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購物車?yán)?，還有別的？”路執(zhí)問。

    方硯唯：“沒有?！?/br>
    有。

    上次去超市，他把避孕套當(dāng)成糖后，特地回來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仔細(xì)看了看。

    然后順手加了個購物車。

    路執(zhí)怎么把那個一起買了。

    [方塊a]：客服在嗎？我要退貨，給我確認(rèn)一下。

    [客服]：您好，現(xiàn)在訂單數(shù)量巨大，需要等待呢。

    [客服]：為了方便您順利退貨，退貨理由請?zhí)顚懩约旱脑蚰亍?/br>
    [客服]：咱家產(chǎn)品質(zhì)量很好，包您滿意呢，您遲早用得上。

    [方塊a]更新了退貨理由：尺寸不合適。

    客服那邊似乎無語了一會兒，通過了他的退貨請求。

    他收了退款金，瞄著路執(zhí)悄悄地笑。

    他悄悄夸了路執(zhí)，路執(zhí)不知道。

    路執(zhí)放在柜子邊的手機振動了幾聲，路執(zhí)掃了眼沒理，過了片刻，手機又響了起來。

    路執(zhí)站起來，接了電話，站在二樓的露臺上，沒說話。

    “老子出來了。”電話那邊是路建昌的聲音，“還好我之前在里面認(rèn)識了幾個朋友，人家都比親生兒子好?！?/br>
    “還有事嗎？”路執(zhí)從煙盒里抽了根煙出來。

    “你mama那么有錢，你手頭的錢也不少吧。”路建昌說，“那人就是自己找打，想要錢，給他就好了，結(jié)果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幫我?！?/br>
    “那你找別的兒子去吧?！甭穲?zhí)說。

    “路執(zhí)，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甭方ú穆曇糇兊脨毫悠饋?，“龍生龍，鳳生鳳，我是人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以為你穿上鷺中的校服，乖乖地扮演路琢，你就能擺脫我了嗎？”

    路執(zhí)沒說話。

    “你是我養(yǎng)出來的，是跟我一樣的，在陰溝里長大的老鼠?！甭方úf，“你得給我養(yǎng)老，然后你去結(jié)婚生子，再讓小崽子給你送終，這就是你的命?！?/br>
    “你倒是好，你給老子喜歡男人，那個男生，經(jīng)常跟你走在一起的那個，是好人家的孩子吧。”

    路執(zhí)抓著手機的右手忽然攥緊：“路建昌，你敢動他試試?！?/br>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電話那邊的聲音放緩了些，“我還從來沒見你對誰這么上心，對貓狗，對人，你從小就像個沒有七情六欲的怪物，但你有感情了，真稀罕?！?/br>
    “路建昌，你自己身上的那些事，處理干凈了嗎？我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甭穲?zhí)的聲音平靜，“你不怕住院，不怕死，你就盡管惹事。”

    “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彼麙鞌嗔穗娫?。

    “執(zhí)哥?！狈匠幬ㄍ崎_露臺的門，被煙味嗆得連聲咳嗽，“你又想打誰，一大早你抽這么多煙?！?/br>
    路執(zhí)把煙按滅在欄桿上，伸手勾他過來，動作近乎有點粗暴地把他按進自己懷里。

    方硯唯：“？”

    扣在他背后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腰。

    “什么電話？”他問。

    “賣房的?！甭穲?zhí)說。

    方硯唯：“？”

    那這房價得有多高，把大冰塊點得跟大火山似的。

    方硯唯今天剛到學(xué)校，就被老陳給抓了。

    “方同學(xué)，學(xué)習(xí)壓力大嗎？”老陳問，“時間緊張嗎？”

    方硯唯：“？不緊張。”

    “那12月的新年聯(lián)歡會，你上一個？”陳桑榆老師問。

    “不是吧老師，又找我?！狈匠幬▎?，“這也不能盯著一只羊可勁兒薅啊?！?/br>
    “就你了?！标惱蠋熣f，“我等下把琵琶給你借過來，你挑個曲?！?/br>
    方硯唯只好答應(yīng)。

    《十面埋伏》上次彈過了，梅開二度差點意思。他拿了老陳借來的琵琶，趁著大課間，坐在學(xué)生活動室里想曲子。

    “上次那個，《女兒情》？”路執(zhí)問。

    “那個只想彈給你聽?！狈匠幬ㄕf，“專勾你這種看起來冷冰冰的?！?/br>
    結(jié)果勾了個假圣僧。

    路執(zhí)：“?！?/br>
    他坐在活動室的窗臺上，披著深藍色的校服，坐姿散漫，神情倦懶，琵琶卻抱得端正，他的右手在琴弦上撥了撥，尋著記憶，不太熟悉地?fù)芰酥印?/br>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盵1]

    輕柔細(xì)膩的調(diào)子從他的指尖下流淌出來。

    生疏，卻又充滿了韻味。

    “好像不太符合我的氣質(zhì)?！狈匠幬ㄒ磺鷱椡?，齜牙咧嘴地揉了自己的手指。

    其實很符合。

    乖到了骨子里的少年，才能撫出這樣溫和的弦聲。

    “就這個吧?！甭穲?zhí)說。

    陳老師聽過后，對此很滿意。

    “抽空再練兩下?！标惱蠋熣f，“你剛中間歪頭停了5秒是在醞釀情緒嗎？”

    “不是?！狈匠幬ㄕf，“在想譜?！?/br>
    陳老師：“……”

    方硯唯出了陳老師的辦公室，把手放在洗手間的水龍頭下，讓冷水嘩啦啦地沖。

    “疼？”路執(zhí)抓過他的手腕，捏著他的手指看了看。

    細(xì)白的手指上沾著水，指尖一片琴弦磨出的脂粉色。

    “要不……男朋友給吹吹?！狈匠幬▊?cè)過臉，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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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來自于《聲聲慢》

    第47章 渡我

    將近12月末的時候，黃毛他哥，白棲遠(yuǎn)，在群里問他們要不要去吃火鍋。

    [黃毛]：執(zhí)哥來嗎？那家那個菌湯特別鮮，我感覺方方應(yīng)該會喜歡。

    [白棲遠(yuǎn)]：方方是你能喊的嗎？

    [顧甜]：@方塊a，問問嫂子。

    [方塊a]：救命，不要亂喊我。

    [顧甜]：嫂子嫂子嫂子。

    [方塊a]：退群了。

    [方塊a]：代執(zhí)哥說，他不去。

    [顧甜]：區(qū)區(qū)火鍋，就想把老大叫出來。

    [顧甜]：吃完了再去游樂園玩，新開了好幾個大型項目。

    正在教室里偷看手機的方硯唯猶豫了。

    游樂園，他還一次都沒去過呢。

    [黃毛]：……我恐高，已經(jīng)有點想吐了，你們自己去吧。

    路執(zhí)推過來一張小紙條——

    “方妲己，你很想去？”

    手繪黃豆淚汪汪。

    方硯唯：“還行。”

    都成年了，還沒去過游樂園，丟人嗎？

    白棲遠(yuǎn)拉的群聊里——

    [路執(zhí)]：去。

    “方硯唯?！敝v臺上的語文老師點了名，“別總找你同桌說話，路執(zhí)上課很守紀(jì)律的，你帶壞不了他?！?/br>
    這還用帶嗎？

    方硯唯不服。

    據(jù)他的了解，路執(zhí)的校服口袋里，必然裝著包煙，再翻翻，搞不好還能有把折疊刀。

    上次他干啃蘋果皮的時候，路執(zhí)就從口袋里很自然地摸了把刀給他削了蘋果皮。

    路執(zhí)還教過他玩這種折疊刀。

    他“哦”了聲，趴回了桌上，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頁書，垂在課桌下的左手悄悄地盤上路執(zhí)的口袋，撥了撥路執(zhí)口袋里的煙盒，撬開盒子，把煙絲攆得凌亂。

    課間陳老師來宣布了第一次模擬考試的消息——

    “兩個星期后，是我們整個鷺嶼市高三年級的第一次模擬考試，大家都加油。”陳老師說，“剛好你們可以根據(jù)這次考試的分?jǐn)?shù)，估測一下你們在高考時大約能考到什么水平?！?/br>
    “峽谷水平?！焙螝q歲在后排插嘴，“聽說鷺嶼每年的一模測驗都巨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