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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后他們后悔了 第135節(jié)

    明熾專心地聽,逐漸開始覺得哪怕倒退十年,自己說不定也會真被說服了。

    他點了點頭,配合著露出相當(dāng)向往的神色,繼續(xù)問:“管不管飯?”

    明危亭看著他,笑了笑,拿過外套給他披在身上。

    這就是那件召喚了十三個“啊”的休閑服外套,明熾在術(shù)前留下的素描里見過它,親切地拍了拍它打了個招呼,把自己裹進去。

    “管。”明危亭說,“今天凌晨,我稍微離開了一會兒,提前做了些準備?!?/br>
    明熾終于開始察覺到那一點小麥香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把臥室門打開了一點,裹著相當(dāng)保暖的外套探出頭,在灌進來的涼爽雨氣里深吸了口氣,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點純凈的甜香。

    “栗子餡暫時還沒能學(xué)會,還在繼續(xù)努力。”

    明危亭走過來:“這幾天臨時學(xué)的,所以又堆積了一點工作——介意我把雙人躺椅搬去書房嗎?”

    那可太介意了。

    明熾看著他,配合著壓住嘴角:“怎么辦。”

    明小先生的養(yǎng)生要求相當(dāng)嚴格:“下雨天睡覺,必須要有躺椅?!?/br>
    “所以只好也去書房,陪有些沒做完工作的人一起睡了?!?/br>
    明危亭接過他的話尾,點了點頭,主動批評明先生:“怎么這么霸道?!?/br>
    明熾忍不住笑出來,替明先生說話:“不霸道,我就喜歡在書房睡覺。”

    “完全不霸道。”明熾想了想,“辦公間隙需要放松和音樂服務(wù)嗎?可以免費提供,非常專業(yè),一小時的價格是抱一下?!?/br>
    明危亭預(yù)支了一個小時,他把明熾抱進懷里,閉上眼睛,用臉頰輕輕貼上他柔軟的短發(fā)。

    明危亭輕聲叫他:“小先生?!?/br>
    明熾的身高放在外面,其實一直都相當(dāng)正常。但也不知道是航海生活對長個頭相當(dāng)有幫助、還是姨姨說的“多吃魚長個子”竟然是真的——總之在他身體完全康復(fù)、挺胸昂頭站直之后,和影子先生還是差出了那么一小部分。

    二十三躥一躥,明熾對自己還有自信,稍微踮起來一點腳,輕輕拍他的背。

    “你會有這種感覺嗎?”明危亭說,“因為太幸福和順利,所以會懷疑是夢?!?/br>
    明熾想了想:“最開始有?!?/br>
    不過他那時候每天頭痛八百次,哪怕再懷疑是夢,也被現(xiàn)實無情地證實是真的了。

    ——至于這些天,要是再有這種懷疑,就可以摸一摸自己的腦袋。

    好歹也是做過開顱手術(shù)的人。主刀醫(yī)生皮下縫合的技術(shù)極為精湛,被頭發(fā)蓋住就完全看不出來,但要是硬摸的話,還是能找到痕跡的。

    明危亭和明祿剛離開別墅的那天,明熾從床上醒過來,是真的恍惚了那么十幾分鐘。

    他用了一段時間來尋找證據(jù),向自己證明這不是場夢,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實。

    ……真要說實話,這十幾分鐘里的感覺其實有點煎熬。

    但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一點相當(dāng)短暫的煎熬,在確定一切都是真實的之后,那種相當(dāng)甜的后勁兒上來,就更叫人忍不住高興。

    “不是夢,我能肯定。”明熾主動建議,“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出去淋一會兒雨?!?/br>
    明危亭就知道他想淋雨,眼里透出些笑,搖了搖頭:“等雨小些?!?/br>
    “現(xiàn)在放心了,今早就已經(jīng)放心了?!?/br>
    明危亭說:“我做完面包的準備工作,回到房間,看到你在我躺著的那邊睡覺?!?/br>
    那時候天氣還很好,太陽有些曬,房間里的空調(diào)開得偏低。明熾睡得迷迷糊糊,察覺他回來,就卷著被子慢吞吞地挪,又扯著他快一點趁著熱氣沒有跑光躺下去。

    ——總有那么一兩分鐘,甚至更短,或許只要幾十秒、幾秒的時間。

    或許一瞬間其實也足夠。

    在那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會讓一切都真實得不可思議。讓人把心落定,什么也不再想。

    明危亭伸出手,還像夢里那么叫:“火苗?!?/br>
    明熾剛揚起胳膊,把那件大了至少兩號的外套穿好,抿起嘴角,主動把手交過去。

    “跟我走吧?!泵魑Mふf,“以后每天都有小麥面包。”

    第81章 追你

    小麥面包是最好吃的面包。

    等以后影子先生學(xué)會其他夾餡面包的做法, 這個結(jié)論還可能隨時改變……但不論如何,至少應(yīng)當(dāng)還可以持續(xù)一段時間。

    畢竟從目前的證據(jù)看來,明先生要處理的工作的確很多。

    吃過午飯后, 明熾遷徙去書房, 裹著那件外套, 又在雨聲和壁爐溫暖的火焰旁邊閉上眼睛,睡了相當(dāng)舒服的一覺。

    醒過來的時候, 書桌上等待處理的文件摞成一摞,似乎也沒有變少多少。

    “是祿叔又送來了一部分?!?/br>
    明危亭放下筆走過來,兌換了一個小時的放松服務(wù), 和他解釋:“之后的一些常規(guī)工作, 如果能提前完成, 就會有不少空暇時間?!?/br>
    “因為有人陪同?!泵飨壬o出反饋, “進度沒有問題,處理得很順利。”

    事實上,進度其實遠比過去幾天順利。

    在出門辦公的那些天里, 明危亭在處理工作時,也依然難以避免地會想到留在別墅里的明熾。

    他清楚明熾需要一段時間來自己閱讀信件、找回過去,也清楚対方已經(jīng)完全可以獨自應(yīng)付這些。但理智并不是時刻都足以約束情感——這件事他過去做不到完全理解,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祿叔再來解釋。

    有天夜里,明祿其實回去過一趟, 去拿一些要用的文件,更主要還是為了和別墅里的人確認明熾的情況。

    他們離開的當(dāng)晚,明熾并沒急著去看那些信。

    明熾認得別墅里的每條路, 自己在別墅里繞了完整的一圈。他把每個地方都走過一遍, 在每塊熟悉的磚上都摸了摸,最后還是回到了小屋旁邊的花園里。

    那里之前其實還有一座相當(dāng)小的車庫, 只能停一輛車。后來因為閑置太久被拆除,花園擴建過去,也種上了花草。

    但因為過去的很多年,那里的地面都停著輛車,所以如果撥開花草仔細找,其實還能找到留下的輪胎痕跡。

    明熾在那里躺下來,他和那些花草一起躺了一個多小時,枕著胳膊,一起看著太陽落下去。

    ……

    之后發(fā)生的事就都一切正常。明熾聽見有人出來找自己,就坐起來主動招手,彎起眼睛和來接自己的人道謝,回去用晚餐和吃藥,洗漱過后回到臥室。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久的天,還打了電話,明熾錄了一首吉他的晚安曲給他發(fā)過去,提醒影子先生要好好睡覺。

    明祿得到的回答里,明小少爺?shù)臓顩r也都相當(dāng)良好——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專心復(fù)健,每天走得都比之前明顯更穩(wěn)當(dāng)。從第二天起明熾開始看那些信,也開始繼續(xù)練吉他和畫畫,還找時間去廚房研究了兩道新菜,他們負責(zé)品鑒,幾次調(diào)整之后味道就變得相當(dāng)驚艷。

    要說有什么稍微特殊的……也就是他們走后的次日早上。

    明家留在別墅里的人也都很喜歡這位新的小少爺。有些跟在先生身邊久了的,會忍不住同他多搭幾句話,按照醫(yī)生的囑咐,時常提醒他即使是復(fù)健和練習(xí)也要適量。

    明熾每次都會認真聽、認真道謝,平時也會主動問好和打招呼,但多數(shù)時候依然只是笑不說話,在一旁聽著其他人說笑聊天。

    這件事所有人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只要是先生和明總管不在的時候,明熾的話通常都很少。

    不過那天早上,明熾從房間里走出來,和每個人都搭了話。

    聊天的內(nèi)容很平常,只不過是些有關(guān)先生的事,他們也和平常一樣作出了答復(fù)。

    后來明熾又問了自己的病歷,拿到之后回房看了十幾分鐘。等再出來,就又變得和平時完全一樣了。

    “這種情況太常見了?!避髡槁犆鞯撎崞疬@個細節(jié),対他們解釋,“不只是心理問題,也有頭部手術(shù)后的影響,定位能力受損也不止表現(xiàn)在空間定位能力上——不要說他還忘了十年的事。”

    手術(shù)的準備階段,荀臻聽團隊探討過很多相關(guān)內(nèi)容:“即使是很多記憶沒有損傷的病人,也會在自我統(tǒng)合上偶爾出現(xiàn)問題,一瞬間無法定位‘自己’的位置?!?/br>
    “不需要回避這件事?!避髡樘嵝眩岸嘟涣骶蜁懈嗟男畔?,新的信息補充進來,這種狀況立刻就會緩解?!?/br>
    ……

    明熾懷里的休閑服被換成了本人,眼睛立刻彎起來,把影子先生也拐進躺椅。

    他手法熟練地給明先生兌換了一會兒太陽xue的按摩服務(wù),聽到明危亭的問題,就停下來想了想:“完全沒那么嚴重?!?/br>
    他還不至于完全定位不了自己的位置——畢竟短期記憶時靈時不靈,他身上隨時都帶著便簽本,每天晚上臨睡前都默背復(fù)習(xí)一遍的習(xí)慣也保留了下來。

    那天早上醒過來,他只是沒有見到影子先生,所以有那么一會兒覺得不安。

    “會想什么?”明危亭問,“擔(dān)心我不會回來?”

    明先生已經(jīng)很適應(yīng)躺椅,也飛快被小先生教會了放松。連枕頭的位置也頂替掉,攬住明熾的頭頸,讓明熾枕在自己肩上。

    兩個人舒舒服服窩在躺椅里,身旁是被雨水沖刷的落地窗,壁爐的火光映在窗戶上,外面是冷色調(diào)彌漫著的水霧。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但為了配合明熾習(xí)慣的音量,他們的天聊得還是很小聲,額頭碰著額頭。

    要是祿叔從旁邊經(jīng)過,一定會頒兩個“最讓人放心小朋友獎”的那種姿勢。

    “那倒不是?!泵鳠胪耆珱]擔(dān)心這個,毫不猶豫搖頭,“沒這么嚴重?!?/br>
    明危亭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沒這么嚴重?”

    “対。”明熾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停下多回憶了一會兒,想起來了當(dāng)時的情況,“就是擔(dān)心,這么大個影子先生。”

    他笑出來,又一本正經(jīng)抬手比劃了下:“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br>
    房間里當(dāng)然是兩個人的生活痕跡,也有很多不屬于他自己的東西,貝殼做的亭子、外套、電腦排著隊等他檢閱。

    要找證據(jù)肯定是不難……只不過。

    只不過,以明熾対自己能力的了解,要是他真的因為手術(shù)或是別的什么原因影響,想象出了一個影子先生,也是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哄自己高興。

    明小先生対嚴重的定義好像稍有偏頗。

    明危亭握住明熾的手,讓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身上:“這件事不嚴重?”

    “這件事不嚴重?!泵鳠雽W(xué)他說話,想了想又笑,“其實查一下手機,發(fā)條消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只不過當(dāng)時沒想起來?!?/br>
    或許也是在那么幾秒鐘里,本能地不想去點開,不想面対任何一種可能的結(jié)果。

    他只用手機打游戲,対聊天和電話功能都興趣不大,過去似乎也沒有養(yǎng)成過隨時查看的習(xí)慣。

    明危亭和明祿離開的那天,明熾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等他回到桌前,看到手機屏幕上有未讀消息的提醒,心跳像是忽然漏了一下,身體在本能地冒冷汗。

    ——不過這個毛病也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迅速地、徹底地痊愈了。

    明熾忍不住從正在進行的話題里走了個神,想起來那些聊天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