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中餐廳在商場三樓，小姐妹們已經(jīng)到了，紀靄正在斟茶，楊櫻身上圍著哺乳巾，嚴嚴實實地遮住懷里正在吃奶的小娃娃。

    姜南風(fēng)坐下，擠眉弄眼道：好哇，有人已經(jīng)提前吃飯啦。

    楊櫻笑著白她一眼，揚揚下巴指桌上菜單：我們劃了一些茶點了，你看看還用不用添加點什么。

    姜南風(fēng)拿起菜單看看，她喜歡吃的那幾樣點心姐妹們都幫她剔上了鉤了，她開心得嘻嘻笑，喚來服務(wù)員下單。

    下完單，姜南風(fēng)把帶來的大包小包分給兩人：吶，給你們、還有兩個契仔的手信!

    紀靄有一次產(chǎn)檢做B超的時候，正好拍到了小丁丁，所以已經(jīng)知道了懷的是小男孩，姜南風(fēng)又多了個干兒子。

    上個禮拜她和陸鯨去了趟東京，以前兩個小年輕會沉浸式逛秋葉原，但這次不一樣了，行程中有兩天他們在錦系町的特大母嬰商場里來回逛，看到啥姜南風(fēng)都想給游燁和未出生的小弟弟買。

    紀靄邊看禮物，邊問：你家陸鯨這次買了多少東西?

    姜南風(fēng)翻了個白眼：我的天，整整塞滿一個行李箱!

    這是姜南風(fēng)最近的苦惱，兩人才說了開始備孕，陸鯨仿佛已經(jīng)當上了爸爸，一經(jīng)過母嬰店或童裝店就要走進去瞅一眼，還跟店員們聊得歡快。有一次他們吃完飯逛商場散步時，姜南風(fēng)看見一張新款嬰兒床，覺得挺好看，提了一嘴，陸鯨立刻走進店里準備刷卡，姜南風(fēng)硬把他拉走，罵他走火入魔。

    大件的姜南風(fēng)還能阻止，小件的就沒辦法了，新生兒奶瓶、安撫奶嘴、口水巾、手工床鈴、手鈴搖鈴光嬰兒哈衣就已經(jīng)買了快十件，姜南風(fēng)得出動朱莎莉才能勸購物狂停下刷卡的手。

    問題是姜南風(fēng)也不知道未來會生男還是生女，可陸鯨買的小物件明顯都是適合女娃娃的，鵝黃色，粉橙色，甚至有次陸鯨還想買一頂桃紅色的草莓嬰兒帽。

    姜南風(fēng)勸不動，一勸陸鯨就要說這些男女都可以用啊、我小時候不也是被這樣養(yǎng)大的、聽小姨說我小時候還被mama安排過穿裙子扎小辮。

    姜南風(fēng)只能狂翻白眼，心里全是fine、fine、fine和小少爺喜歡就好。

    陸鯨到底是想做爸爸想了多久啊?楊櫻聽得直笑。

    鬼知道，我一同意他不用domdom，他就跟瘋了一樣。

    人妻不愧是人妻，如今姐妹間的聊天話題葷素不忌，跟十九歲相比，那時候的話題簡直就是小兒科。姜南風(fēng)壓低聲音，吐槽道：他都三十歲了，怎么精力還跟大學(xué)生時那樣?

    紀靄捂著耳朵瘋狂搖頭：哇，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楊櫻呵呵笑，這時胸前的寶寶也吃飽了，她把游燁抱出來，遞給姜南風(fēng)。

    小男孩渾身奶香奶香的，姜南風(fēng)忍不住埋在他脖子處重重吸了一口：豬仔仔，一個禮拜沒見，有沒有想干媽啊?

    這時，小男孩忽然喊了一聲：么么

    他的發(fā)音不太標準，但姜南風(fēng)還是聽明白了，驚喜道：游燁會喊mama啦?

    楊櫻整理好衣服，收了哺乳巾，點頭笑道：對，前幾晚忽然會叫了，不過還不太標準啦。

    少女們長大了依然有不同的煩惱。

    楊櫻煩惱著母乳越來越少，得開始尋找合適的配方奶粉讓游燁試試，紀靄煩惱著不知到時候是讓婆婆幫忙坐月子呢，還是讓mama幫忙坐月子。

    姜南風(fēng)嚼著鮑汁鳳爪，聽著她們從坐月子的注意事項，談到所在戶口能搖上號的公立幼兒園，心中難免感慨萬千想想當年，她們是連衛(wèi)生巾怎么用都不曉得、看到點兒葷話都會臉紅心跳的懵懂小孩，現(xiàn)在卻都已為人母。

    姜南風(fēng)這一刻只希望，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一直到她們白發(fā)蒼蒼，她們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喝著茶、聊著天。

    她那時候還不知道，時間和命運，之后會將她們推向何方。

    *

    游燁這娃娃挑嘴，楊櫻試了三四個不同品牌的奶粉，終于有他愿意喝的了。

    喝完奶，洗完澡，楊櫻陪他在爬行墊上玩拼圖，鐘點工走到客廳：太太，衣服都晾好啦，還有沒有別的需要我做的?

    沒啦王姨，你快回家吧。楊櫻看一眼陽臺方向，明天有個臺風(fēng)直奔珠三角，今晚城市的夜空是赤紅的，不知蓄著多少電閃雷鳴和狂風(fēng)暴雨。

    她對阿姨說：剛才電視新聞?wù)f今晚會開始下雨，明天有大暴雨的話，阿姨你就別過來了，我在家里簡單煮點吃的就好。

    好啊，明天看看雨勢，說不定臺風(fēng)今晚拐到別的地方去了呢。

    行，你路上小心。

    等鐘點工離開后，楊櫻給江武打了個電話，想跟他說晚點可能會有暴雨，讓他飯局結(jié)束了就早點回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楊櫻驀地皺起眉頭，江武很少會關(guān)機，她再打了一次，還是關(guān)機。

    隱隱約約，她似乎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消防車的聲音，可當她走出陽臺想再聽清楚一點，又發(fā)現(xiàn)沒有聲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