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沒有聲響，謝珩卻愈發(fā)煩躁難耐，手指微微用勁，卻又怕掐傷了她，只好收住了力道。

    “你死心吧，”他突然狠狠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姜寶鸞終于斜覷了他一眼，說：“知道了?！?/br>
    她很識時務(wù)，眼下與他爭個口舌之快最是無用，不過是傷人也傷己。

    而下一刻，本已離得很近的謝珩已經(jīng)欺身上來，熾熱的鼻息縈繞在姜寶鸞身邊，松柏的冷香加上些微的酒氣，倒不難聞，只是姜寶鸞仍想撇開頭去。

    謝珩沒有再給她機(jī)會，他的手一直在她臉上放著，本來便如同威脅震懾一般，眼下卻正好派上了用場。

    她因服喪而只略了施薄粉，竟是連胭脂都未點(diǎn)，但那張唇仍是紅艷艷的，剛結(jié)出來的櫻桃一般，帶著一種未熟透的紅，讓謝珩忍不住將她的唇珠咬住。

    姜寶鸞呼吸一滯，頭皮一陣一陣地發(fā)著麻，唇上很快傳來刺痛，一直侵入到嘴里嫩rou上去。

    她懵了一下，連忙用手去推謝珩，無論如何不能在這里，這是馬車上，她不能連這個臉面都丟盡。再者，她根本就不想再和謝珩在一起。

    只是她的力氣小，再怎么推都是無濟(jì)于事，謝珩感受到她手里的動作，反倒愈發(fā)用力，隨即連姜寶鸞身上的衣裳也被他輕而易舉解開。

    姜寶鸞咬咬牙，她知道謝珩的弱點(diǎn)如今在右手上，眼下既不想再繼續(xù)下去，就只好按住他的手腕使勁一掰。

    謝珩果然慢慢停下，卻仍不放過她，只是將她的唇放開，濃重的血腥味頓時涌滿姜寶鸞整張嘴，她的唇瓣早就被謝珩咬破。

    她抬手擦了擦，把唇上的血沫子擦去，卻聽謝珩道：“你當(dāng)初怎么不說不要，這會兒倒來充貞潔烈女?！?/br>
    “如果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自然不要。”

    作者有話說：

    兩人又是吵架的一天_(:3」∠)_感謝在2022-07-08 20:42:24~2022-07-10 20:4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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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那時謝珩救下她, 她便將他視作唯一能依靠的人。

    在范陽，在那個楚國公府，李氏和謝嬈只把她當(dāng)做外面來的野狐貍精，謝琮想調(diào)戲輕薄她, 連那些丫鬟婢子都對她陰陽怪氣, 更有溫氏和惜娘這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來咬一口的人, 使她時時刻刻不得不害怕著。

    她從未接觸過宮外面的一切, 誤以為原來外面的人和宮里的人不一樣, 他們是那樣壞，而與他們的壞比起來，謝珩也就成了好。

    其實(shí)她后面才慢慢想明白，宮里的人也不是對她好, 除了那寥寥幾個諸如何氏他們的，大多數(shù)人對自己好只因自己是公主，并非是出自真心。

    而外面的人的壞也不是壞，那根本就不叫壞, 而同樣是身份使然。

    所有人, 都在依照自己的身份行事。

    唇上刺痛著，姜寶鸞輕輕抿了一抿, 繼續(xù)輕聲說道：“我能怎么辦呢？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回來, 或是根本就回不來了, 連母后都讓我看著好的自己嫁人了——雖她說的是三兩年之后, 可我已經(jīng)進(jìn)了楚國公府了，若是錯過這一次機(jī)會, 我可還能再翻身？我怕被隨便發(fā)賣出去, 也怕被隨便配個人, 我一個人無依無靠, 日后要如何才能在楚國公府生存下去？”

    “我以為你會對我好一點(diǎn)，父皇對他的妃子們就很好，可是你不是這樣，我弟弟姜昀也不是這樣，你們最懂怎么傷人的心，”姜寶鸞見謝珩沒有動作，便將自己的衣衫攏住，“你讓我喝藥，我從沒有過一句話，因?yàn)槌囊?guī)矩就是這般，我也不想要孩子，可是你是怎么想我的？”

    他懷疑她是伙同蕊娘故意倒了藥。

    謝珩卻也毫不示弱，面對她的詰問，此時也是氣上心頭，直接便道：“誰又知道你是姜氏帝女呢？”

    “所以高貴之人所做一切便為正確，他們從不會做壞事，低賤之人所做一切就都是包藏禍心，恬不知恥，沒有錯也變成錯的?！苯獙汒[眼中劃過一滴淚水，水蔥似的指甲深深嵌入指腹之中。

    謝珩的喉結(jié)動了動，忽然說不出任何話。

    世人大多以身份來定論衡量事實(shí)，比如一個富家公子和一個乞兒同時有偷盜嫌疑，人們自然而然只會去懷疑乞兒，因?yàn)槠騼盒枰X，而富家公子不需要。

    即便他時刻提醒著自己保持清醒，免于俗流，也未能真正做到克己慎獨(dú)，仍是淺薄自大。

    “后來你把我關(guān)起來，你是不是覺得那樣已經(jīng)算對我很好了？畢竟我只是一個卑賤的婢子，甚至來路不明，你能讓我生下你的骨rou已經(jīng)是對我莫大的恩賜，將我關(guān)著更是阻斷了外界紛擾，你以為我不懂你所想嗎？但對于我來說，被關(guān)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我甚至想過死了算了，你又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憶及過往姜寶鸞再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仿佛只要閉上眼睛就不會再見到那從自己腦海里閃過的一幕幕回憶。

    可惜方才那些夫人們輕蔑的眼神又浮現(xiàn)出來，姜寶鸞頭疼欲裂。

    或許在這樣的世道里，能決絕地去死，才是世人眼中一個女子在遇到困難時最好的選擇，可是姜寶鸞沒有做到，也永遠(yuǎn)失去了機(jī)會。

    一時沒有人再說話，只有姜寶鸞小聲的啜泣聲。

    但很快，姜寶鸞就慢慢平復(fù)了下來，便是不能平復(fù)，也只能強(qiáng)迫自己靜下來。

    她沒有任性的權(quán)力，她還有謹(jǐn)成和行舟。

    姜寶鸞再整一整衣裳，雖謝珩還是靠她很近，她也只自己端坐在那里，深吸一口氣道：“方才多喝了點(diǎn)酒，是我失態(tài)了?！?/br>
    謝珩舔了一下嘴唇，那里還有姜寶鸞唇上的血腥味未盡。

    是她的味道。

    什么失態(tài)，不過是她為了謝謹(jǐn)成和姜行舟找的借口，雖然拙劣，他卻不能反駁，難道真要計(jì)較嗎？

    他豈不是錯的更厲害。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尚連修身都未做到，否則便不會讓姜寶鸞如此怨懟。

    他想了想，拿出一張干凈的帕子遞到姜寶鸞面前，說：“擦一擦臉?！?/br>
    姜寶鸞沒有猶豫立刻接過，拿了之后卻呆呆地在那里坐了一陣才想起來去擦臉，可臉上的淚跡其實(shí)先前一早就被她自己擦過了。

    她看著手上的帕子愣了愣，再去看謝珩，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另坐一邊也開始閉目養(yǎng)神了。

    姜寶鸞鼻尖一酸，終于又忍不住，掩著帕子哭了起來。

    回了府上，姜寶鸞這副樣子自然不能見人，大晚上回家罩著冪籬也惹人懷疑，只好裝作醉酒的模樣掩了臉，這才糊弄過去。

    一到內(nèi)室她便急著照鏡子，果然嘴唇腫了，連忙拿了藥來擦。

    謝珩也跟在她后面回來，見她侍弄著唇瓣倒也說不出什么，只是四處看了看，指使下人更換了幾個擺設(shè)。

    姜寶鸞明明知道他還沒走，卻也不吭聲，論理她該是留他下來宿一晚，可是她不想。

    好在謝珩等著最后一個花瓶擺放好，便開口問：“我是來看謹(jǐn)成的?！?/br>
    “謹(jǐn)成……”姜寶鸞接著他的話差點(diǎn)咬著舌頭，“他今晚不是去和行舟一塊兒睡了嗎？”

    她說當(dāng)時說這話時謝珩也在場，是沒聽見還是忘了或者是明知故問？

    可還沒等姜寶鸞探尋出他到底什么意思，謝珩就說：“那我先走了，你早些歇了?！?/br>
    他走得太快，姜寶鸞只坐在鏡子前，還沒來得及起身相送。

    蕊娘端了熱水過來給她洗臉，又看了看她的嘴唇，卻忍不住笑了一聲。

    姜寶鸞也沒說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怎么弄的，要笑就笑吧，于是只扁了扁嘴，樣子有些像謝謹(jǐn)成，一邊又拿起梳子自己散了頭發(fā)來梳。

    *

    此后數(shù)日，姜寶鸞再也沒見到過謝珩，她也不大出門去，只在自己的院子里陪謝謹(jǐn)成和姜行舟。

    兩個孩子都是三歲上下，再過不多幾日便要開始啟蒙上學(xué)，這是頭一等的大事，最是耽誤不得。姜寶鸞閑來無事，便打算先教他們識字，但姜行舟是乖乖坐得住了，謝謹(jǐn)成卻不肯，屁股上就和長了刺一般，根本做不到一炷香的時辰。

    姜寶鸞說了幾回，但謝謹(jǐn)成每回都乖乖應(yīng)了，一會兒之后仍是故態(tài)重演，姜寶鸞不得不強(qiáng)壓怒火。

    他又說：“不想學(xué)，已經(jīng)學(xué)過了！”

    夜里姜寶鸞躺下之后氣得胸口疼，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得狠了，若不是姜行舟，她簡直要以為全天下的孩子都是這般不聽話，再著人偷偷去打聽榮王府那幾個孩子，一問才知惜娘的長子如今也乖乖念著書。

    謝謹(jǐn)成在被窩里眨著眼睛看氣鼓鼓的姜寶鸞，一派懵懵懂懂的天真樣子，更讓姜寶鸞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以后萬一真成了個紈绔，那就什么指望都沒了。

    她摸了摸謝謹(jǐn)成的頭，就算這孩子沒指望了，她也沒有辦法，既然是自己親生的就只能陪著他，日后做個閑散宗室也挺好，否則養(yǎng)個像姜昀那樣的出來，她這輩子才是沒法說。

    謝謹(jǐn)成往姜寶鸞這邊貼過來，蹭了蹭她的手，忽然奶聲奶氣地說：“我背《千字文》給娘聽?！?/br>
    還沒等姜寶鸞反應(yīng)過來，謝謹(jǐn)成已經(jīng)張嘴一溜地背了起來，因著還太小，所以口齒略有些咬不準(zhǔn)，不過也能叫人聽得清。

    姜寶鸞呆著等他背完，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捏捏謝謹(jǐn)成的臉，謝謹(jǐn)成喊了一聲疼，她才方知這不是夢。

    “誰教你的？”姜寶鸞忙問。

    謝謹(jǐn)成精怪得很，早看出來姜寶鸞先前是生氣了，于是故意想討姜寶鸞的歡心，本以為姜寶鸞驚喜之下自己能得夸贊，沒想到姜寶鸞一句沒說。

    他小嘴一癟，說：“是爹教我的?！?/br>
    此時謝謹(jǐn)成還未入睡，乳母便也等在一邊沒走，以防要叫人，聽到這話也忙說：“是了，皇后娘娘把小郎君養(yǎng)得嬌慣，那時殿下就常把小郎君叫來自己跟前立著思過，有時也抱著他坐在膝上認(rèn)些字，倒也沒教多長工夫，難為小郎君還記著，咱們小郎君果然聰明得不像凡人，以后……”

    姜寶鸞連忙給乳母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下去，這孩子已經(jīng)這么難管了，越捧著他只會令他越來越驕縱。

    姜寶鸞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謹(jǐn)成很乖，但遠(yuǎn)遠(yuǎn)不是學(xué)這些就夠了的，就算你已經(jīng)認(rèn)得了，也不能這么沒有拘束，你只瞧你行舟弟弟還在認(rèn)真跟著我學(xué)，你卻散漫胡鬧，打擾了他可又怎么辦？還有，即便不是你行舟弟弟，你堂哥這會兒也在府上認(rèn)真念書，眼看著就是年下了，萬一宮里到時候問起來你沒比過人家，娘是不會罵你，可你爹那里就要你自己看著辦了?！?/br>
    說了這么些話，姜寶鸞也不知謝謹(jǐn)成聽沒聽懂，他只睜著一雙瑞鳳眼，倒是聽明白了最后那句話，一面往姜寶鸞懷里鉆，一面說：“不要爹罵我。”

    姜寶鸞無奈，把他摟進(jìn)自己這邊。

    后頭謝謹(jǐn)成果然乖了一些，至少消停下來，愿意跟著姜行舟一起學(xué)了。

    本來那會兒工夫也不長，姜行舟只每日都過來姜寶鸞這里晨昏定省，然后便回去自己那里，連飯也不大在這里用，吃喝都是由這里小廚房送過去，姜寶鸞教他們認(rèn)字也只早晨姜行舟請完安那一會兒工夫，至多半個時辰罷了。

    如此過著日子，除了謝謹(jǐn)成有些不讓人省心，其他都相安無事。

    有時姜寶鸞覺得，日子能夠一直這般過下去，她也可以不用理會這世間任何事。

    京城的雪落下最大的一場，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到了年節(jié)。

    作者有話說：

    好奇怪，發(fā)現(xiàn)最近總有正常的評論被刪掉，甚至沒過審核就刪了，噴臟的倒是不刪了，撓頭………

    這章里面女主說高貴之人和低賤之人的那段話，其實(shí)是開本文的一部分初衷，現(xiàn)在有一種風(fēng)氣是說有錢的人、出身好的人做事都是對的，相反窮人則是窮生jian計(jì)，我很不喜歡這種說法，所以就把女主的身份設(shè)置成出身高貴的公主，但是給了她一個坎坷的遭遇，想以她的經(jīng)歷來說明很多事情不能以身份來定論，就像女主如果一直是公主，在男主家里的時候別人就不會懷疑她這個懷疑她那個，因?yàn)樗龥]那個必要做，但她一旦失去這個身份，就算她做的是對的或者沒做過的事，也會被懷疑，這個就是有色眼鏡，我只是想用身份的轉(zhuǎn)變來使前后對比明顯一點(diǎn)，沒想到之后一些人說我厭女，說什么女主明明出身高貴還要讓她經(jīng)歷那些，這些是我始料未及的，也和我的初衷相去甚遠(yuǎn)，可以說我水平有限，寫得不好沒把想寫的寫出來，那我是愿意承認(rèn)的，我思考問題確實(shí)不夠深入。可能下次我要寫這種劇情的時候換成男主去經(jīng)歷會比較好，怎么辦感覺性轉(zhuǎn)應(yīng)該也帶感我只是一只土狗嗚嗚嗚……

    第69章

    因謝道昇才登基不到半年, 朝野內(nèi)外各項(xiàng)秩序未定，再加上去歲嶺南災(zāi)情，亦有兵禍，便下旨年節(jié)一切簡辦, 不能奢靡浪費(fèi)。

    這倒讓姜寶鸞松了一口氣, 往年她在宮里也是最怕過年, 過年便有那許多宮宴和繁瑣的禮儀事項(xiàng), 連徐太后都不能救她。

    但到底有些禮節(jié)也不能徹底免了。

    大年初一那日, 姜寶鸞跟著謝珩入宮給李皇后請安，天未亮就要啟程往宮里趕，莫說是謝謹(jǐn)成根本起不來，便是姜寶鸞自己都一邊梳洗一邊忍不住哈欠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