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語間都是震驚的神色，這環(huán)境，一個大男人住也就罷了，還帶個小女孩?

    紀舒也一驚。

    青年扁擔說：對啊，小姑娘可憐的。好了，大姐，你們上去吧，我還要去拖貨，一個老板找我卸貨，今晚要干通宵咧!

    麻煩了!

    道了謝，劉彩娟在前，紀舒在后牽著紀暢，三人踩著吱呀吱呀發(fā)響的木頭樓梯，往二樓去。

    閣樓內(nèi)空還不錯，三個人上去了都能站直了，一個木頭門半掩著。

    許剛聽到人聲，忙過來，拉開門。

    啊，劉姐!小紀!

    他笑得熱情，卻也窘迫。

    紀舒三人進了屋里，頓時深感震驚。

    屋子不大，也就十來平米，一個床墊放在地板上，邊上是一個低矮的小桌板，明顯是自己做的，勉強算是個桌子。

    墻面上的白漆已經(jīng)不能叫白漆了，有些地方發(fā)黃，有些發(fā)青。

    這樣衰敗寒磣的環(huán)境里，許剛臉上露出一些為難的神色來：家里也沒什么能招待的，真是對不住啊。

    可怖的環(huán)境里，床墊上卻有房間里的唯一的一抹亮色。

    一個穿著粉色小棉襖的小女孩坐在上面，看樣子約莫五六歲，扎著羊角辮，眼睛又大又圓，臉上有一種這個年紀少見的蒼白。

    她實在是太漂亮了，即便是紀舒自己的meimei已經(jīng)那么奪目，紀舒也要說，這個小女孩，真的太漂亮了。

    比起紀甜有點小辣椒的憨憨性格，小女孩看起來很嬌弱，像是一朵溫柔的花兒。

    她的眉眼輕柔，像是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客人，半晌，笑了一下，紀舒的心都開花了。

    這是你女兒嗎?劉彩娟問。

    許剛不好意思地說：是的，我女兒，今年五歲半了。馬上要上學了

    說到上學兩個字，這樣剛強的漢子卻突然哽咽了。

    他對小女孩說：夢夢，爸爸去和阿姨聊聊天，你在家休息一下，好嗎?

    他聲音溫柔。

    小女孩也輕輕柔柔地說：好呀。說完就慢慢躺下去了，整個人像是融化在床墊上，一點聲音也沒有，乖巧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小朋友。

    許剛給孩子掖好被子，就引著三個人又下了樓。

    劉彩娟剛走出幾米，就迫不及待地問：你做扁擔，怎么還帶著孩子?怎么回事?大人是沒問題，可是這個環(huán)境，小朋友怎么受得了?

    見mama語氣急促，紀舒忙說：許大哥，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孩子是病了嗎?

    紀暢則側(cè)著耳朵聽著，黑眼睛愈發(fā)亮起來。

    唉。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是我有什么辦法?孩子mama生她的時候就去了。我一個人，種地、農(nóng)閑的時候去磚廠做工，但是有什么辦法?老天爺就是不放過我啊!

    怎么回事?

    許剛嘆氣，才細細講述起來。

    原來，許剛的妻子和他是鄰居，婚后感情甚篤，但是一直沒有孩子。直到六年多以前，才懷上了許夢。

    沒想到，妻子在衛(wèi)生所難產(chǎn)了兩天，生下了孩子，人也去了。

    帶孩子辛苦，都是我mama幫著帶，我種田、打散工，一家人也過得不錯。我力氣足，干活兒沒人不說好，后來又改革開放呢，我們也能上城里討生活，這日子沒什么不行。

    許剛面露愁容。

    但是命運就是不放過這家人。許夢出生的時候，不僅僅是難產(chǎn)，而且還是早產(chǎn)。

    孩子的心臟沒有發(fā)育好。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說正常，就是比其他孩子身子骨弱一點嘛。可是長到五歲，總是呼吸不上氣，臉發(fā)青呢，我?guī)еバl(wèi)生所看，也沒找出毛病。就在四個月之前，我?guī)е狭耸欣?，才知道，是心臟病，就是心臟上缺一塊兒，很危險，醫(yī)生說要做手術(shù)!

    劉彩娟急了：那就做呀!能做手術(shù)，問題應該不大吧?

    紀舒皺眉，這樣的心臟病應該是要及早手術(shù)的，只要能做手術(shù)，應該問題不大。

    醫(yī)生說了，這個手術(shù)必須要6歲之前做，不然孩子長大了，就不行了。現(xiàn)在做了，以后心臟能長好，這輩子都沒問題，過了這個點兒，以后就不一定了。

    許剛又哽咽了：可是醫(yī)院說，竟然要5萬塊。5萬塊啊，我上哪里找這個錢?

    許剛本來找家里人籌了一筆錢，拼拼湊湊也有3萬塊了，本來想著求一求醫(yī)院趕緊做手術(shù)?？墒窃S剛的母親又突然病倒了。

    說是腎病，那還是要治療啊。孩子當時看起來情況還行。我心一橫，拿著這個錢給我mama治病。可是最后我mama也去了

    紀舒嘆氣：分別一年，你家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當初許大哥你生龍活虎的，誰能料到啊!

    劉彩娟更是不住搖頭，面露憂愁。

    我當時來做扁擔，是想著這兩年拼死拼活攢錢，給夢夢好好讀書?？墒菦]料到，夢夢有病，更沒料到，我媽也病倒了。我媽去了，我只好把夢夢接到身邊了。家里親戚已經(jīng)不愿意再和我說話，更不愿意借錢我。村里人都說，救急不救窮，我這個窮，是窮病，治不好的，他們都不愿意借錢......

    然后孩子年紀又大了，5萬塊還是沒湊到吧劉彩娟眉毛都擰成一股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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