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shí)行便也沒說什么，他自己也納了兩房姨娘，就這么一個(gè)嫡出的兒子，本娶了公主是不該有這等打算的。可如今，太子被廢，貶斥為淮南王;先帝又仙逝，剩一個(gè)孤女，與皇權(quán)甚遠(yuǎn)。那便就也無關(guān)緊要了。

    那你替北喬好生主持便是。

    宋氏得了許，自與陸時(shí)行又端著一盞安神茶來，老爺用些，便早些歇息吧。

    **

    第二日下響的時(shí)候，玉昀還在玉檀閣里挑著入宮的頭面。方還叫輕音選了只金鑲玉的來試試，便聽阿翡來說，秦氏帶著大姑娘來了。

    想來大姑娘頭回入宮，玉昀便隨手挑了支銀累絲的梅花簪子，方下了樓迎客。

    今日秦氏一身鴨青的小襖，顯得十分清雅。一旁大姑娘卻難得穿了身粉嫩的，不過十四五的年歲，襯得人嬌羞。瞧著玉昀來時(shí)，又微微抿唇笑了笑，才從懷里翻出來兩本小字帖來。

    茹若沒什么好東西，這還是早前叫兄長尋回來的。聽聞公主嫂嫂也喜歡臨帖，便就帶了過來，與您看看。您別嫌棄才好。

    大姑娘雖是庶出，卻也跟著兄長陸其松習(xí)書，溫文乖巧，玉昀便也喜歡。招呼二人去了暖榻坐下，方聽秦氏道明來意。

    母親今兒一早便叫了大姑娘去，交代后日要入宮的事兒。道是得守著規(guī)矩，切不可出頭冒進(jìn)。想來宮中的事情，還是公主知道得多些，我便趁早帶她來問問公主。可有什么該要小心的。

    玉昀自將知道的說了一遍，又道，茹若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與母親都一道去的。你自跟著便好。說完，又拿出方帶在袖口里的那只簪子，便當(dāng)是回了那字帖的禮了。

    陸茹若平素與這房里走得不近，這會兒方覺著，公主嫂嫂的好。改日進(jìn)宮的時(shí)候，有嫂嫂在前領(lǐng)著，茹若小心學(xué)著便好。如此，便也能安心了。

    幾人又說了些家常，臨近傍晚，玉昀才將二人送走了。

    回來暖閣里，玉昀便翻起來大姑娘送的字帖來。也是巧了，大姑娘送的，正是她讀書的時(shí)候也喜歡的瘦金。玉昀一時(shí)來了興致，便喚阿翡添了一盞新香，又端了筆墨來。

    日頭已經(jīng)斜了，夕陽透過花窗灑在暖榻的小案上。玉昀臨著便入了神，一時(shí)便也忘了時(shí)辰。

    阿翡一旁候著，自也不敢打擾。輕音便在外堂里，做著手活兒。只等再晚些，便要去小廚房與主兒取晚膳來。

    一道影子斜斜入了外堂來。輕音停了手中的活兒，便見駙馬一身官袍，已進(jìn)了屋子。即便知道主兒這兩日不大待見人，輕音也起身作了禮數(shù)。二爺回來了。

    她呢?

    輕音離得近，便就聞見他身上的酒氣。這般日頭還沒落山，二爺怎就

    輕音還沒完，卻掃見他面上的醺意，那聲音里，卻仍是清醒的。

    我來尋公主，有些話說。

    第6章

    人家還是夫妻，輕音也不好偏要攔著，只好將人領(lǐng)去了偏殿。

    天色晚了，阿翡擔(dān)心天寒，正挑了挑炭火，見火苗兒星子燒旺了些，方再往主兒腳邊送了送。抬眸的時(shí)候，見是陸北喬進(jìn)來。

    沒好氣兒道，二爺來做什么?

    罷了又望向陸北喬身后的輕音，你便也不攔著。

    玉昀聽得聲響，微微回眸過來，果見陸北喬已是立著門邊的。阿翡自幼和她一道兒長大，自多是護(hù)著她。

    既是都來了，便請二爺喝盞茶罷。

    阿翡輕哼了聲，出了門口去。還是輕音接了活兒，與陸北喬送了盞茶來。

    玉昀繼續(xù)臨著帖子，余光掃見陸北喬在暖榻對側(cè)落坐了下來。她手中的筆未停下，慢悠悠地一筆一劃寫著。

    對面的人卻開口問道，你是何時(shí)喜歡瘦金的?

    她不作多想，幼時(shí)將將學(xué)會寫字，皇爺爺便叫人拿著字帖來，問我喜歡哪樣兒的。那時(shí)便就一眼選了最特別的。這般精細(xì)乖張，到底是頭回見。后來，便在皇爺爺身邊日日練著。卻是認(rèn)得二爺之后，才將原本的忘了，喜歡起了王羲之趙氏之流派。今兒大姑娘送了這字帖來，便就重新cao起舊業(yè)了。

    陸北喬見其落筆規(guī)正，輕盈得當(dāng)。臨著字帖的模樣，安然恬靜。一雙睫羽隨著目光微微顫動(dòng)，唇角微微翹著，心情似很是怡然。

    只那兩縷鬢角的發(fā)絲偶有垂下，他不自覺便想與人理開。一抬手，卻唯恐碰觸到那副美畫，手便止在了小案前，去端自己的茶盞了。

    偏堂外，阿翡仍是不平著。見輕音回來，指了指偏堂中陸北喬的影子。

    他都要將那三姑娘娶進(jìn)門了，你還待他好做什么?

    輕音性子沉穩(wěn)些，便道，人家暫且也還是駙馬爺，到底是你我管不上的。你且放心罷，主兒心中有數(shù)的。

    我便是怕主兒再心軟了。

    輕音忙拉著人，你小聲些。叫他們自個(gè)兒說吧。

    阿翡再是不平，也略微放低了聲量。七夕那日，主兒去了，他沒去。害得主兒去了火場里尋人。若不是這樣，主兒能病下那么久么?他到好，是去宋府上照顧人家三姑娘去了。

    我本也以為主兒能拎得清些。可人家又借著陛下病逝的時(shí)候，待主兒好了些。原都以為等主兒病好了，便是修成正果了。誰知道呢?主兒一病好，人家便急著納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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