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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46節(jié)

    第五十三章

    紀(jì)煊的確是被阿堇對弈時興奮又沉靜的樣子勾起了作畫的興致, 只是畫著畫著,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前世他手把手教她下棋時的場景。

    他贏了她時她會不服輸?shù)氐芍?,他討要‘彩頭’時她會害羞地不敢看他, 她舉棋不定時總是輕皺眉頭, 他為她指點迷津時她櫻唇微張恍然大悟……

    這許許多多生動可愛的神情最終化為她隔著棋盤在他眼前巧笑盼兮的模樣, 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筆下。

    因而, 這幅畫他不敢讓她看到,一旦看到,她便會知道他和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

    見阿堇匆匆告辭離開,紀(jì)煊連忙將畫放下,從書房追了出去。

    馮堇見豫王追了上來, 便放慢了腳步, 畢竟她今日來,除了探望俞綺梅, 也是為了見豫王一面, 同他說會兒話。

    可想到剛才俞綺梅說的那些話,想到豫王這些年一直活在監(jiān)視刺探之中,她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方才見你在亭中和俞綺梅對弈,不知戰(zhàn)況如何?”紀(jì)煊主動開口道。

    馮堇聞言腳步一頓,他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若非今日被俞綺梅提點,她都不知道, 她的棋藝居然已經(jīng)算是高超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前世棋藝很爛, 才會每次都被他贏一個子。

    細(xì)想想, 他好像從未說過她棋藝不精, 是她自己被他打擊到了, 才有了這樣錯誤的認(rèn)知。

    不過他每次故意只贏她一個子, 分明就是在耍她,故意讓她覺得自己棋藝不行。

    如果不是他耍她,她剛才也不至于在俞綺梅面前險些露餡,還被俞綺梅說她是故作謙虛。

    想到這兒,馮堇忍不住狠狠瞪了豫王一眼。

    紀(jì)煊被她一瞪,猜測道:“姑娘難道輸了?”

    不應(yīng)該呀,前世經(jīng)過他手把手的教導(dǎo),她的棋藝怎么也比俞綺梅強啊。

    馮堇一口氣梗在心口,卻又不好解釋,更不好因為他前世耍她而怪罪今生的他,便沒有理他,快步往前走,卻一不小心撞到一樣?xùn)|西,說柔軟又有些堅硬,說硬又有些溫軟。

    她抬頭一看,才知道這既溫軟又堅硬的東西,竟是豫王的手。

    原來,紀(jì)煊剛才見她悶頭往前走,連前面有棵樹都沒看到,一時來不及提醒,只好將手擋在樹前,以免她傷了額頭。

    “姑娘小心些!”紀(jì)煊收回手,溫聲提醒道。

    馮堇懵了下,看到眼前的樹,才知道自己險些撞了樹,一時尷尬不已,雖然豫王沒有嘲笑她,但她還是覺得太過丟臉,以至于脫口而出找補了一句:“這樹怎么種在路中間?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人撞到?!?/br>
    “姑娘說得沒錯,本王回頭就讓人把這棵樹移走!”紀(jì)煊點頭道。

    馮堇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便故意指了指腳下的路:“還有這路,七拐八拐的,跟迷宮似的,走著多費勁?!?/br>
    這別院是一處少有人知的安全居所,路是故意設(shè)計成這樣的,但紀(jì)煊還是毫不猶豫道:“確實費勁,回頭本王就讓人重修一條好走的路出來?!?/br>
    馮堇眨眨眼,又指著園子里的花木道:“這園子里的布局也不太對,看著怪別扭的?!?/br>
    雖然這園子是他親手設(shè)計,里面種的全是名貴花木,但紀(jì)煊還是眼都不眨道:“是有些別扭,回頭本王就讓人全都拆了重修?!?/br>
    馮堇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這副樣子,讓她懷疑,無論她現(xiàn)在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滿足,哪怕她說要摘星捉月,他也會想辦法滿足她。

    換做前世的豫王,早在她撞樹的那一刻,就會哈哈大笑起來,壓根不會拿手去護她的額頭,還會特意看她出糗。

    她若是對園子里的布局有什么不滿,他非但不會改,還會跟她講園子設(shè)計的精巧之處,以審美碾壓她,從而讓她打消改布局的念頭。

    “我剛才不過是在跟殿下開玩笑,殿下可千萬別當(dāng)真了!”馮堇眨眨眼道。

    紀(jì)煊看著她難得俏皮的模樣,忍不住唇角微翹,他何嘗不知道她是在同他開玩笑,但哪怕是開玩笑,他也愿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姑娘遲早會成為豫王府的女主人,到時候,無論是王府還是別院,都依姑娘的心意來改建?!奔o(jì)煊直白道。

    馮堇愣了下,虧她剛才對他有了一絲好感,他竟然這么快就恢復(fù)本性說出這般自戀的話來!她是下定決心準(zhǔn)備接受他,可還沒答應(yīng)要嫁給他!

    “殿下慎言!”馮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快步離開了。

    紀(jì)煊唇角弧度加深,她沒有直接糾正他的話,就說明她并不抗拒這個說法,看來,豫王府確實很快要迎來它的女主人了。

    紀(jì)煊一時心情愉悅得難以言表,比吃了幾罐蜜還要甜,見她腳步匆匆,怕她待會兒又撞樹或是迷路,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這廂,俞綺梅進(jìn)到書房,看到那副剛才被豫王藏在身后的畫,果然,她猜得不錯,畫的果然是亭中對弈圖,也的確只有馮堇一人。

    只不過,亭子是那個亭子,石桌是那張石桌,棋盤是那張棋盤,唯獨人,卻不是今日的馮堇。

    畫中的馮堇梳著婦人頭,笑吟吟地看著畫外之人,眸中盛滿柔情蜜意,眉間卻藏著一絲哀愁。

    這幅畫古怪之處甚多,其一,馮堇尚未出嫁,怎會梳著婦人頭?其二,馮堇分明對豫王有所抵觸,怎會這般柔情蜜意地看著作畫的豫王?其三,這兩次接觸下來,馮堇性子伶俐豁達(dá),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她眉間怎會出現(xiàn)這樣一絲哀愁?她在哀愁什么?

    俞綺梅正覺著奇怪,突然手中一空,她抬眼一看,才知豫王不知何時回來了,他將畫拿走,眼神頗為戒備地盯著她,還警告道:“這幅畫的內(nèi)容,本王希望你徹底忘掉,更不希望傳到阿堇耳中,否則,不用幕后之人派出殺手,本王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尋一處埋骨地?!?/br>
    這話中的森寒之意讓俞綺梅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連忙應(yīng)下,匆匆轉(zhuǎn)身離開。

    她剛才只猜測是不是豫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畫出了這樣一幅畫??稍ネ踹@副表現(xiàn),讓她推翻了這個猜測。

    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可惜,她馬上就要離京了,無法挖掘這其中的隱情。

    俞綺梅離開后,紀(jì)煊才展開畫,癡癡地看了起來,他伸手描摹著畫中人的眉眼,就像前世無數(shù)次輕撫她的臉龐一樣。

    他本該立刻將這幅畫燒掉,可看著畫中沖他嫣然而笑的阿堇,他終究沒舍得。只將畫卷起來收到畫筒中,珍藏起來。

    傍晚,馮府一家人都聚在正院一起用晚膳,突然,丫鬟上菜時差點摔了一跤,手中的菜湯半數(shù)都灑在了離得最近的馮昌毅身上。

    馮昌毅皺了皺眉,卻沒怪罪那丫鬟,只自己拿出帕子擦了擦。

    丫鬟匆忙告罪退下,這時,馮苒‘哎呀’一聲,指著馮昌毅手里的帕子驚訝道:“這不是我送給七妹的帕子嗎?怎么會在大哥手里?”

    馮堇聞言抬頭一看,見大哥手中的帕子果然和上次六姐送她的帕子很像,上面都繡著一樣的寶相花。

    “怎么回事?”潘凌夢皺眉問。

    “回稟母親,前些日子六娘繡了兩條帕子,分別送給了五姐和七妹,送給五姐的帕子上繡的是牡丹,送給七妹的帕子上繡的是寶相花。大哥手里拿的,好像就是我送給七妹那條。”馮苒說完,眼神在馮昌毅和馮堇兩人之間瞟來瞟去,一副倆人有貓膩的樣子。

    潘凌夢蹙眉看向馮昌毅,見他神色有些異樣,不由心下一突,問道:“大郎,你手中這帕子是從何而來?”

    馮昌毅看了眼馮苒,又看了眼馮堇,最后低下頭看著手中的帕子,沒有吭聲。

    潘凌夢見馮昌毅不說話,只好轉(zhuǎn)向馮堇,問道:“七娘,你六姐送你的帕子呢?”

    “回母親,六姐送我的帕子繡工很是精美,我怕弄臟了,便用木盒收了起來,平日里并不怎么用,今日也沒有帶在身上?!瘪T堇答。

    “去取過來。”潘凌夢下令。

    馮堇只好讓珍兒回?zé)o塵院一趟,把那條帕子取過來。

    不一會兒,珍兒苦著臉回來,小聲稟道:“那、那條帕子不見了,奴婢怎么找也沒找到?!?/br>
    馮堇并不驚訝,剛才讓珍兒回去找帕子時,她就已經(jīng)猜到那條帕子應(yīng)該不見了。

    “無緣無故地,一條帕子怎么會丟呢?難道家里鬧賊了不成?可一條帕子,也不值幾個錢啊。莫非,是七妹你自己將這條帕子送給大哥的?送便送了,何必遮遮掩掩的呢?”馮苒意有所指道。

    馮堇有些迷糊,她能看出來今日馮苒是故意針對她,甚至從之前送她那條寶相花帕子時就開始給她下套了,可她想不明白,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難道馮苒繞這一大圈,就為了指責(zé)她把她送給她的帕子轉(zhuǎn)送給了大哥?

    對面馮昌樺卻是神色一變,隨即笑呵呵道:“六妹送給七妹的帕子,七妹又怎么會轉(zhuǎn)送給別人呢?想來,一定是七妹不小心弄丟了,恰巧被大哥撿了去罷了。一點小事,也值得六妹如此大驚小怪!”

    “可大哥若是撿了七妹的帕子,還給七妹就是,為何不還與七妹,反而要隨身攜帶呢?”馮苒質(zhì)疑道。

    “許是剛撿到,還沒來得及還呢?!瘪T昌樺說著,給馮昌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點什么。

    可惜,馮昌毅依舊低頭看著手中的帕子,一動不動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完全沒有收到他的眼神。

    第五十四章

    因著馮昌毅不說話, 廳中氣氛愈來愈凝重,馮堇察覺到潘氏看她眼神的不善,也接收到三哥緊張擔(dān)心的眼神, 雖然不知道今日這一出是為了什么, 她還是站起身來, 走到大哥跟前, 問:“大哥可否把這帕子給我看一眼?”

    馮昌毅恍若沒聽到,依舊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帕子。

    馮堇只好又問了一遍,馮昌毅這才回過神來,神色落寞地將帕子遞給她。

    馮堇接過帕子看了看,見左下角那朵寶相花上并沒有自己后加的那只小蜜蜂, 不由松了口氣道:“這并非六姐送我那塊帕子?!?/br>
    “怎么可能?這分明與我送你的那塊帕子一模一樣, 這上面的寶相花是我自己畫的繡樣,又自己搭的配色, 外面根本買不到!”馮苒質(zhì)疑道。

    “上次我不小心濺了滴墨點在那帕子上, 洗也也不干凈,怕六姐責(zé)怪,就去找五姐幫忙,五姐教我在墨點處繡了一只小蜜蜂??蛇@帕子上,并沒有那只蜜蜂?!瘪T堇說著走到五姐跟前, 將帕子遞給馮蘅,道:“煩請五姐幫忙看看, 這是不是六姐送我的那條帕子?”

    馮蘅也是經(jīng)馮堇提醒才記起這么一回事, 她接過帕子看了看, 見帕子上果然沒有那只小蜜蜂, 便道:“這的確不是七妹那條帕子, 七妹當(dāng)時拿不準(zhǔn)那只小蜜蜂怎么繡, 我還幫她繡了兩針呢?!?/br>
    一旁潘凌夢從馮蘅手中拿過那條帕子,見上面果然沒有她們說的小蜜蜂,五娘也沒理由幫著七娘欺瞞眾人,看來,今日之事,純粹是六娘這個攪事精在搞鬼!

    潘凌夢于是狠狠瞪了馮苒一眼,馮苒頓時臉色慘白,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七妹那條帕子上多了只小蜜蜂呢?為免上次輿圖之事重現(xiàn),她一拿到七妹那條帕子,簡單看了眼便燒了干凈。

    潘凌夢見馮苒一副心虛的模樣,心下冷哼,想著事后再慢慢收拾她,現(xiàn)在卻是得先把這事兒遮掩過去。

    “既然這不是七娘那塊帕子,大郎,你這帕子應(yīng)當(dāng)是在外面鋪子里買的吧?!迸肆鑹艨粗T昌毅暗示道。

    馮昌毅默了下,還是點點頭道:“是在鋪子里隨手買的?!?/br>
    馮興綸一直旁觀沒有說話,見事情塵埃落定,便道:“行了,一點小事也值得鬧這么半天,晚膳也都甭吃了,散了吧?!?/br>
    眾人聞言俱都松了口氣,尤其是馮苒,慘白的臉色恢復(fù)了些紅潤,心下正暗自慶幸呢,就聽馮堇出聲了。

    “等等?!?/br>
    大家都想盡快將這事蒙混過去,可馮堇不想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囫圇過去,她看著馮昌毅,問道:“不知大哥這帕子是在哪間鋪子買的?剛才六姐還說,這帕子上的寶相花是她親手畫的繡樣,也是她自己搭的配色,外面買都買不到……”

    馮堇話還沒說完,就被馮昌毅輕吼一聲打斷了:“我說了是在外面買的就是在外面買的,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問了!”

    馮堇被他突然一吼嚇得打了個哆嗦,她本來不服氣還要再問,但見大哥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她,她心下一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一旁馮昌樺見此情形,連忙將馮堇拉出了正院,一路送她回?zé)o塵院。

    路上,馮堇想了又想,都沒想明白今日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問三哥:“你說六姐今日鬧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么?就為了指責(zé)我把她送我的帕子轉(zhuǎn)送給了大哥?就算大哥手里那塊帕子真的是六姐送我那塊,又能怎么樣呢?”

    馮昌樺見七妹還沒鬧明白,不免嘆了口氣道:“我的傻meimei哎,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她是為了污蔑你和大哥之間有私情?”

    馮堇嚇了一跳:“你說什么?私情?我和大哥之間怎么可能有私情?那不是亂……”

    “噓!小聲些!”馮昌樺提醒,又壓低聲音道:“你想想,一旦這罪名坐實,父親母親雖不會拿大哥怎么樣,但你就慘了,怕是讓你落發(fā)為尼都是輕的。而且這丑聞一旦傳出去,大哥的前程也徹底毀了。她這是報復(fù)你和大哥呢!”

    上次潘鴻瑞的事馮昌樺事后聽馮堇說起過,也就猜到馮苒會伺機報復(fù),但沒想到,馮苒會使出這么毒的手段,還是一箭雙雕的毒計!

    想到這兒,馮昌樺一陣后怕道:“幸好你機靈,提前在她送你的帕子上做了手腳,不然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以后你千萬要多加小心,她送你的任何東西,最好都不要收。還有,無塵院就珍兒一個丫鬟,平時連個看守門戶的人都沒有,東西被人偷了都不知道,反正咱們現(xiàn)在也賺了不少錢,回頭我給你買兩個丫鬟,月例咱們自己出……”

    聽三哥喋喋不休的嘮叨,馮堇心里卻在琢磨,大哥手里那塊帕子,看繡工繡樣,一定是出自馮苒之手。馮苒很可能故意繡了兩條一模一樣的帕子,一條送給了她,一條暗中送給送給了大哥,再轉(zhuǎn)過頭來污蔑她。

    可大哥為何不辯解?還任由馮苒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