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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剎那間,容飛厭周身氣勢便退了下去,好似從未出現(xiàn),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還是那個戰(zhàn)場上文韜武略的燕將軍。 季曉光感到容飛厭被電似的松開他的手腕,他下意識揉了揉,便聽容飛厭對后笑道。 “六殿下,給您請安了?!?/br> 沈連庭不知何時站在二人身后。 清冷幽深的長廊,從半開的門扉里瀉出一道光亮,沈連庭便站在其中,臉色晦暗不明。 “曉光,回來?!鄙蜻B庭冷冷道。 季曉光依言起身跑過去,他在外待了太久,突感渾身冰涼。 “沈連庭,我……” 他該怎么解釋,說去上茅房,但卻和另一個男人坐在外面被抓包的事實(shí)? “回去。”沈連庭沒有看他。 季曉光自知理虧,心下一陣酸楚,但還是乖乖的回到客房,連鞋也未脫下,直接鉆進(jìn)了被子里。 客棧長廊上,兩個男人都未動作,容飛厭慢悠悠地起身,語氣自然道。 “下官來給夫人拿賬本,正巧遇到了小季公子,多有叨擾?!?/br> 沈連庭鼻息間發(fā)出輕哼:“看什么重要的賬本,需要侯爺親自來拿。” 容飛厭聽到沈連庭說賬本就頭疼,心下琢磨著他話中的意思,還是決定不要輕舉妄動。 季曉光說得也沒錯,這錘子若還未定音,一切便都是妄論。 先與許自盈說清楚,說不定就是場誤會。 容飛厭不再與他周旋,拱了拱手便自行離開。 足音踩在木板上漸遠(yuǎn),沈連庭并未說什么,月光皎潔傾灑在他腳邊,獨(dú)自站在外面良久,才轉(zhuǎn)身回去。 他輕聲關(guān)好門,瞥見床榻上被子里的鼓包,還有露在外邊的小半截腿,走過去拍了拍。 “曉光,先把鞋脫掉。” 但季曉光不動,屹立不倒高聳成山。 他半賭氣似的不想出來,趴在被窩里容飛厭的話縈繞在他心頭。 【怎么可能,盈盈除了看見銀子,本侯爺還未見過他對誰笑成那樣?!?/br> 【他?他背負(fù)著血海深仇,還能護(hù)你一輩子?】 雙重?zé)o形的壓力聚集在他頭頂,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容飛厭說的沒錯,他就是個普通人,若沈連庭突然喜歡上什么人,或者要不顧一切去復(fù)仇,便不會顧著他了。 他不想承認(rèn),但他確實(shí)怕了,怕沈連庭不要他,怕全部煙消云散。 淡黃色的錦被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聽見沈連庭嚴(yán)肅地又叫他一聲,沉默了片刻,似要走開。 季曉光再也忍不住,猛地掀開被子直起身,一把摟住了沈連庭的腰。 腦袋深深埋進(jìn)沈連庭的肩窩,貪婪而又小心翼翼地聞著那馥郁的沉香味,整個人半掛在沈連庭的身上。 而沈連庭明顯愣住了,季曉光無論如何也不起來,他只能伸手順順季曉光的脊背,托起季曉光,然后緩慢地坐在床沿。 他似醞釀什么,但最后化作一股輕嘆散去,手掌覆在季曉光的后腦,問道。 “怎么了?又喝酒了嗎?” 猶記季曉光上一次這樣抱著他不撒手,便是醉的一塌糊涂,哭喊著不許他死,撕心裂模樣記憶猶新。 這使他不由得想起前世季曉光為他擋的那刀,生前的最后一句話,說的就是不許他死。 可他最后還是食言了,死在了那座橋下,被運(yùn)河里的黑魚啃噬殆盡。 季曉光吸了下鼻子,嘟囔道:“沒有……” 心里想著我就不能抱你嗎?我就是想聞聞你身上的味道。 比起容飛厭那股至純的陽剛之氣,相比之下,還是沈連庭清冷的問道讓他安心。 小腦袋在沈連庭的肩窩處磨蹭幾下,使沈連庭不由得輕微胸膛起伏。 季曉光不知道,他嫩生生抖著聲線,好像一塊桃花味的糯米糍。 心緒漸漸平靜,一切都使他安心,睡意朦朦朧朧地蓋過眼皮,他似囈語般地道。 “沈連庭,別不要我……” 臥房內(nèi)靜謐,沈連庭久坐無言,抱著熟睡的季曉光,卻沒有說出一個字,最后緩緩閉上雙眼,虔誠地吻了吻他纖白的后頸。 這一晚季曉光睡的出奇好,睡到沈連庭何時離開都不知道,睜眼只有白影立在床邊,一聲不響地嚇?biāo)惶?/br> 他先漱了口,睡意未消坐在銅鏡前,看著白影替他準(zhǔn)備衣物。 不由得想起飛奴,在霄云山時,他也每日叫他起床,替他拿衣,陪他用膳,不過飛奴嘰嘰喳喳的,總在他耳邊說不聽罷了。 “沈連庭去哪了?”他有意問道。 聽不到回應(yīng),季曉光這才反應(yīng)過來,白影不能說話,暗道自己睡糊涂了,起身找來宣紙和毛筆。 “那寫下來吧?!奔緯怨庵噶酥缸腊干系臇|西。 可白影依舊不動,微低著頭,季曉光一愣,道:“不識字嗎?” 后者默默點(diǎn)頭。 季曉光一時啞然,因?yàn)樗浀脳n鳥是識字的,不光識字有時還會替沈連庭整理文書。 雖然他也不清楚梟鳥到底能不能看見事物,因?yàn)闂n鳥戴著遮眼的面具,卻可以快速地把沈連庭看過的書分門別類一次擺好,這就很怪。 可更奇怪的是,這兩個暗衛(wèi)身份相同,境遇卻不太一樣。 白影甚至連名字也無,從不在沈連庭身邊伺候,只這次低調(diào)出行才把他帶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