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們后悔了 第74節(jié)
好在投影和錄像帶都沒有被清理,他們重新?lián)Q過一塊熒幕,只不過時間太緊,還沒來得及查看那些錄像帶的內(nèi)容。 明危亭按照駱熾的指導(dǎo),找出一份標了數(shù)字的錄像帶裝好,調(diào)整好幕布和投影儀:“是什么?” 駱熾的耳根有點紅,用力抿了下嘴角。 明危亭沒等到他的回答,拿過遙控器,試著按下播放鍵。 光束忽然亮起來,明晃晃地打在熒幕上。 明危亭已經(jīng)補習(xí)過駱熾?yún)⒓拥乃泄?jié)目,一眼就認出這是哪一期,回過頭正要開口,卻又看出不同:“畫面不一樣?!?/br> 駱熾點頭:“是母帶?!?/br> 明危亭放下遙控器,坐到他身邊。 他坐在駱熾身邊,和他一起看不含惡意剪輯、沒有不懷好意的修音,最真實完整的現(xiàn)場錄像。 …… 駱熾那時候才二十歲——或者連二十歲也沒滿。 反正已經(jīng)好些年不過生日,而當(dāng)他不做小駱總的時候,把襯衫領(lǐng)帶換成造型簡單的t恤,抱著把吉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更小。 觀眾池幾乎是漆黑一片,舞臺也是。駱熾抱著那把吉他跳上舞臺,跳進唯一的光束里。 從他那把吉他里淌出來的調(diào)子有種近乎奇異的柔軟和明亮,背景音非常簡單,沒有多余的配樂,和音只有海風(fēng)和潮水的漫涌。 過了前奏,樂音迅速變得活潑熱烈。那是種濃郁到叫人幾乎喘不過氣的熾燙的熱烈,那些熾烈無遮無攔地灌進胸口,像是在夜空和海面同時綻放的絢爛到極點的花火。 漆黑的觀眾席亮起打分的星星燈,一眨眼就連成一片光海,人們給他用掌聲打節(jié)奏,有人朝他用力揮手和鼓掌。 …… 駱熾的眼睛閃閃發(fā)亮,他轉(zhuǎn)過身,下意識開口:“姨——” 他的肩膀忽然定了定,胸口慢慢起伏,手指一點一點蜷起來。 明危亭正專注地看著那些畫面,他察覺到駱熾的異樣,側(cè)過身輕聲問:“怎么了?” 駱熾輕輕搖頭。 他像是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眨了兩下眼睛,又彎起來。 駱熾慢慢開口:“影子先生。” 明危亭已經(jīng)轉(zhuǎn)到沙發(fā)前,半蹲下來,專注地看著他。 …… 駱熾第一次參加節(jié)目,抱著吉他想要跳下去,被現(xiàn)場的編導(dǎo)慌忙攔住。 駱熾停在舞臺的邊緣,和那些近在咫尺的笑容和伸出的手只有幾米遠。 他抱著他的吉他,因為體力的大幅消耗輕喘著,新奇而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 “等我好?!瘪槦胼p聲說。 駱熾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対誰鄭重地承諾:“酷給你看。” 第46章 吉他 錄像的畫面最后停在舞臺邊緣。 駱熾坐在那里。他把吉他放在一邊, 雙手撐著舞臺的地板,頭安靜地后仰。 他穿著簡單的t恤,光太亮了, 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剪影。汗?jié)竦亩贪l(fā)稍微有一點亂, 因為攝像機的角度, 邊緣帶有幾乎像是可以碰觸的柔軟光暈。 這種強光會讓直視時的視野變得一片雪白。明危亭看著那片雪白,他收回視線, 轉(zhuǎn)向沙發(fā)里的駱熾,想要開口。 “這時候?!?/br> 駱熾比他更先彎起眼睛,忽然一本正經(jīng):“粉絲要說, 不信, 除非簽名?!?/br> 這顯然已經(jīng)差不多是大冒險的范疇了。明危亭幾乎是在駱熾說完的下一秒, 就毫不猶豫地原樣重復(fù)了一遍。 他不了解合適的語氣, 所以聽起來依然有些生硬,但說出的內(nèi)容還是讓一旁的明祿詫異地迅速看了過來。 迎上明危亭的視線,明祿輕咳一聲, 起身快步去給幾個人泡茶。 壁爐旁的沙發(fā)前,明危亭又把剛才的話駁倒,在嚴謹?shù)亟忉專骸皼]有不信。” 明危亭抬起手, 碰了碰駱熾被壁爐烘得暖融融的短發(fā)。 駱熾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怎么打理過頭發(fā),比之前稍微長了一些。額發(fā)垂下來, 靠在沙發(fā)里蓋著薄毯,看起來幾乎比錄像里顯得還要小。 “現(xiàn)在就很酷?!泵魑Mふf,“一直很酷。” 駱熾被他夸得耳垂泛紅, 連嘴角也抿起來, 嘗試著挪動一直垂在身旁的右手。 明危亭有所察覺,剛要詢問, 忽然想起剛才的話:“簽名?” 駱熾點了點頭。 明危亭立刻站起身:“等我?!?/br> 郵輪上其實準備了讓駱熾簽名的東西,但都暫時沒帶下來。明危亭就去找明祿要了大張的紙筆,把紙在茶幾上給他仔細鋪平。 駱熾用左手扶著右手,接過他遞來的簽字筆。 …… 明祿端著泡好的茶,回到沙發(fā)旁時,駱熾還在寫那個簽名。 駱熾做什么事好像都異常有耐心,也從不會覺得沮喪。他被明危亭扶著,趴在茶幾上一筆一劃地慢慢寫,有幾次看起來馬上就要握不住筆,卻又都立刻及時收攏住了手指。 還好,“火苗”兩個字都不算難寫。駱熾越寫越找到感覺,描完最后一筆甚至還意猶未盡,在后面又免費附贈了個火苗的簡筆畫。 駱熾對著那張紙,左看右看都相當(dāng)滿意,鄭重交給幸運粉絲:“收好?!?/br> “收好?!泵魑Mc頭,“掛在辦公室,每天看十遍?!?/br> 倒也沒到這個地步,駱熾忍不住笑出聲。他在茶幾上趴了太久,一直起身就有些頭暈,意識短暫空白了片刻,慢慢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明危亭抱住。 駱熾被抱著放回沙發(fā)里,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影子先生,心情更好:“下一輪嗎?”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多說,只是在他身側(cè)又多放了幾個軟枕:“好?!?/br> 海螺還躺在托盤里。明危亭握住他的手指,抵住螺身輕輕撥了下,那個海螺就在托盤里轉(zhuǎn)起來。 駱熾手上根本沒有力氣。他用的力道剛好,海螺在托盤里轉(zhuǎn)了幾圈慢慢停下,螺尖就停在了他的方向。 “到我?!泵魑M査?,“火苗累不累?” 駱熾沒有拿到提問機會,還在遺憾海螺多轉(zhuǎn)了小半圈,聞言回過神抬頭。 大概是因為不熟悉這種游戲,明危亭問的問題非常簡單。簡單到放在這種游戲里,都有些浪費機會。 駱熾輕輕吸了口氣,剛要回答,眉弓忽然覆上指腹的柔和溫?zé)帷?/br> 明危亭彎下腰,溫聲提醒他:“真心話。” 駱熾的“不累”就停在了嘴里。 他不太情愿,偏偏又被游戲規(guī)則所限制,半晌才小聲開口:“累?!?/br> 他不知道自己的頭頸無力,被明危亭攏著才坐直,只是因為承認了這件事而覺得失落,垂下眼睫,看著覆在腿上的薄毯。 明危亭輕聲問:“為什么不睡?” 這回等了許久都沒得到回答,明危亭抬起頭,剛好看見駱熾牢牢抿住的唇角。 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駱熾理直氣壯地不回答,彎著眼睛看他,眼里是有些得意的亮晶晶的神氣,剛才的失落一轉(zhuǎn)眼就被沖散了。 明危亭有些無奈,挪動手指,按了按他的額頭:“五歲?!?/br> 大火苗一向不介意承認自己幼稚,受扳回一局鼓舞,主動伸出手,推著那個海螺轉(zhuǎn)起來。 駱熾的力道實在不足,海螺尖只是稍微挪了些許距離,就停在明祿面前。 明祿有些驚訝,看向兩人。 他倒是想問問駱熾喜不喜歡別墅,還有沒有什么地方想要修改。這幢別墅畢竟是駱熾的,設(shè)施和安排上都應(yīng)當(dāng)以駱熾為準,盡量讓他住的舒服。 明祿想了想,正要開口,忽然迎上明危亭的視線,這才跟上前面的對話。 明祿也只好咳嗽一聲:“……為什么不睡?” 駱熾難以置信,睜大了眼睛控訴看他。 這下連明祿也忍不住笑意,端起茶杯假裝喝茶,向后挪了挪。 這個問題按理說也不難,明危亭其實早察覺駱熾今晚困極了也不肯合眼,他愿意被駱熾拉著玩游戲,卻依然難免在意駱熾的身體狀況。 明危亭仍蹲在沙發(fā)前,抬頭看著駱熾,等他的答案。 駱熾這次思考回答的時間比之前更長。 駱熾靠在沙發(fā)里,他的身體幾乎陷進那些堆起來的軟枕間,頭頸靠著明危亭的手,視線落在別墅沒有被燈光照亮的角落。 明危亭慢慢蹙起眉。 他察覺到駱熾的狀態(tài)似乎有些變化,握住駱熾的手,把聲音放輕:“不問了?!?/br> “換個問題。”明危亭說,“明天要不要去沙灘玩?” 駱熾果然被這個問題吸引了注意,睫毛慢慢眨了下,眼睛跟著亮起來:“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明危亭原本就想帶他去,只是那片沙灘要被重新整理布置,所以才拖到現(xiàn)在:“有沙灘椅,還有冰飲料?!?/br> 駱熾立刻生出期待,他下意識邀請影子先生:“和我們一起去,我開車——” 他的話不經(jīng)思考就脫口而出,隨即胸口才后知后覺地倏而收緊。像是忽然踏空了一步,整個人全無防備地墜下去,偏偏心臟還留在原處。 駱熾睜著眼睛,坐在壁爐前的沙發(fā)里,看著那里面跳動的火光。 他看到影子先生伸出手把他抱住,又轉(zhuǎn)動那個海螺,讓螺尖沖向他的方位,把提問的機會交給他。 …… 駱熾的胸口輕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