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惱，因?yàn)樗_實(shí)是明知故問，他淡淡道：我比你大六歲，當(dāng)你師父也是綽綽有余吧。

    葉縈縈怏怏不樂，嗯，師父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手指撥弄琴弦，錚鳴款款渾厚。

    他又問：在哪個大學(xué)念書?

    葉縈縈閉著眼睛，浮躁地呼了口氣，拖著腔調(diào)說道：哈佛

    沒說兩句就不上路子了。

    她坐在一旁，柔軟得像個扭來扭去的小蟲子，皮膚綿膩，揉碎般的造作。

    可闞冰陽很吃這種若有似無的春風(fēng)化雨。

    嗓音甜得撩人心弦。

    指尖的弦都不香了。

    他回頭，抬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掐了一把，好好跟為師說話。

    葉縈縈一愣，倏地睜開眼睛，臉頰莫名紅了一下。

    干什么?我說哈佛你不信啊?

    闞冰陽認(rèn)真地看著她，說道：不是不信，是因?yàn)楣鸶緵]你這號人。

    說得倒是一本正經(jīng)，就跟親眼看見似的。

    葉縈縈裝得面色不虞，揉著剛才被掐了一下的面頰，薄薄的紅唇抿起，賭著氣道：是啊，哈佛沒我這號人又怎么樣!你呢?你大我那么多，該畢業(yè)了吧?哪個大學(xué)啊?該不會是家里蹲吧?

    她連反問都是聒聒噪噪的。

    像只金絲雀，住在金裝銀裹雕欄玉徹的籠子里，攀上他的視線，跳躍不已。

    闞冰陽眸色稍稍緩和。

    指尖的溫度猶存，像風(fēng)又像云，輕輕的。

    他淡淡道：哈佛。

    葉縈縈怔了怔，仰頭看向他，想也不想地就哈哈哈地大聲嘲笑。

    她笑他，學(xué)她騙人，還不臉紅。

    可沒笑多久，就看見他神情依然淡漠，帶著些許嘲弄和不屑，一雙黑眸就這么窺探般地在她臉上逡巡，讓她冷不丁落得一個尷尬狼狽。

    葉縈縈頓時噤了聲。

    過幾秒，她沙啞著聲音問道：不是吧，你真是哈佛畢業(yè)?

    闞冰陽默默收回視線，復(fù)又將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將一絲尾聲沉沉按住。

    余音繚繞。

    嗯，哈佛醫(yī)學(xué)院。

    葉縈縈聞言，眼睛都睜得耐不住震撼。

    但更多的是好奇。

    因?yàn)樗趺匆蚕氩坏健?/br>
    這個整日里穿白大褂的男人，居然真是個穿白大褂的。

    搞了半天你是專業(yè)人士啊?難怪你給我包扎傷口的手法那么熟練，對我就跟對你的病人一樣認(rèn)真。

    葉縈縈不想頂禮膜拜，卻也自愧不如。

    然而闞冰陽又來了一句：法醫(yī)學(xué)博士。

    她陡然間震住。

    什么玩意?

    法、法醫(yī)?

    那算了，剛才那句當(dāng)她沒說。

    見她窘迫，闞冰陽不覺啞然失笑，竟覺得她黑臉的模樣莫名可愛，小孩子

    葉縈縈埋著頭，坐著坐著，朝他靠近了幾分。

    他也沒反應(yīng)。

    就快貼著他的側(cè)臂了，她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聲音壓得很低，方圓幾厘米都聽不見。

    哎，你該不會真的那方面有點(diǎn)問題，才跑來紫靈山吧?

    她真能想，還真能扯，也真敢說出口。

    闞冰陽頗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在她面前發(fā)作，便道：勞駕關(guān)心，我那方面好得很。至于為什么入正一，我不太想多說。

    有些事，有些問題，不是說出來就能迎刃而解的。

    就像葉縈縈，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來紫靈山走一遭。

    可能冥冥中注定，就是想讓她遇上什么人。

    至于遇到誰，那就只有張道陵知道了。

    見他隱約其辭，葉縈縈懶洋洋地拂了拂袖子，

    不說拉倒了，我也不想聽。不過也是，你要是真有點(diǎn)什么問題，應(yīng)該去龍涎山全真派，那邊入道得出家。

    她說著，指了指闞冰陽的琴，我能彈嗎?

    闞冰陽挑眉，你會?

    不會。葉縈縈已經(jīng)挪著細(xì)細(xì)的腰身蹭了過來，伏在他盤起的膝邊，揚(yáng)了揚(yáng)聲調(diào)，但我看了那么多天，指法差不多也琢磨通了。

    古琴琴譜繁復(fù)，號稱有字天書。

    沒有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她確實(shí)看不懂。

    但是闞冰陽撫琴之緩之慢，似是有意讓她心領(lǐng)神會地研習(xí)，指法還是略懂一二。

    闞冰陽讓出位置。

    站在一側(cè)，白衫長衣，春風(fēng)拂檻。

    葉縈縈將琴架在自己的膝上，有樣學(xué)樣地把左手放在弦上，然后抬起右手勾挑琴弦。

    錚

    是固有的渾厚，也是天然的沉謐。

    怎么樣?她回首得意。

    闞冰陽眉目淡定，眼底卻泛起波瀾，嗯，指法有力。

    葉縈縈更加忘乎所以，那當(dāng)然!我可是江城音樂學(xué)院的，大提琴專業(yè)。她略頓，立刻補(bǔ)充：是真的，我三歲就開始學(xué)琴了!

    沒辦法，江城是大是繁華，卷也是真的卷，要不然她也不會從小被塞去學(xué)那些聽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音樂藝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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