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朝向后方倉庫，幾只木箱整齊地堆疊墻邊。

    滿意頷首，霍利叫威爾默去拿碗。他戴上手套，取一部分晶塊。

    幫工眼瞧著碗中晶塊，欲言又止，憋半天，最終一咬牙道：“霍利先生，你還年輕，況且現(xiàn)在做出這么一番事業(yè)，前途十分光明，比我兒子出息多了。生活很美好，你別想不開?！?/br>
    霍利，威爾默：？

    打去連環(huán)炮，幫工氣喘吁吁，回頭便見換作小老板一臉欲言又止。

    他、他難不成會錯意了……？

    霍利內(nèi)心笑得不行，仍是艱難地壓下嘴角弧度。因為他明白，幫工是好心之舉：擔(dān)心他，才逾越多言，冒著被斥責(zé)、懲罰的危險去提醒。

    “放心，我沒有那種想法?！被衾J真道，“我很感謝你的擔(dān)心和提醒?！?/br>
    木訥地點點頭，幫工羞赧得恨不得拔腿就跑，卻聽隨后小老板說道：“如果等下你沒有其他事情要忙，或者有閑暇時間，就先留下來，幫我嘗點東西吧。”

    ……

    端碗進廚房，威爾默全程沒聽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僅僅字里行間些微意會到一些東西。

    他盯著桌前的晶塊，開口詢問：“這個難道很危險嗎？”

    “按它現(xiàn)在的樣子看，的確很危險?！?/br>
    霍利娓娓道來，向威爾默仔細解釋，碗里晶塊，其實是苦鹵——鹽池蒸干冷卻之后，由母液析出的結(jié)晶。

    這種鹵塊，因為富含太多電解質(zhì)，如果直接喝，將會對人體造成巨大損傷，引發(fā)生命危險。所以，不少人都會飲下鹵水自殺。

    “要用它做吃的？！”威爾默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霍利。

    “你看，我只用這么一點化進水。”他挑取約莫只有五克的鹵塊，澆水靜置融化。

    接著用棉布過濾豆?jié){，分出兩鍋慢慢煮沸。

    當兩口鍋浮現(xiàn)白沫，霍利指著豆?jié){，特意告知威爾默：“別看它起沫，就像煮rou那樣，看樣子熟了，實際上，如果想喝豆?jié){，還需要再煮上一段時間?！?/br>
    “否則這時候喝，會發(fā)生中毒現(xiàn)象。腹瀉、嘔吐都算輕的?！?/br>
    一鍋依舊煮著，另一鍋撇去浮沫，開始點鹵。

    余光掃到威爾默緊張兮兮的模樣，他心覺好笑，讓小孩去給煮開到白沫消失的豆?jié){放糖關(guān)火：“放涼一些，可以直接喝?！?/br>
    筷子攪拌不停，鹵水也加得差不多。等待凝結(jié)豆花的時間里，他們二人各自端著豆?jié){喝。

    威爾默一雙紅眸直盯白霧涌動的豆?jié){，他有些怕燙，霍利笑他是貓舌頭。不過先前試過一口，豆?jié){的味道殘余唇瓣上。

    霍利還說，等會要給他展現(xiàn)自然的魔法?？伤X得，光是眼前微黃米白的液體，足夠令他感到驚奇。

    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種制作食物的方法？據(jù)鮑比大叔說，撿到霍利時，他失憶了。

    不論是霍利十分富有創(chuàng)造力，還是源于失憶前的記憶，威爾默打從心底認為，霍利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一定是神所在的世界。

    ……

    果不其然，本為一灘水的東西，里頭竟然結(jié)塊了！

    跟隨霍利這么久，這般似乎憑空出現(xiàn)，又好似源于食材本身變幻出的東西，威爾默見過許多。

    他視線微微上移，自第一次形態(tài)變化之后，他的身體逐漸抽條長高，如今比不上霍利，但相對原先的個子高不少。

    將旁側(cè)正在撈豆花壓緊模具的身影收入眼底，威爾默心緒如麻。

    他探過一只手，悄悄攥緊霍利的衣擺。

    ……

    約莫半小時后，豆腐成型，食指按壓硬度，霍利愜心不已。

    老豆腐制作好，他切成兩半——一半現(xiàn)在吃，一半留著給饞嘴師父。

    鐵鍋與豬油香煎，兩面金黃出鍋。老豆腐——即北豆腐，硬度較大，用來煎炸最合適不過。

    喚來之前那位幫工，他們圍坐桌邊。

    幫工趕到門口時，就嗅見一陣香味，剛吃完午飯，他的胃卻在那股香味的引誘之下又變得躁動。

    “這是……？”

    “煎豆腐，嘗嘗?！被衾七^盤子，附上一碟干蘸料。

    他早聞小老板是做吃食的，可沒想到自己也能有幸嘗到手藝。吞咽口水，接過叉子，他插起一塊四四方方的金黃軟塊，撈起時，還能看見兩頭垂墜的弧度。

    小心翼翼地咬下一角，油香和豆香通過軟而有韌勁的口感，傳遞到味蕾，后槽牙磨動，磨出內(nèi)里微不可查的酸味。

    太香了，幫工腦海里充斥著這三個字。它口感溫和，加上韌和香，完全不屬于烤rou那般霸道。

    “試一試那個蘸料，記得少蘸一點，”

    幫工在霍利的指示下，嘗試著輕點干料，再次放入口中。

    麻，還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宛若一道驚雷劈去舌上，直竄腦海。

    這種特殊的口感帶來的刺激，仿佛啤酒，但比啤酒來得更加猛烈。配合有嚼勁的豆香，層層疊疊地撥亂著幫工的意識。

    霍利看著對方的神情，看來還能接受，他笑著遞去豆?jié){：“辣到了嗎？喝一口這個。”

    原來這個感覺叫“辣”。幫工幾乎是順從地按照霍利所說地去做，飲一口微熱的液體。

    這時候，他終于能夠明顯地察覺，手中馥郁濃香的液體，是大豆的味道。

    剛才吃的方塊，同樣帶著些許相似的豆味。原來之前叫磨出漿，是做這個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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