那么多女人,哪有空琢磨你的心思?”

    “……好像是這么個(gè)道理?!苯仍轮挥X得醍醐灌頂,悄悄掰著指頭一數(shù),才發(fā)覺皇上的東西六宮都快住滿了,太子身邊也有七八個(gè)女人。

    就這,他們還嫌不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后院起火。哦,皇上的后院十五年前就已經(jīng)起火了。

    照這么說,與其嫁給王公貴族,倒不如早些出家。江槿月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仔細(xì)一琢磨才奇怪道:“他有三妻四妾與我何干?淑妃娘娘,您別誤會了?!?/br>
    “小姑娘還想瞞過本宮?本宮可是過來人,還看不出來你們兩個(gè)眼下的情況?”

    見江槿月久久不答,淑妃只當(dāng)她是害羞,不由飄飄然道:“你可不知道,長明小時(shí)候生得粉雕玉琢的,任誰看了都喜歡。他自小天賦過人,無論是背詩還是習(xí)武,在諸皇子中都很出眾?!?/br>
    聽她嘮嘮叨叨地夸了半天,江槿月只能想到一句“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不知淑妃是怎么想的,閑來無事在這里當(dāng)媒婆?

    她生怕淑妃沒完沒了,便趕緊叫停,挖苦道:“諸皇子?當(dāng)時(shí)宮里不就只有他和太子嗎?矮子個(gè)里拔高個(gè)罷了,有什么稀奇的?”

    淑妃被她噎了個(gè)半死,一時(shí)不知如何反駁,沉默許久才涼颼颼地來了句:“你可真不識抬舉。兩情相悅最難得,這是能羨煞旁人的福氣。你們既于彼此有意,許多事本該順理成章,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br>
    她是真想不明白,這位江小姐到底在慪什么氣。說著說著,她便不自覺地?cái)[出了長輩說教的姿態(tài)來。

    誰知淑妃苦口相勸了半天,沉默不語的姑娘只慵懶地閉上了雙眼,微微頷首,笑吟吟地道了句:“那不如我們這就回王府吧,還去什么臨城呢?”

    一時(shí)間,車廂再無人敢多言半句,耳畔只余不絕的馬蹄聲與轆轆的車輪聲。

    真好,清凈多了。江槿月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盹,無比愜意。

    軒平城,懷王府。

    沈長明帶著他精挑細(xì)選的小玩意們,急匆匆地趕回了王府,片刻也沒敢耽擱。饒是如此,待他踏入大門時(shí),天色也已然完全黑了。

    更令意外的是,平日里一貫安安靜靜的王府,今日十分熱鬧。侍衛(wèi)和丫鬟們聚集在前院,個(gè)個(gè)滿臉慌張。兩個(gè)老嬤嬤一個(gè)連連跺腳,一個(gè)左顧右盼,都是唉聲嘆氣的模樣。

    這架勢,是有人來府上惹是生非?誰敢?沈長明疑惑地看著他們,停下腳步出聲問道:“這是做什么?”

    心事重重的眾人這才注意到是他回來了,忙不迭地站好行禮,躬身道:“王爺,您回來了!”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江小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走得無影無蹤,竟無人察覺,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怕王爺一生氣,大家都得遭殃。眾人面面相覷,都指望能有人主動(dòng)將事情言明。

    可憐的侍衛(wèi)長被一束束滿含威脅的目光盯到渾身不自在,又見沈長明蹙眉望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哭喪著臉道:“王爺!方才……”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囫圇話來,眾人更是個(gè)個(gè)俯首帖耳,誰也不敢吭聲。

    沈長明只覺得他們莫名其妙,本就沒心思與他們浪費(fèi)時(shí)間,便抬腳朝著后院走去,邊走邊悠悠道:“沒事就忙你們的去吧。對了,江姑娘在哪?”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回來就開始問江姑娘。誰也不知道江槿月去了哪里,這要怎么答?眾人登時(shí)噤若寒蟬,一個(gè)個(gè)哆嗦著身子跪倒在地。

    見他們這副模樣,沈長明怔了怔,心道還真有人敢來王府鬧事?是江乘清,還是丞相?亦或是別的人?

    “本王在問你們話,江姑娘人呢?出什么事了?”沈長明掃視著眾人,越看他們這副膽小如鼠的樣子越生氣,語氣也不自覺地重了許多。

    “王爺您別急!江小姐她沒事!呃,江小姐走了。是屬下失職,還請王爺責(zé)罰?!笔绦l(wèi)長咬緊牙關(guān),好容易才擠出這么一句話,說罷便低頭耷腦,準(zhǔn)備領(lǐng)罰。

    其余人也是抓耳撓腮,心中羞愧難當(dāng)。

    “哦。她去哪里了?”聞言,沈長明神色一松,還當(dāng)她是有事要回江府一趟。

    可就算她有什么要緊事,為何不等自己回府后同去?她獨(dú)自一人回去,萬一江乘清給她甩臉色怎么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王爺還真是樂觀。到底無人敢把這種話說出口,只能齊齊地給侍衛(wèi)長遞了個(gè)眼色。

    侍衛(wèi)長自知背負(fù)著眾人的殷切盼望,只得起身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書信奉上,故作鎮(zhèn)定地拱手道:“王爺,江小姐給您留了信,您看過便知?!?/br>
    信封完好無損,誰也不敢拆。但江槿月一走就是數(shù)個(gè)時(shí)辰,連她身邊的丫鬟也不知去向,房中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只留下這一封信,此事怎么看都不簡單。

    沈長明匆匆展信一看,信紙上的字跡娟秀,內(nèi)容卻極其絕情:星君大人,你我恩情已兩清。自此相逢不相識,莫問前世今生事。

    望著這兩行小字,他心中暗叫不好,頓時(shí)面色鐵青。江槿月會寫下“前世今生”這四個(gè)字,明顯是已經(jīng)知曉了過往。

    最糟糕的是,他似乎并未瞞過她。她早就察覺到他回想起前世之事了嗎?

    聯(lián)想到今日她種種異樣的表現(xiàn),他一時(shí)間沒了主意,憂心忡忡地跑到后院,推開屋門一看,一切物什都整整齊齊地?cái)[在原處。

    她來之前這屋子是什么樣,現(xiàn)下便是什么模樣,仿佛她從未在這里停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人去樓空。

    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他整個(gè)人木在了原地,愣愣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

    她就這么絕情,甚至都不愿聽他辯解,說走就走?天大地大,千里江山,要他去哪里尋她?離開王城,她幾乎無親無故,她會去哪里?

    一時(shí)間,他甚至忘卻了自己的名諱,滿腦子僅剩信上的那句“相逢不相識”。

    好一個(gè)相逢不相識。沈長明苦笑兩聲,正要轉(zhuǎn)身出門,眼角余光卻瞥見妝奩上似乎還有一封信。

    他失神片刻,快步走上前去,低垂著頭仔細(xì)一看。信封上的字跡十分潦草,甚至有些不堪入目,應(yīng)當(dāng)是倉促間留下的。

    “縛夢?”沈長明望著那兩個(gè)奇丑無比的大字,已是感慨萬千。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縛夢一向不怎么喜歡他,這一次竟偷偷給他留下了線索?看來縛夢與判官一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重振信心,三下五除二就拆開了信。只可惜,信上的內(nèi)容又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映入眼簾的是無比碩大的、幾乎占據(jù)了整頁信紙的三個(gè)歪歪扭扭的字——你完了。

    四月初一,春風(fēng)不晚,鶯歌燕舞。江南臨城是遠(yuǎn)近聞名的魚米之鄉(xiāng),才不過清晨時(shí)分,城北集市已是人滿為患。

    早市一開門,便是人聲鼎沸,一眼望去都是熟面孔。百姓們?nèi)齼蓛傻刂饠傋樱x得近的幾人互相寒暄著,嘮叨些家長里短的小事兒。

    叫賣吆喝聲、談笑聲很快便充斥了整個(gè)集市,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派人間煙火的氣息。

    馬車穿過北城門時(shí),昏昏欲睡的江槿月忽然聽到人聲嘈雜,好奇地掀開簾子時(shí),看到的正是這樣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見此情形,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輕笑著喃喃道:“總算到了臨城。一來二去的,路上竟耽擱了那么久?!?/br>
    下了馬車,她同車夫客客氣氣地道了謝后,便四處張望了起來。走了許久山路,如今看到這些小攤小販,竟讓她覺得無比親切,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軒平王城。

    事不宜遲,須得盡快帶淑妃找到她的父親。她早入輪回,自己也好早些安心,還能多些工夫觀山覽水。她略一琢磨,走向了街邊的面館。

    一大清早的,面館里人不多,店小二一見來了客人,便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一團(tuán)和氣地問道:“這位姑娘,要吃些什么?咱們家的面可是一絕!”

    江槿月沉吟片刻,正巧有些餓了,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路,便隨口應(yīng)道:“我沒什么忌口,你看著辦就是。其余人平日里愛吃些什么,你便上什么吧?!?/br>
    淑妃:“世家小姐都是跟你一樣怕麻煩的嗎?不愧是大戶人家?!?/br>
    吃食很快就端了上來,店小二還熱情地給她介紹了半天自家的招牌,越說越自豪。

    這些日子來,日夜兼程的,她本就沒怎么歇息,險(xiǎn)些被他聒噪死,悄悄地翻了個(gè)白眼,低下頭去看著碗里的面,越看越覺得這面普普通通,實(shí)在無甚特色。

    這店小二看著是個(gè)愛與人打交道的,江槿月想了想,便隨手放下筷子,笑著問道:“這位兄臺,我們幾個(gè)想向你打聽個(gè)人,不知道……”

    “你們幾個(gè)?”店小二東看西看,甚至還朝門口望了一眼,疑惑地?fù)狭藫项^,很快又大大咧咧地笑著答曰,“姑娘,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可是咱們臨城的包打聽!您只管問就是了!”

    見店小二沒往心里去,江槿月暗暗松了口氣,展顏笑道:“請問兄臺,臨城可有哪戶姓謝的人家?應(yīng)是大戶人家吧。我初來乍到,對這里不熟悉,還請兄臺幫忙指路?!?/br>
    “姓謝?臨城的大戶人家不多,這姓李的和姓王的倒是有,還真沒有哪戶人家姓謝。姑娘可是搞錯(cuò)了名字?”店小二說罷,又低頭冥思苦想良久,才斬釘截鐵道,“我敢打包票,絕對沒有姓謝的?!?/br>
    聞言,江槿月垂眸扒拉著那幾根面條,心說看來謝家真是遭了大變故,連這位包打聽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倘若謝家人如今并不在臨城,自己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看她滿臉失落,為了挽回可憐的面子,店小二只好岔開話題,滿臉堆笑道:“我瞧著姑娘眼生得很,不是咱們臨城人吧?”

    “嗯,我是從軒平來的?!苯仍曼c(diǎn)了點(diǎn)頭,隨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