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格外緊張江淮，從早晨起床，就一直在給江淮塞各種各樣的衣服。

    恨不能把他裹得密不透風再出門。

    “機場風大，先進車里?！标憻o祟道。

    江淮：……哪里有風？是剛剛勉強吹動他發(fā)絲的那一丟丟風嗎？

    坐進車里之后，江淮總算是涼快了點。

    然而，陸無祟皺著眉對司機道：“空調(diào)溫度太低，再調(diào)高一點。”

    司機：嗯……

    平常不都這個溫度嗎？

    到底是打工人，干什么都得聽老板的，司機默不作聲把空調(diào)調(diào)高了。

    陸無祟道：“還是低?！?/br>
    這都二十七度了！

    司機又調(diào)高了一度。

    陸無祟道：“還是低，弄到三十度吧。”

    司機：“……”

    江淮：“……”

    要不干脆別開了吧。

    盡管很想把這句話給說出口，但是直覺告訴江淮，如果他真的這么說了，陸無祟還真有可能這么做。

    在終于把空調(diào)調(diào)到幾乎感覺不到后，陸無祟可算是滿意了。

    江淮小聲道：“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是去醫(yī)院的路?！标憻o祟一頓。

    他想起接下來的檢查，還有即將要告訴江淮的事情，也是一陣的緊張。

    陸無祟道：“乖恬恬，過一會兒不管我跟你說什么，你都不能激動，好不好？”

    江淮連癌癥都能坦然接受。

    既然不是癌癥的話，也沒什么能打倒他的。

    江淮自信點頭。

    他道：“我肯定驚訝都不帶驚訝的?！?/br>
    陸無祟：“……”希望你說到做到。

    *

    肚皮上再次被涂上耦合劑，江淮幾乎都快習慣了這種觸感，十分淡定。

    旁邊的醫(yī)生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個了。

    換了個看起來水平更高的。

    “不要緊張，很快就能結(jié)束……嗯，找到了，”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確實是三個月了，發(fā)育的蠻好的，過一會兒我把單子給你們打出來，回家可以慢慢看……你們想知道性別嗎？”

    陸無祟：……他哪有這個心情。

    這個醫(yī)生和陸家接觸的不多。

    交接的時間匆促，他只知道面前的這位身份不普通，交接的也全是江淮身體的情況。

    其他的，比如江淮其實不知道他自己懷孕。

    還有這個孩子需要打掉。

    估計上一個醫(yī)生都沒來得及跟他提個醒，他都不知道。

    江淮則聽得一臉茫然。

    陸無祟上前，連忙給他擦了肚子，然后用衣服小心翼翼地蓋上。

    他對著江淮柔聲道：“你等我一會兒，醫(yī)生，我們出去說?！?/br>
    這醫(yī)生一頭霧水地跟著他出去了。

    江淮同樣一頭霧水地躺著。

    剛剛的話，他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明明都是中文，每個字他也都會寫都會讀，可是組合在一起后，就成了謎語。

    什么叫三個月了，發(fā)育良好？

    知道什么性別？他的性別不是男的嗎？難道還能變成女的？

    陸無祟有的東西，他也都有。

    三個月了……

    *

    “之前一直是你們主任在跟進這個案子，有些情況他可能沒跟你交代清楚，”陸無祟道，“江淮的zigong發(fā)育不完善，手術(shù)取孩子的兇險也很大，這個孩子我們是打算流掉的。”

    “流掉？”這個醫(yī)生也很驚訝，“他都三個月了，你們怎么不早點來？這樣兇險直接翻倍了。”

    陸無祟道：“怪我，沒有早發(fā)現(xiàn)?！?/br>
    “是啊，應該早點發(fā)現(xiàn)再來的，”醫(yī)生道：“流掉的話，風險確實能小一點，但也不是沒有風險，未必比剖腹產(chǎn)好到哪里去?！?/br>
    而且三個月的寶寶。

    器官都已經(jīng)發(fā)育出來雛形了，這個醫(yī)生是個心軟的，見狀只想嘆氣。

    陸無祟道：“哪個風險是最小的？”

    “沒有最小的風險，只要是動刀子，哪怕是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shù)，也照樣有風險，”醫(yī)生道，“我知道您擔心愛人，我們今天就會開會，討論您愛人的這個例子，但在此之前，我還是建議您，和您的愛人商量商量，慎重做決定?！?/br>
    一般醫(yī)院里治病，通常都是以病人和家屬的意愿為主。

    之前江淮月份小時，流產(chǎn)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但現(xiàn)在他月份大了，流產(chǎn)和生下來竟然在天平上等重了。

    *

    陸無祟推門而入時，江淮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對著面前的儀器凝視。

    他的眼神非常專注，同時充滿困惑。

    像是在看著一道得不出來答案的高數(shù)題。

    陸無祟手中拿著剛打印出來的B超單，由于剛從機器里拿出來，還有些熱。

    這些熱意令這張單子有些燙手。

    “恬恬?！标憻o祟叫。

    江淮連忙把視線放在他的身上，在看見他面容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期盼道：“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對，但是……”陸無祟剛一點頭。

    江淮瞬間就像是一只獲得了自由的兔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要往門外走。

    陸無祟拽住他，“等等?！?/br>
    江淮疑惑不解，眨著眼睛看他。

    陸無祟艱澀道：“還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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