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難逃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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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蕊落淚不止,撿起匣子細細端詳片刻,“只是一支銀釵子,世子饒命??!奴婢當真沒偷依依姑娘的珠子,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旁的東西!”紀乾舉起腰間的刀。 紅蕊險些暈過去,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亂想,急中生智,竟還真叫她想到一事,忙道:“有有!是采盈姑娘的戶籍、路引和賣身契!奴婢上次無意……” 采盈給紅蕊匣子后,紅蕊有次無意將匣子打翻在地,才發(fā)現(xiàn)這匣子中竟另有夾層。 但她并不知道主子為何要給沈漪漪這些遺物,故而從未放在心上過。 紅蕊的話還未曾說完,魏玹驀地笑了。 那原本僵硬陰沉的臉,陡然發(fā)出沉悶的笑聲,不知是喜是悲,眾人都還從未見過主子這般神態(tài),一時也跟著僵住般杵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面面相覷,紅蕊一個觳觫立即噤了聲。 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竟是魏玹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盞,碎片割破他的肌膚,鮮血滴答直流。 在場眾人皆被嚇得手忙腳亂,慌得不知做什么才好,魏玹卻毫無知覺一般,漆黑的鳳目閃爍著赤紅的光芒,仿佛是在極力隱忍才沒有令自己失態(tài)。 半響,他才咬牙切齒地從牙縫兒里擠出一個字。 “查!” 齊王世子一句話的吩咐,哪個敢備懶偷jian,紀乾連夜帶著幾人掩人耳目出了府,來到京兆府與長安縣縣衙偷偷翻對長安城的戶籍手實與計賬。 “采盈,原名方英娘,青州高縣人,年十八……找到了找到了,紀大人,您看……” 暗衛(wèi)將找到的戶籍與賬簿遞給紀乾。 雖是一張空白路引,但路引開具的具體時間、地點上頭均有記載,依照大周律法,良家子若要落戶某地必須要持著來往的路引以及戶籍到官府登記造冊,而手實與計賬上會精確記載著關于這兩者的一切信息。 采盈這張空白路引是去年五月初正得魏璉寵愛時哄得他替自己贖身后偷偷買下的,只要找到使用了在長安去年五月初辦理的空白路引通行各處關卡或落戶的年輕女子、男子,再暗查全國各地當過這些丟失珍珠的寄附鋪,依照齊王世子在朝中的勢力與豢養(yǎng)的暗衛(wèi)部曲,想要找到一個柔弱女子半年來的蹤跡,根本便是不費吹灰之力。 …… 寧王府中,寧王自是不知魏玹故意演戲給他看,聽暗衛(wèi)回稟完畢,詫異道:“不找了?” 真是玄乎,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說沒就沒也便罷了,就憑魏玹那瘋子般找人的勢頭,若連他都找不到,這天底下那女子還有何處能去? 約莫是真死了。 幾個月前魏玹就在城郊的渭水里撈上來那婢女的衣衫與釵環(huán),雖未尋到尸骨,但如果不是真的香消玉殞,也不至于找了近一年了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找到。 真是可惜了,如此美貌的小婢女正值妙齡就莫名喪了命,紅顏薄命,不外如是。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 寧王假惺惺地嘆息一聲,他倒是低估他這好侄兒的癡情程度了,一個低賤美貌的婢女,值得他退了和鄭氏嫡女的親事,與親爹決裂,甚至不遠萬里跑到西州去找阿史那延力。 嘖嘖。 好在那些逃掉的突厥雇傭兵早已經(jīng)被他滅了口,事情沒辦成還想要銀子,真是癡人說夢! 寧王嗤笑一聲,揮了揮手道:“既然人都死了,再尋一個死人,又有何用?” “便也不必再尋了?!?/br> * 定襄偏遠,氣候干燥不說,太陽還大,夏日烈陽照在人的身上,還沒到三伏幾乎都要把人給烤化。 杜云芝坐在一輛小犢車上,婢女搖著紈扇依舊熱得她汗流浹背,燥得她一把揮開紈扇豎眉喝道:“小蹄子,你今個兒沒吃飯不成?還不快下去看看嬤嬤怎么還不回來,是要把娘子給渴死嗎!” 婢女“哎哎”應是,去后不久只有王嬤嬤一人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口中喊著:“姑娘,姑娘不好了!” 杜云芝眼下只關心王嬤嬤手中的飲子,劈手奪來先飲了幾口清涼的酪漿解渴,而后才抿抿唇,不悅地說道:“奶娘你慌張什么,出什么事了這是?” 王嬤嬤咬牙切齒道:“沈漪漪那個小娼婦,奴婢看見她了!” 杜云芝手中的飲子應聲而落,慌忙攥住王嬤嬤的衣袖子,“奶娘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剛剛瞧見誰了!” “確實那賤人無疑!” 王嬤嬤握住杜云芝瞬間冰涼的手腕,柔聲安撫道:“姑娘稍安勿躁,奴婢適才已讓柳兒去盯著那賤人了,這賤人是奴婢親手買給牙儈黃大郎的,保管不會認錯,待會兒奴婢便領著姑娘去看看那猖狂的小賤人如今落魄成了是何模樣!” 今日天氣不錯,沈漪漪一人出來購置些物什。 她的小日子快要來了,這幾日小腹隱隱下墜,似有征兆,因不便假托家中仆婦,便扮成女裝戴上冪籬將全身遮住,去西市商鋪買些干凈的布帛回來做女子的小衣與月事帶。 從店鋪出來經(jīng)過一處飲子店,想著再不買些愛吃的飲子與酪漿過幾日就沒機會了,沈漪漪從荷包中摸出兩個銅板,猶豫了許久后進到飲子店里買了一杯酪漿與酸梅子做零嘴兒。 離開時帶走的那幾顆珍珠如非必需她還是不敢花的明目張膽,因此身上錢并不多,每一個銅板都恨不得分斤掰兩地謀劃,為了不亂花錢,這次也出門只帶了四個銅板,另外兩個銅板已經(jīng)買了布帛。 買東西時她腦中一直在思忖著晚上該吃些什么,是吃胡麻餅,還是喝一碗粟米粥更省錢些,沒有注意到與她擦肩而過的一位衣衫華貴的老婦人震驚地盯著她被風吹起的一角冪籬,那冪籬中少女膚色雖蠟黃卻依舊精致的一張小臉 那張臉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是她命人翻墻進入宅子里將這女子打暈,買通周圍的鄰居欺騙那位崔郎君作證他的表妹與街上的屠夫私奔。 再親手將這張臉的主人賣入了牙行之中,叮囑那牙儈定要將這女子賣到偏遠之地的窯.子里,要她一輩子都不能再有機會回到長安。 可是看這模樣,如今她竟也不是伎人,哪里來的銀子為自己贖身? 王嬤嬤大氣不敢喘一聲,死死地盯著沈漪漪的背影。 沈漪漪從飲子店出來,便準備打道回府了。 為了省錢她一直都是步行,走出西市路過一處巷口,忽見西側巷口的青黛墻下哀叫著一位坐在地上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抬眼見著她,忙對她招手道:“姑娘,姑娘,勞駕您能否過來扶老婆子一下,老婆子這腿實在是疼得走不動了?!?/br> 沈漪漪頓住,往四下看了看。 右側人來人往,寬敞平直的大道直通北邊家門,身后是條插種著垂柳的小溪,左側離她一百步的胡麻餅攤下則停了一輛油綢小犢車。 車內(nèi)坐的是什么人卻是看不清,兩側卻守著左右各自守著兩個高壯的褐衣漢子,見她瞧過來,當中一人若無其事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沉默片刻,沈漪漪提著裙子走到巷中,將老婦人從地上扶起。 “老人家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大腿還有些疼?!?/br> 老婦人慈眉善目地道:“姑娘善心,可否好人做到底,將老婆子我扶到家去,我家不遠,就在前面那條巷子往左一拐便是了?!庇檬种噶酥?。 “前面那條巷子往左拐,大娘您沒記錯?”沈漪漪盯著她問。 老婦人眼中閃過一抹遲疑,不過很快便掩飾過去,笑著點頭道:“怎會記錯那!老婆子我在這街坊里可是住了十好幾年,倒看著小娘子你眼生,是不是近來才搬到定襄?” 沈漪漪果然驚訝道:“大娘竟這也能認出來!” 老婦人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面生,哪比的上我們這些在小縣城了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東西?!?/br> 說話間沈漪漪扶著老婦人胳膊一直往前走,老婦人悄悄打量她,發(fā)現(xiàn)眼前少女雖膚色蠟黃消瘦,細看眉眼卻十分精致,料定是那與自家姑娘搶男人的小賤人無疑,心中多了幾分輕蔑與胸有成竹,這次必定要這小賤人有去無回。 腦中正想著,忽聽身側的沈漪漪發(fā)問:“大娘身上這條裙子的顏色與布料看起來極是不錯,不知可是在西市的錦繡絹行買的料子?我今日去了西市,正巧看見了這匹尺頭,只是價錢略貴,沒敢買?!?/br> 老婦人哪里曉得什么金繡絹行銀繡絹行,愣了下后一疊連聲應是,還扯了幾句“料子雖貴,卻很是舒適,你下次見了也買回來”之類的話。 沈漪漪皆含笑應是。 眼看兩人就要拐到那小巷子中,沈漪漪突然渾身發(fā)抖,面色蒼白,停下來道:“對不住大娘,我……我覺得有些……有些……嘔!” 一語未落便捂著小腹大聲干嘔了起來。 老婦人大驚,后退幾步,心想這小賤人該不會是懷了別的男人野種又被拋棄了罷? 沈漪漪邊嘔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對、對不住大娘,我……嘔!我,我去、我去旁邊吐……” 老婦人忙道:“沒事,你快去吧,我就在這邊等你?!?/br> 沈漪漪虛弱地笑了笑,正待開口,面色卻又是霍然一變,急匆匆捂著嘴巴跑到一旁的小巷子中去了。 老婦人擰著眉扇扇眼前空氣,小聲啐道:“真是晦氣!” 等了片刻干嘔聲漸漸小了,老婦人熱得慌,擦擦面上的汗,不耐煩地問道:“小娘子,小娘子,你還好嗎?” 沒人回應。 老婦人又問了幾句。 “小娼婦,人跑了!” 老婦人一拍大腿,這才反應過來。 這老婦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嬤嬤所假扮,王嬤嬤腿和腰自然也沒摔壞,這會兒忙不迭跑到沈漪漪適才拐去的小巷子,只瞧見一角衣衫飄然而過,人早就跑遠了,不由氣得直跺腳,大罵道:“小賤人,小娼婦!你莫讓我抓到你才好!” 卻說沈漪漪跑出小巷子,匆忙系好自己的冪籬,不敢從南街回家,徑自便向北死命跑去。 也幸好定襄是個不大的小縣城,從北向西繞過三個坊再往南跑,這時路上大多都是逛完東西市準備回家的行人們。 天色將晚,東西二市閉市之后馬上就會敲響暮鼓,而后城門關閉,來不及了。 沈漪漪從角門偷偷溜進自家宅子,先回房換上男裝,而后將女裝塞進包袱中,手忙腳亂地胡亂地又往里頭塞了幾件衣衫與自己的荷包,推開房門便直往外頭沖,嚇得日常替她看門做飯的孫大娘手中的碗都碎在了地上。 “郎君回來了?郎君這是怎么了?怎這般行色匆匆,可是出了……”孫大娘擦著手從膳房中探出頭來。 “孫大娘,現(xiàn)在就跟我出去,我去你家借宿一宿!” 沈漪漪來不及解釋,喘著粗氣抓起孫大娘的手就往角門跑。 孫大娘“哎呦”了一聲,一頭霧水跟著問道:“郎君要去奴婢家住?可可是這都快要宵禁了,會不會來不及了啊?” 雖扮作男子,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沈漪漪不敢一人夜里獨自睡,便花錢雇了孫大娘,孫大娘干活勤快,身強體壯,平日里街坊鄰里見了都不敢欺負她。 “來得及!” 話剛出口,孫大娘便見自家郎君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停下。 杜云芝,是京兆豪族之一杜家的嫡出姑娘。 若她沒有料錯,當年她被賣的事情……一年前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終于在腦中串了起來,沈漪漪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掌心,恨意從眸中泄出,眼眶通紅。 杜云芝…… 一年多前她與表哥在城西郊的昆明池游玩,表哥無意救了失足落入水中的杜云芝。 杜云芝的父親杜恒是吏部侍郎,曾主持過三屆春闈,如不出意外,興許便是第二年春闈的主考官。 不知是不是杜云芝回家與父親說了這事,此后杜恒便時常召表哥出入杜府,對表哥的行卷詩文大加稱贊、頗為賞識,甚至時常邀請他參加各類游宴,那時距離春闈還有一年。 大周朝科舉考試并不糊名,除了真才實學,依靠更多的反而是考生素日里積攢下的名聲與人脈。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誰不想當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狀元郎?若能有幸得主考官的賞識,莫說是參加幾個熱鬧的游宴,便是拋妻棄子娶了主考官的女兒的薄幸郎亦大有人在。 但漪漪知道,表哥不是那般貪慕虛榮的男人。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阿爹臨去前將她托付給表哥,若是她不信他,這天底下又有誰可信? 所以她從未過問,只由衷替他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