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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謝家之名

    渺渺宇宙中，一望無際的漆黑。

    忽而有一列星艦駛過，空間躍遷的光芒亮起后熄滅，推進器關(guān)閉最上方的兩個，在迫近行星環(huán)時，星艦開始減速慢行，平穩(wěn)地從隕石中間穿行而過。

    這一隊星艦的尾端，無一不烙印著帝國的官方標識。

    那是一朵八瓣的花，代表著帝國的八顆主星，這也是帝國的國花，女神的象征，名為玉瓊。

    艙內(nèi)，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在匯報著當前的行進進度。

    在無機質(zhì)的聲音環(huán)繞下，休息艙里的男人睡得很淺，他的眉頭微蹙，銀色的發(fā)絲貼在臉頰上，沾了津津冷汗。

    謝寒關(guān)在做夢。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他的日程盡是高強度的訓練和工作安排，為此，他需要保證充足的精力來支撐他在軍部的日?；顒樱敲从行实乃呤潜夭豢缮俚?。

    他的生活被規(guī)劃得有條不紊，宛如機器人一般精準到秒，他不會容許“夢境”這種白耗心神的事物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每晚入睡前都會服下兩顆靜眠藥。

    由帝星最高醫(yī)院研制出的藥品，無需懷疑，不存在任何副作用。

    但他這次出行得匆忙，沒有攜帶藥盒，他破天荒地做了一次夢。

    他夢到他以為自己早就忘卻的，兒時的光景。

    ……

    鋼牢星是第一星系的兩大主星之一，然而與溫暖宜人的帝星不同，鋼牢星終年寒冷多雪，地表氣溫在零下五十度左右，因此軍部要塞多建在地下，并有小型人造太陽持之以恒的供暖。

    這顆星球是軍人之星，而代代從軍的謝氏一族，就居住在這顆星球上。

    謝寒關(guān)看到了家里小小的院子，夢境里的小院還沒有荒蕪破舊，能在角落里看到茁壯發(fā)芽的花花草草。能在鋼牢星的環(huán)境里成長起來的花草，也頗有一股不屈的勁在。

    他抬起頭來，看到自己早已逝去的父親負手而立，照顧著這些花草，氣質(zhì)溫和，眉目慈愛，不像個鐵血將軍，倒像是小區(qū)里隨處可見的長輩老人。

    父親看到了他，頓時笑開了，招呼著他過來。

    “寒關(guān)啊，你來?！?/br>
    他應(yīng)聲上前，彼時的他身高還只到父親的腰部，因此他每每仰頭看時，都覺得父親的身軀比山還要高大。

    他從未想過山會有倒塌的那一天。

    父親平時對他的要求嚴格，功課訓練樣樣不落，但偶爾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用他布滿老繭的大手溫和地撫摸他的頭頂，一邊給花草澆水，不時詢問一些他生活的細節(jié)，聲音里會帶有微小的、不知名的愧疚。

    “寒關(guān)，這些天的功課怎么樣??？”

    “已經(jīng)全部完成了?！?/br>
    “嗯……這些天的氣溫又降了，你少外出，容易著涼?！?/br>
    “好?！?/br>
    “還有注意飲食，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點也沒關(guān)系，但要營養(yǎng)均衡?！?/br>
    “是。”

    他的父親很少會和他這樣寒暄，大多時候謝寒關(guān)都被扔到軍部交給長官訓練，而父親身為將軍極其繁忙，抽不出時間來親自教他。

    但謝寒關(guān)從來沒有怨言，他知道父親肩上背負的是什么，那軍帽上的八顆星，沉甸甸地壓在他的頭頂。

    只是他對父親敬愛、濡慕，但父親卻總是懷揣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內(nèi)疚，用他還看不懂的眼神去看他。

    后來，他終于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偶然間，聽到父親和他副官間的談話，是關(guān)于他的。

    “謝將軍，您的兒子真的資質(zhì)極高，非常出色，比你當年有過之無不及啊。”

    “當然了，那可是我的兒子?！?/br>
    “不過，我看你好像還有所不滿的樣子？”

    “……”

    門內(nèi)一陣沉默。

    良久，他父親含著滄桑的聲音響起。

    “不是不滿，而是無措?！彼麌@息，“你知道嗎，我時常覺得自己被劈開成了兩半。”

    “作為謝家族長的那一半告訴我，謝寒關(guān)是謝家僅存的子嗣，理應(yīng)繼承謝家傳統(tǒng)，參軍報效帝國，不負謝家之名。”

    “但作為父親的那一半又告訴我……他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從小在這么艱苦的環(huán)境下長大，他沒見過花開，沒聽過鳥啼，甚至沒有一個同齡玩伴，整日陪伴著他的只有孤獨和漫天大雪。這真的沒問題嗎？”

    “您想送寒關(guān)回帝星？”

    “我無法彌補他一個完滿的童年，但至少不能再荒蕪了他的青春。他不是S級冰系異能天賦嗎？天瓊學院會收他的吧?！?/br>
    “也好。何況最近人族和蟲族的磨擦愈發(fā)激烈了……想必離大戰(zhàn)爆發(fā)只差一根導(dǎo).火.索，女神大人隨時可能下達旨意。這么危險的境況，還是先送那孩子回帝星安全些。”

    謝寒關(guān)聽完了全程，隨后一言不發(fā)地離開，抹去了自己來過的痕跡。

    他在軍部中學到最多的就是令行禁止，以及上下級的服從。

    他是他的父親，更是軍隊的將軍，于情于理，他對他的安排都要無條件服從。

    父親不知道他聽了全程，對于突然把他送走的行為，父親是這樣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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