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的次數(shù)的確相當(dāng)有限，站在門口來回試了幾次，才總算找對了鑰匙轉(zhuǎn)動的方向，打開門鎖。

    “好了，匯報完畢……等我一下?！?/br>
    凌溯開了個玩笑，他伸手推開門，快速探身進(jìn)去打開燈，踩著入戶地墊迅速把那兩大袋子?xùn)|西扔進(jìn)了玄關(guān)的儲物柜。

    莊迭站在門外，還沒記完筆記，凌溯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門開著，屋里一點暖色調(diào)的燈光漏出來。

    凌溯單腿蹦著換好了拖鞋。

    他火速檢查了一遍家中的情況，挑出一罐奶油爆米花味的空氣清新劑，飛快摁了十幾下，又確認(rèn)衛(wèi)生間沒有漏水、地面也沒有積灰后，才徹底松了口氣。

    凌溯蹲在鞋柜前，把所有拖鞋都拿出來，在地毯前端端正正列隊擺整齊。

    忙活完了這一大堆事情，凌溯有點緊張地對著玄關(guān)鏡整理了下衣服，深呼吸幾次，重新走到門口。

    莊迭剛好記完最后一個字，合上筆記本，抬手輕敲了兩下門。

    凌溯飛快從門里探出來：“請進(jìn)。”

    他的兩只手背在背后，眼睛里亮著一點平時罕有的期待緊張，嘴角不自覺地抿起來，整個人都看不出半點平時的懶洋洋和漫不經(jīng)心。

    如果宋副隊長在這里，一定要懷疑這個人的意識是不是在夢里被人偷換了。

    “需要記筆記了嗎？”凌溯看見莊迭手里的筆記本，怔了下，“是不是我講的太復(fù)雜了？”

    他自己其實都不太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從進(jìn)電梯開始，凌溯就滿腦子都是帶著小卷毛回家……至于團(tuán)隊模式、“繭”的規(guī)則之類的內(nèi)容，都是不過腦子就順嘴直接說了，也沒來得及詳細(xì)考慮好不好懂。

    凌溯在心底給自己的表現(xiàn)打了個差評，他已經(jīng)開始反思，為什么非要在這種時候忽然談工作。

    ——如果這時候聊點別的，他就能從容地轉(zhuǎn)換話題，把莊迭領(lǐng)進(jìn)家門，總不至于讓莊迭站在自己家門口做筆記……

    “不是?！鼻f迭搖了搖頭，“很簡單，很好懂。”

    他把筆記本放好，仔細(xì)整理了一下腦袋上的小卷毛，嚴(yán)謹(jǐn)?shù)厣焓职抢_凌溯，探頭進(jìn)來，對著放在玄關(guān)的鏡子照了照。

    凌溯：“……”

    看著對著鏡子一絲不茍整理衣領(lǐng)的莊迭，凌溯不知怎么忽然松了口氣，抬手揉了兩下鼻尖。

    莊迭整理好自己。

    他看見了凌溯穿著的那雙紅白配色的精靈球拖鞋，在地毯前浩浩蕩蕩的拖鞋陣容里挑了挑，扯扯凌溯的襯衫：“隊長，我想要皮卡丘的?！?/br>
    凌溯用三秒鐘迅速完成了尋找和捕獲皮卡丘的過程，把拖鞋放在地毯上。

    “要記筆記，是因為我暫時沒有時間記那些?！鼻f迭解釋，“有更重要的事?！?/br>
    凌溯半蹲著，下意識問：“什么？”

    “回家?！鼻f迭說，“和你?！?/br>
    凌溯怔了下。

    他正曲起一條腿、單膝點著地半蹲在門口，雖然是為了擺好拖鞋，這個姿勢卻又似乎在通常意義上有更多更普遍的隱喻。

    就像小卷毛這句話一樣。

    凌溯抬起頭，看著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的莊迭。

    他在一瞬間忽然想說很多話，卻又好像都沒那么重要。引以為傲的知識儲備和專業(yè)技能都接連兩聲“砰”、“砰”關(guān)上了大門。

    ——長久以來，凌溯同時游離在本專業(yè)的領(lǐng)域和“繭”的內(nèi)部機構(gòu)之外。這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凌溯本人完全不在意這件事，也非常滿意目前的生活。

    也只有宋副隊長偶爾會吐槽，說他根本就不是游離在兩者之外，而是干脆游離在所有人之外。

    宋淮民一度非常懷疑，哪怕有一天所有人的夢域都建立了通道，每個人的命運都變得和他人相關(guān)，這家伙的意識也會在潛意識世界里自由地瞎晃蕩。

    凌溯忽然抬手用力揉了幾下頭發(fā)，深吸口氣，扯起嘴角。

    現(xiàn)在看來……等回了辦公室，他就可以去收宋副隊長賭輸?shù)舻娜靠蓸妨恕?/br>
    凌溯站起身：“歡迎回家?！?/br>
    他打了個響指，不知從哪變出一朵黃色的玫瑰，仔細(xì)插在莊迭口袋里。

    凌溯忽然抬手?jǐn)堊∏f迭，親了親被整理得格外支棱的小卷毛。

    這個動作不包含任何一種更復(fù)雜的意義——凌溯只是垂著視線，嘴唇輕輕碰著那些柔軟的卷發(fā)。

    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感知和確認(rèn)莊迭的存在，又像是想把所有不知該怎么表達(dá)和整理的話，盡數(shù)用這種辦法傳達(dá)給對方知道。

    莊迭被他攬在懷里，聽著凌溯微快的心跳。

    那種聲音比夢里更清晰，和呼出的溫暖潮濕的氣流一起拂在他耳畔。莊迭抬起手，回抱住凌溯，他察覺到襯衫下對方繃緊的背脊。

    “隊長?！鼻f迭輕聲問，“我夢見過你嗎？”

    他不等凌溯回答，忽然又搖了搖頭：“……不重要了，重要的不是這些?！?/br>
    莊迭收好那朵黃玫瑰，他仔細(xì)觀察過玫瑰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用指尖碰觸過每一點尖銳的刺，又用嘴唇碰了碰柔軟的花瓣。

    莊迭拿出自己的錄音筆，交給凌溯。

    “這是我的‘錨點’，我的夢核?！?/br>
    莊迭看著他：“隊長，你以后能夢見我了?！?/br>
    第83章

    他把自己的錄音筆交到凌溯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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