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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而面前這位假貨來者不拒,軟玉坐滿懷,跟其余常客迷醉的神情沒什么差別,謝蘭亭才嗑了幾顆瓜子,就覺得無趣極了,幻境也太不走心了吧,就這? 這幻境唯一值得夸獎的地方就是瓜子味道還不錯。 謝蘭亭擦了擦手,抽/出聽雪劍,眼也不眨,對著前方一劍斬出——看似力道輕飄飄的一劍,卻直接將虛空撕開一道口子,靈力蕩漾在劍身周圍,口子如同黑洞般將幻境往中間吸住,整個幻境摧枯拉朽般崩塌。 謝蘭亭站在原地,剛要將劍收起,卻驀地一頓。 他面前又換了一個場景,居然還沒完。 方才還在熱熱鬧鬧的煙花之地,此刻周身卻冷冷清清,謝蘭亭低頭看著腳下映著一輪湖面的圓月皺了皺眉,這場景跟他夢里的太像了。 夢中他也是站在湖中央,還有……謝蘭亭抬頭,果然,湖邊有個亭子,亭子里坐著個獨自飲酒的人。 這個夢當初是讓他惆悵了一下,但也不至于分不清現(xiàn)實。 謝蘭亭越發(fā)確定幻境出了問題,對自己不起作用,正要快刀斬亂麻把它接著斬了,卻發(fā)現(xiàn)亭子里的人影動了動。 夢里面,直到他墜落驚醒,也沒能看清亭中到底是何人,幻境里,亭中的人一步步走到月光下,露出了他清晰的臉。 顧云起。 謝蘭亭執(zhí)劍的手一頓。 先前那個幻境里,他非要老鴇領著他去看看“顧公子”,一來是覺得有趣,二來是不清楚鮫人考驗的機制,心說如果顧云起本人跟他在同個幻境里,也好去他身邊,有個照應。 因此在斬碎這個幻境前,他最好確認一下面前的人是真是假。 謝蘭亭垂下劍,開口想要說話,嘴張開了,但出不了聲。 和夢里一樣說不了話! 不是吧,這也要學?謝蘭亭無奈了,眼看顧云起走到湖邊,他足尖一點,踏著湖面的月影飛了過去,還好還好,總算跟夢中不一樣,他還能動彈。 可他都站到顧云起面前了,顧云起眼睛里也沒有他的影子,很明顯看不到他。 謝蘭亭輕盈地踩在水面上,激不起湖面一點漣漪,顧云起渾身酒氣,眼神是清明的,只盯著湖心的月色發(fā)呆。 酒香隨著風飄過來,謝蘭亭嗅出是雪梅酒的味道。 在夢中時,他隱約覺得亭中人很難過,如今顧云起站在他面前,那種感覺更明顯了,毫不客氣地說,他渾身散發(fā)的氣息簡直難過得快死了。 他看不見我,我也說不了話,怎么確定是不是本人? 謝蘭亭想了想,用靈力捏出了一只蝴蝶,幽藍的蝴蝶在顧云起黯淡的瞳孔中映出一點微光,謝蘭亭清清楚楚看到顧云起眼神一亮,人仿佛活了過來。 可眼下的蝴蝶卻比現(xiàn)實里更脆,都不用碰,風一吹居然就碎成了片。 顧云起眼底好不容易聚起的那點活氣也隨著蝴蝶的消失黯淡下去。 此路不通,謝蘭亭正絞盡腦汁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卻突然看見顧云起一腳踏空,直接跌進了湖里。 謝蘭亭一驚,下意識伸手去接,可顧云起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他的手撲了個空,什么也沒接到。 濺起的水花也透過了謝蘭亭的身子,仿佛天地都是真實的,而他才是一道虛影。 水很清澈,月光也好,借著修士出色的視力,謝蘭亭看到顧云起沒有任何掙扎,放任自己沉入水里,直到被黑暗吞沒,再也看不見。 破案了,這還是幻境捏出來的假貨。 真正的顧云起哪怕一時半刻被幻境迷惑,也絕對不可能輕生,明知是假的,謝蘭亭還是覺得心堵。 他甚至有點慍怒:怎么在他的幻境里捏的顧云起,不是流連青樓就是想不開輕生? 退一萬步說,就算捏個好點的吧,可顧云起跟他心底最深的念想有什么關系? 謝蘭亭抽劍對著水面就是一劈,因為帶了點情緒,這一劍就暴力多了,幻境比先前塌得更快,等所有碎片退去,他終于回到了大貝殼所在地,雙腿又再次變回了尾巴。 貝殼鮫人正在逗水靈玩,看到謝蘭亭后面露驚訝:“這么快!你已經打破我們鮫人族的最高紀錄了!” 謝蘭亭是第一個出來的,其余三人都還在幻境之中。 “是你們幻境的問題,”謝蘭亭道,“要不是我想多看一會兒,我還能更早出來?!?/br> 貝殼鮫人比先前大殿的鮫人更有活氣,感情更豐富,他問:“什么問題?” 謝蘭亭:“既不是我最害怕的東西,也不是我求而不得的東西,跟我的最深情緒壓根不沾邊,我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幻境里?!?/br> “不可能!”鮫人尾巴拍得“啪啪”響,“無心淚的歷練從沒出過差錯,它能直擊任何心靈的內心深處?!?/br> “哪怕是天生七竅玲瓏心,都會被幻境迷惑一時半刻?!?/br> 鮫人歪了歪頭,似乎想到什么,尾巴停了:“不過在兩種情況下無心淚的考驗可能不起作用,只是我還沒見過。” 還是有問題嘛,謝蘭亭道:“哪兩種?” “要么對方是傻子,要么對方記憶有損。” 謝蘭亭自認記性不算頂尖,但也屬于不錯的范疇——認路除外,所以不可能是后者,他做出判斷:“我懷疑你在內涵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