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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余光往外看了看,確認自己寬大的袖袍足夠遮住兩人的臉,迅速湊過去在顧云起唇上親了親。 顧云起愣了愣:“別傳染給你?!?/br> 謝蘭亭無所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傳音道:“我現(xiàn)在舊傷好全了身體強著呢,連舌頭都沒伸不會傳染的。能喝下藥了?” 顧云起彎彎眉眼:“能?!?/br> 他一口將瓶中藥液喝完,而后扣上了面具,謝蘭亭這才將袖子放下幻術解除。 陳竹書等人也知道玄機閣除他們閣主外,大部分人不會樂意讓別人看到摘下面具的樣子,因此沒有上前偷看,等謝蘭亭放下衣袖,陳竹書才湊上前:“他怎么樣?” “在發(fā)燒?!敝x蘭亭道,“服了藥睡一覺再看看情況?!?/br> 陳竹書:“哦哦!” 人受著傷又生著病,陳竹書即便要防著,也覺得這會兒不是時候,但他萬萬沒想到,此人虛弱的時候才是最需要防范的。 因為生起病來的人,通常情緒也會任性一點,理智會大打折扣,可能會不講道理來點大動作。 就聽他用虛弱的聲音朝謝蘭亭道:“仙君,石頭靠著不好睡,我——” 我能不能借借你肩膀? 可惜他的話沒能說完。 陳竹書警鈴一級作響,不等謝蘭亭開口,他大聲插話:“是的!怎么能讓病人靠著石頭睡覺呢!” 他打了個響指,身后妖修立刻有人從芥子中摸出布料鋪在地上,而后放上枕頭,手上還掛著一張?zhí)鹤樱偷热颂上潞笊w上,服務非常到位。 試圖借著傷病光明正大作妖一下的顧云起:“……” 猜到顧云起試圖做什么的謝蘭亭:“……” 陳竹書打斷施法速度太快,導致謝蘭亭想配合都接不上,陳竹書伸手拍了拍枕頭,讓他們看清枕頭有多么松軟多么舒服:“來,快躺下休息!” “或者你更喜歡硬枕?”陳竹書道,“我們也有。” 手臂搭著毯子的妖修立刻排出一排枕頭:“香木枕、暖玉枕,還有這些,請隨意使用?!?/br> 這人應該是妖修王宮里專門伺候人的,裝備也太齊全了。 顧云起甘拜下風,他因高燒乏力,腦子里一團漿糊攪著,沒有太多心勁來撐,順著躺倒在鋪好的布料上,順便一提,用的是軟枕。 妖侍給他搭上毯子,謝蘭亭抬手給他掖了掖被腳,在他身邊坐下,長長的袖擺落在毯子邊上,沒一會兒,非?!安恍⌒摹钡毓戳艘稽c進去。 真的只有一點,就連打起精神防御的陳竹書都沒注意到。 顧云起在毯子下捏著謝蘭亭衣角,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他看到了謝蘭亭與自己相處的畫面,與自己現(xiàn)實經(jīng)歷并不完全相同,但感覺是相似的。 即便畫面不同,感情卻是一樣的,他們眼中溢滿了深情,這些畫面不難想象。 ……除去他們死亡的畫面。 他被人殺死在一個雷雨夜。 瀕死前顧云起最后留下的念想是,謝蘭亭如果看到他的尸身,該如何是好。 說好要帶仙君看遍五湖四海名勝美景,他卻食言了。 他是真的不想死,他還要給爹娘報仇,還要用余生去陪著他的道侶。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顧云起腦子里只剩謝蘭亭的臉和無法說出口的三個字:對不起。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還能活,但是再睜眼,就是躺在自己身上,身體被雨水浸得冰涼的謝蘭亭。 顧云起當時瘋了,真的瘋了,驚雷撕裂他痛苦的悲鳴,他們的血水和眼淚被雨水沖刷,可他抱著謝蘭亭,卻再也暖不了他的身子。 ——這些殘酷的畫面在方才小睡時顧云起其實已經(jīng)看過一遍,只是此刻看得更加清晰,而且更加感同身受。 他想從這個噩夢里醒來,卻無論如何醒不過來,他仿佛被推著往前走,時間快速流逝,寒來暑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他達到化神巔峰成功溝通天道后,他終于再度見到了謝蘭亭。 原來謝蘭亭的殘魂一直在他身邊,原來他有時覺得仿佛是謝蘭亭在看著他并不是錯覺,他真的在,一直都在。 明明相伴,卻彼此孤獨。 一人一魂相見,皆是淚濕衣襟。 他聽到自己許了愿,然后——故事重新開始了。 顧云起沉在識海中,體會著過去的悲歡,任由記憶和感情沖刷自己,他在識海中沉浮,終于意識到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記憶。 上一世的記憶。 原來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又被謝蘭亭拉了回來,而后舍了一世運勢,換了兩人的重逢。 與君初相識,原是故人歸。 朝陽從云海中破出,金色的光輝照亮天際,層云浮動,新日初始。 顧云起在初升的圓日中緩緩睜開眼睛,謝蘭亭若有所感,回頭看他。 顧云起捏著被中的衣角,在心中輕輕道:謝謝你到我身邊,我也如約去見你了,蘭亭。 此生也沒有錯過,真好。 第78章 有興趣來我們閣內(nèi)發(fā)展嗎? 顧云起醒來的動靜被謝蘭亭捕捉到:“醒了, 感覺怎么樣?” 顧云起直起身來,感受了一下:“嗯,好多了。” 謝蘭亭在他手腕上搭了搭, 起碼身上皮膚溫度已經(jīng)正常, 燒應該退了,內(nèi)傷好了大半, 再給一天時間就能痊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