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半天手，少年絲紋動彈不得，聽身后這人的口氣，似乎的確會對他這么做。

    于是獸耳少年灰心喪氣地低下頭，不言語。

    揍一頓倒是真的，頂多打到脫臼，半死不活只是恐嚇罷了。

    霍利見人老實下來，一路帶回攤位。

    眾人引頸遠(yuǎn)眺，終于盼得老板回歸，老板手里還提著一個小賊。

    找來拴鍋盆用的繩子，霍利在旁指導(dǎo)協(xié)助，不消片刻，威爾默就把人綁牢。

    “記得路上你對我的承諾嗎？好好使用你的能力，抵消賠償。如果做得好，堅持到最后，我會獎勵你一份炒飯。”

    威爾默聽得一愣一愣地，旋即面罩底下的骷髏面龐低垂，藏進(jìn)陰影里，問道：“霍利，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反倒送他吃的？”

    鮑比只是略略朝此處看一眼，然后轉(zhuǎn)頭繼續(xù)收錢，嘴角微微上揚。

    回程路上，獸耳少年向他道出緣由：因為許多人嫌他年紀(jì)小，干不得多少活，家中還有體弱的meimei，兄妹二人沒有經(jīng)濟(jì)來源，餓了好幾天。

    說來也好笑，這是他頭回做扒手，并且是臨時起意——因為霍利做的東西實在太香，餓得他暈頭轉(zhuǎn)向。實在沒忍住，就趁著眾人不注意，偷一份回家。

    一個豹族混血的獸人少年，餓得體虛的情況下，都能跑那么快。

    霍利一邊跟威爾默解釋，一邊把心里的吐槽與羨慕說了出來。

    可小骷髏還是沒有什么表示，只埋頭打包。

    豹族少年同樣一聲不吭，按照霍利指示，給盆中飯菜加熱，免得做好的食物涼了。

    他輕嘆口氣，溫聲道：“既然情節(jié)沒有那樣嚴(yán)重，即使他撒謊，依照程度判斷，如果可以將功補(bǔ)過，何樂而不為呢？這是一個雙贏的結(jié)果。”

    “我沒有說謊?！鲍F耳少年掀動唇瓣，想要齜牙，他強(qiáng)壓下這股沖動，悶悶插話。

    “是，是，你沒有撒謊——”霍利啼笑皆非，略帶敷衍地應(yīng)幾聲，到底他話主要是說給威爾默聽的，“適當(dāng)?shù)膶捤?，并非意味著我們要做濫好人。處理事情的方式，也沒有非黑即白?！?/br>
    “爭取我們自身利益的同時，盡量長遠(yuǎn)地、以大局方向去看待一些事情，從多角度考慮問題?！?/br>
    “如果不好理解的話，我先暫時這么跟你說吧：試著能不能把黑的，變成白的。”

    霍利這番話，實際上帶給威爾默不小的觀念沖擊。

    因為在他長久以來，結(jié)合經(jīng)歷所形成的觀念，是獎罰必須要絕對分明。

    他快速思考過一些辦法，對比下來，似乎確實“將功補(bǔ)過”是目前最好的處理方式。

    上述那段話，他理解得有些吃力，似懂非懂。感覺摸到什么關(guān)鍵的地方，霧籠一般，再多往深處想想，就能撥云見日。

    和霍利靈魂是成年人的情況不同，在威爾默這個年紀(jì)，能夠獨立思考，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情。

    或許他本身天資聰穎，心思細(xì)膩，抑或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與困難，迫使他在這個年齡需要想得很多，以保護(hù)自己。

    太過早熟、心思敏感的孩子，考慮事情如若不加以正確引導(dǎo)，很容易鉆牛角尖。

    一來加重心理負(fù)擔(dān)；二來，則是如果自成一套的價值觀形成，將更加難以引導(dǎo)——他們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因此十分容易執(zhí)著己見。

    排隊的食客中，有人聽見霍利對威爾默的教導(dǎo)，小聲向鮑比夸贊道：“年少有為?。∧慵倚±习逭媸菂柡?！”

    鮑比一圈短茬絡(luò)腮胡恨不得翹上天，他自以為低調(diào)地點點頭，反倒招來不少為人父母的家長妒忌眼紅。

    霍利：……

    算了，他想澄清也沒辦法澄清。曾經(jīng)真正十四歲的他，只是個成天和同學(xué)傻樂，忙著中考的初中生，哪懂得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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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分量有限，太陽還未西落，甚至過去沒多久，所有食材已經(jīng)全部耗空。

    仍有許多沒排到隊的食客怨聲載道，唉聲嘆氣?；衾麄兂兄Z明天依舊準(zhǔn)時準(zhǔn)點來賣新菜，眾人才稍微得到些安慰，四散開來。

    時間不算長，可累是實打?qū)嵉摹?/br>
    霍利手酸得很，鮑比沒放過他晚上訓(xùn)練，明擺著是暗戳戳報復(fù)！

    不過鮑比愿意包攬洗碗這項任務(wù)，霍利才停止口頭撒潑耍賴。

    當(dāng)然，他最后留了一份蛋炒飯，以及一碗綠豆湯，作為豹族少年后續(xù)良好表現(xiàn)的獎勵。

    豹族少年離開時，別扭地墨跡好一會，對他擠出一句道歉和感謝。

    骨子里應(yīng)當(dāng)是不壞的，對于尚能改過自新的孩子，霍利一向給予寬容。

    刨去成本，今天總共凈賺6銀22銅幣。

    眾人特別滿意這個結(jié)果。他們走的是薄利多銷道路，目的為的是把名聲打出去，最終成果喜人。

    除去純素食種族，雜食、rou食種族對今日主食與菜的反應(yīng)極好，接受度遠(yuǎn)遠(yuǎn)超過預(yù)期，綠豆湯也賣得精光。

    鑒于今天師父做出的巨大犧牲、威爾默累癱成骨頭餅——

    霍利決定晚上利用白天剩余的蛋清，為他們做蛋白糖霜點心，犒勞忙活一天的二人。

    分量足夠的情況下，分些點心給旅館老板和老板娘。要知道他們?yōu)榱嗣顪?zhǔn)備食材，可是占用了好一塊旅館后院空地。

    霍利唇角帶笑，搓一把來也睡，回也睡的小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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