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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諳沒有應(yīng)聲。 她是為了不讓沈云芙牽扯進她現(xiàn)在做的事里,才拒絕的她。可是沈云芙不一樣,中秋那場會面之后,她明白她已經(jīng)沒法從一切里摘出去了。但這些,是組織上的機密,李諳甚至不能告訴高陵宴。 好在這小子也識相。 諳姐,話都說清楚了,以后您也別一個勁兒給我找老婆了。今天,我就先撤了。 李諳心煩氣躁的擺擺手:滾吧。 立冬那晚,她又做了噩夢,比之前那個還要恐怖。 李諳夢到十六歲的沈云芙靦腆的告訴她,她喜歡她,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李諳滿心歡喜的想要同意,畫面一轉(zhuǎn)三十三歲的沈云芙冷眼看著她,告訴她,她已經(jīng)把她放下了。李諳想阻止對方的離開,可不知道哪來的一聲槍響,回過神時,沈云芙的額頭上多了一道血痕。 她在夢中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樓下的電話機一直在響,床頭的掛鐘顯示現(xiàn)在才凌晨三點。 半夜的電話,不是工廠出了事,就是組織上出了事。 疲憊的李當家從樓上下來,阿唐已經(jīng)先她一步,接上了電話。李諳眼瞧著阿唐接電話時,面上表情從震驚變成憤怒,最后轉(zhuǎn)為悲傷,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什么消息,能讓阿唐這么崩潰?李諳朦朧中,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她不愿往下去想。 阿唐看到李諳下樓的身影,把話筒拿開了一些,帶著哭腔道:當家,沈家沈家打來電話,說,說是說是沈小姐去了 你,說誰? 是沈云芙,沈小姐! 李諳連夜開車從上海趕到南京。 路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一直重復(fù)回響著接過電話時,沈月箏在電話那頭說的話早上去看她的時候還沒事,晚上歇下前,軟香居走水,火滅了之后只剩一具焦尸。不是意外失火,縱火的人抓到了,是那個叫暮曲的。他親口承認自己放的火,也一直守在院外看著云芙被大火活活燒死在院子里。 夢中沈云芙中彈倒地的景象,一直和沈月箏的話一道,反復(fù)折磨著她。 等趕到沈家,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親眼看到被燒成焦炭的軟香居,李諳終于意識到那個從小看著長大,會對她笑著說李朝歌我心悅你的孩子,真的是死了。 明明歸零計劃已經(jīng)開始執(zhí)行,明明只要再等幾天,她就可以和她一起離開。 身著黑衣的李當家,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雖然她不年輕了,但一直精于保養(yǎng),半百的年紀是一根白頭發(fā)都沒有。可聽聞沈云芙去世的那一夜間,她白了無數(shù)根頭發(fā),像個走不動的老人,在被燒成焦炭的廢墟前跪下。 她俯身低頭,親吻著廢墟中的泥土,一如十數(shù)年前,她趁著沈云芙睡下,心中難舍愛意,親吻了她的嘴唇。 當時假死的沈云芙就藏在廢墟后面,李諳來的這么快她是真沒想到,本來以為她至少也會等天亮才來。 一開始她只是想看看對方笑話,畢竟十七年的愛而不得,換誰都有點小脾氣。然而當李諳開始親吻泥土的時候,沈云芙的一顆心也快要疼的不能呼吸了。這到底是在折磨李諳,還是在折磨她自己哦。 沈云芙清了清嗓子,看向身邊面無表情的君之,小心翼翼的請示道:我現(xiàn)在出去? 君之留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三十三歲的沈家當家深吸了一口氣,她發(fā)誓這輩子,除了第一次告白的時候,從沒這么緊張過。 南京是一座沒有春天與秋天的城市,一場寒雨一場涼,昨夜穿薄衫今日換錦襖也再尋常不過。立冬剛過,身體不好,受不了凍的沈云芙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圓潤的球,手里拿著一件狐裘大氅,從角落里慢慢走出。 李諳聽到了腳步聲,可心如死灰的女人并沒有抬頭,直到什么東西披在她的肩上。 待她抬頭,便看到沈云芙站在陽光下,沖她伸出手,如同記憶里那般輕聲道 李朝歌,我想你了。 第195章 2023年的上海高鐵火車站,寶樂和沈忘言一起下了高鐵,站在出口處東張西望。 夢醒之后,沈忘言給李府打了個電話,急于想確認因夢境改變而改變的現(xiàn)在到底變成了什么樣,是否如他們所愿??墒钱敃r接電話的不是李諳,而是一位聲音聽起來很年輕的女士,她約他們來上海一趟。 所以一下高鐵,小姑娘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來接他們的是誰。 來人是一位氣質(zhì)卓群的女士,穿著昂貴的西裝褲和外套,搭配一件考究的白襯衫,舉手投足皆是上流社會精英形象。她讓寶樂有些出戲,在夢的世界里,沈云芙年輕時也經(jīng)常穿著一些中性的衣服,打扮的像個假小子。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高,全名高徵,來人如是自我介紹道,我想你們不一定認識我,但一定認識我弟弟。 高徵停在路邊的豪車上下來了一個少年,少年笑容陽光燦爛,舉手沖著寶樂的方向打了個招呼。她還真認識這個少年,可不就是一直屁顛屁顛跟在謝老板身邊,前段時間還給她送來一幅畫的高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