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難得和淑妃意見一致，兩人一唱一和地?cái)?shù)落柔妃的不是。

    宋韞聽得頭疼，按著額角問：“她可有干政？”

    淑妃貴妃怔了怔, 搖頭, 不屑道：“那狐媚子, 頂多會唱兩個小曲，小門小戶做派，哪里認(rèn)得幾個字？”

    宋韞道：“既然沒有干政，皇帝愿意寵著她，是皇帝自己的心意，旁人又能說什么？”

    “可是娘娘——”淑妃還要爭辯，貴妃給她使了個眼色，兩人對視之后便有了默契，行了禮退下去。

    宋韞知道她們只是把自己和那位柔妃當(dāng)作一個陣營了。敵人的朋友還是敵人，敵人的敵人卻是朋友，這兩人大概會因此握手言和一段時(shí)間，合力想辦法給宋韞和柔妃找不痛快了。

    不過這都不要緊，抵京已經(jīng)是十一月了，很快就要過年了?；食莾?nèi)外銀裝素裹中又四處有紅燈紅布裝點(diǎn)喜氣，看起來一派祥和，但實(shí)際上暗潮涌動。既蘊(yùn)含著希望，又潛藏著危機(jī)。

    從無為嘴里，宋韞知道給齊儔獻(xiàn)藥的道士叫繼清，不是無為的徒弟，那就應(yīng)該是胡復(fù)他們安排的人了，想通過慢性毒藥將齊儔毒死，然后復(fù)國。

    繼清在暗處，不好處理。齊儔那日在城門迎接，面色雖紅潤，卻氣血高漲過了頭，看起來亢奮至極，應(yīng)當(dāng)是一直沒停藥的。齊儔雖不是明君，但行為也不算昏聵，罪不至死。

    胡復(fù)對宋韞極度失望，沒有再刺殺齊胤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宋韞是指揮不動他們停手的，只能寄希望于李騁。

    宋韞不在兗都期間，李騁已經(jīng)認(rèn)回了鐵牛。李騁去閔州平亂時(shí)，將軍府便由鐵牛這個大小姐說了算。

    鐵牛跟在宋韞身邊多年，學(xué)了些管家理財(cái)?shù)谋臼?，日常都還運(yùn)轉(zhuǎn)得開。

    只是將軍府人口簡單，奴仆忠心，日常連口舌是非都沒有，醉心宅斗話本的鐵牛原本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場，結(jié)果卻是渾身本事無用武之處，深感惋惜。

    宋韞召她進(jìn)宮，名義上是說太嬪許久不見家人，想念jiejie，讓她和李夢弦姐妹相聚。實(shí)際上她們姐妹每月都一起吃點(diǎn)心喂老虎并不生疏，是宋韞自己想念這個jiejie得緊。

    鐵牛進(jìn)宮來一見到宋韞便求著宋韞讓她留下繼續(xù)做宮女，說好歹在宮里能摸到點(diǎn)宮斗的門道，勝過在家里管賬無聊。

    宋韞坐在李夢弦蘆笳宮假山旁的亭子里，聽著圍墻里老虎吃飽喝足后舒服的呼嚕聲。齊胤臥在他腳邊，聽著鐵牛咋咋呼呼的聲音抖了抖耳朵，然后繼續(xù)閉眼小憩。

    “聽麾啊，你瘦了。是在家里吃不飽，才想回到我身邊嗎？”宋韞笑著遞了塊糕點(diǎn)給鐵牛。

    鐵牛接過來咬了一口，擺手道：“阿韞，我這是嚇的……你這一路經(jīng)歷多少危險(xiǎn)啊，又是海賊又是天花的。而且——”

    鐵牛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沒有閑雜人等，湊近宋韞耳朵，說：“我爹已經(jīng)告訴我了。阿韞啊，你藏得太深了，瞞了我這么多年，難怪從來不讓我看你換衣裳呢……”說著，鐵牛往宋韞胸口看了一眼，“也怪我蠢。話本子里那些男扮女裝采花的狐貍精都像阿韞你一樣平，我早該想到的?！?/br>
    鐵?？吹谋咀佣?，不像一般姑娘那樣容易害羞，反而是宋韞被她說得有些難為情。

    齊胤看不見，但聞到鐵牛湊近宋韞便翻身爬起來了，沖著鐵牛汪汪直叫：“知道是男的，還叫阿韞，叫那么親近做什么？靠那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話本子上沒寫？”

    要是話本子上寫男女授受不親那還能叫話本子嗎？

    宋韞笑著揉了揉暴躁的狗頭。

    鐵牛不怕老虎，但有點(diǎn)怵這條瞎眼的黑狗——她爹沒告訴她這就是先帝齊胤——鐵牛道：“聽說原先那只貓被海賊殺死了，真是可惜。雖說吃得多脾氣又傲，但那么通人性又忠心的貓可不多見。我覺得，阿韞你就算傷心，不養(yǎng)貓改養(yǎng)狗了，也不應(yīng)該選這么丑的吧？”

    齊小狗齜牙奓毛，說誰丑呢！咱除了眼睛看不見，可是人人都說從頭到尾油光水滑，好看著呢！

    鐵牛見狀又補(bǔ)充一條：“還兇！比原來的大黃貓兇多了?！?/br>
    再說下去，齊小狗又得纏著自己一晚上問他到底好不好看，是不是宋韞最喜歡的了。宋韞及時(shí)打住這個話題，問：“洛岱在你家休養(yǎng)，如今怎么樣了？”

    此次回京，宋韞把洛岱也帶上了，沒法帶進(jìn)宮便送到了李家。

    本來坐著打盹的李夢弦聽見這話也來了精神，張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說：“當(dāng)年我和爹爹流落康國的時(shí)候，聽說過這位太后，年少就中了舉人，大家都說來日會得狀元，后來果然得了狀元?？上Л偭盅缟献砭普`入后宮被皇帝臨幸了，他原先還是太子伴讀呢。要不是入宮，等太子即位，他一定能做好大的官?！?/br>
    鐵牛也嘆息不已：“我覺得那人是廢了。每天三頓送飯，最多吃一口兩口。本來臉上就有坑疤，瘦得皮包骨頭活像個鬼。要不是我撬開他嘴往里塞，早就餓死了。”

    宋韞想象了下孔武有力的鐵牛強(qiáng)行給洛岱喂飯的場面，搖了搖頭，“也罷，先把命保住吧?！?/br>
    “阿韞還是那么好心。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但阿韞你得好好的。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再怎么依靠別人都不如自己有權(quán)力在手。阿韞，你看我讓我爹帶給你那個本子了嗎？那里面那個狗男人明明喜歡男人，轉(zhuǎn)頭又娶了妻妾成群，還要?dú)⒐庑膼鄣娜巳?，只留他一個關(guān)起來，最后把人活活逼瘋了！實(shí)在是禽獸畜生！我聽說你要給先帝守寡，這怎么能行！你看，先帝有蘇太妃還有我妹——我妹不算……反正肯定是個花心大蘿卜，你為他守什么呀！等你裝著把孩子生完，來個貍貓換太子。你就是新皇帝的親媽，想要什么男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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