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你講小情話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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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吟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 她把眼淚蹭在他身上,昂貴的衣料上暈開一片水跡,還是溫熱的。 鐘吟濃密的眼睫毛黏連在一起,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道:“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能給你的……等以后慢慢還你,行嗎?” “行啊。” 江放的語氣很溫柔。 他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輕易地把她抱起來。 身體忽然騰空,鐘吟嚇得驚呼一聲。 她雙腿下意識地環(huán)住他的腰,伸手打在他背上。 “你要干什么呀?” “會有人看到的,快點兒放我下來!” 公園里只有矮燈,一盞盞藏在樹叢里。 四周黑漆漆的,沒什么人,但究竟會不會被河岸對面居民樓里的人看見,也說不準。 不過江放并沒有把鐘吟放下來。 他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腳下還在往回走,流氓地在她耳邊說:“不是說要慢慢給我占便宜嗎?抱一下怎么了?” “……” 鐘吟的哭意頓時消散,掛在他腰間的兩條小細腿踢騰起來。 “江放,誰說要慢慢給你占便宜了??。 ?/br> 第46章 小情話 與支援不同,培訓并非面臨生死一線的形勢,再加上鐘吟的情況特殊,孔院長和e市醫(yī)院負責此次培訓的人員都同意她請假去陪蘇錦。 不過,雖然鐘吟只申請離開三天,但上層領導都一致認為,她不應當再繼續(xù)參加接下來那小半個月的培訓,新補了一名成員來接替她的位置,鐘吟表示理解與配合。 既然已經(jīng)匹配到了腎.源,器官移植手術需要盡快。 蘇錦已經(jīng)在昨天到達了s市、身體處于適合手術的狀態(tài),尹同濟以及他的家人也已準備好,醫(yī)院立刻安排了手術。 鐘吟自己就曾跟過一臺腎.移植手術,那時候她還不具備獨立工作的資格,只是站在導師后頭看;現(xiàn)在她具備獨立工作的資格了,被手術者卻是自己的mama。 鐘吟上次跟的那臺手術很順利,而且腎.移植的成功率達到95%,風險較低,但是當她真正看到蘇錦躺在病床上被推進去的時候,心里還是尤為緊張。 這是鐘吟第一次有在走廊上等待、而非在無菌室里奮戰(zhàn)的經(jīng)歷。 一旁鐘和川的心情也和她一樣焦慮,雙手背在身后,不斷地來回踱步,擔憂之色全寫在臉上。 走廊盡頭,“手術中”的紅色燈光很刺眼,周圍安靜到只剩下反反覆覆的腳步聲。 這父女二人極少有單獨相處的時候。 鐘吟對鐘和川有怨,但蘇錦和他在心靈上又確實無比契合。 他好歹是自己的生父,只不過性格懦弱,總讓她和蘇錦在鐘家受委屈而已。 好像從高中開始,她就沒怎么跟鐘和川交談過了,以至于現(xiàn)在連一句“爸”都覺得喊不出口。 鐘吟緩慢地眨動了一下眼睫,語氣生硬地道:“過來坐一會兒吧,手術要兩三個小時才能結束?!?/br> 鐘和川很意外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聽到聲音的時候,他腳步一頓,半晌,才緩緩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兩人中間還隔了一個座椅,視線雙雙平視前方,氣氛莫名尷尬。 鐘和川交握的雙手不斷摩挲,掌心都冒汗。 他的嗓子沙啞,很難發(fā)出聲音,醞釀了許久,才紅著眼眶道:“茵茵,這么多年了,是爸爸對不起你和mama?!?/br> 鐘和川是鐘文叢四個孩子里年紀最小的,也是平輩中最受寵的。 在前妻陶遠儀因意外亡故之前,兩人的兒子鐘琪軒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鐘玥夕還金貴。 蘇錦是續(xù)弦,身份本就尷尬,而蘇家又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小戶,蘇錦被鐘家這樣刻板守舊、注重門第的大家族所看不起是必然的,但鐘和川當時還是不顧一切地娶了她。 鐘文叢一邊覺得丟臉,一邊又不忍心直接將從小寵愛到大的么子趕出門,回回不順心,都把氣撒在蘇錦身上。 有老爺子帶頭,下面幾位小輩就更加明目張膽地排擠蘇錦母子。 鐘吟自從出生起,非但沒有得到過正經(jīng)鐘家小姐該有的待遇,還時常被人羞辱,尤其是對她充滿敵意的鐘玥夕,以及一口一個“小三”“狐貍精”喊著蘇錦的鐘琪軒。 鐘和川軟弱,只會用那些文縐縐的話去駁斥作惡的人,氣到滿臉通紅,被人當笑話看。 他次次發(fā)火和反抗都無用,只能看著妻子和女兒被人冷嘲熱諷。 原本鐘和川與陶遠儀被迫聯(lián)姻,前者心里裝著蘇錦,后者心里裝著她真愛的男人,二者互不相愛卻相敬如賓,誰都沒有愧對于誰。是以,鐘和川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蘇錦和鐘吟。 他的妻女明明身在錦衣玉食的高門大戶里,身份也名正言順,卻因為他而受盡了這樣的苦。 就連現(xiàn)在寧靜祥和的日子,都還是鐘吟被鐘家逼迫,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換來的。 鐘和川無能了一輩子。 或許是人老了就容易傷感,再加上此刻的氛圍又令人感懷,他抹了把眼淚。 鐘吟受不了他突如其來的煽情,皺著眉道:“你不用跟我道歉?!?/br>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等mama的身體養(yǎng)好了,你們就搬出去住吧,”鐘吟的眼神沒有焦點,不知道落在何處,聲音也淡淡的,“找一個靠海的城市,開一家小店,或者找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都可以?!?/br> “這么多年來,你最懂mama,你該帶她去做些她喜歡的事,別留在鐘家了?!?/br> “欸,”鐘和川連忙點頭,“你mama說……她想去舒港。” 鐘吟想了想:“舒港的房價不高……你們手上應該多少有些存款吧?不夠的話,我這里也有一些?!?/br> 鐘和川擺擺手:“傻孩子,我們怎么能用你的錢。” 鐘吟沒再說話了。 江放昨晚告訴她,鐘家現(xiàn)在內斗嚴重,估計要不了多久,家主的位置就會換人。 鐘秋興、鐘珂越、鐘琪軒,這一老一青一少,誰都不是好鳥,無論最終哪個人上位,蘇錦和鐘和川的境遇都不會比現(xiàn)在更好,還是趁早脫身為妙。 更何況,在江放看來,鐘琪軒雖然年紀小,但是性格最陰最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最后得手的有四成可能是他。 因為陶遠儀的死,鐘琪軒早就對鐘吟一家三口心存怨恨,到時候指不定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來。 蘇錦一直向往平淡安逸的生活,視金錢為身外物,鐘和川的想法也與她相同,要不是鐘文叢一直對兩人進行經(jīng)濟控制,他們早就該搬走了。 現(xiàn)在鐘吟背靠江家、多少有些底氣能與鐘文叢叫板,而蘇錦又因為身體原因搬離鐘宅,等病養(yǎng)好了,就是最適合離開的時候。 …… 太久沒說話的兩人,即便單獨待在一起,也說不上幾句話。 沒一會兒,江放就帶著午飯回來了。 他知道兩人沒心思去餐廳離用餐,直接把打包盒攤在座椅上:“爸,茵茵,先吃點兒東西吧?!?/br> 鐘和川整理好情緒,從他手里接過一雙筷子,應道:“哎!” 江放買的是鐘吟最愛吃的那家店。 因為外賣的手提袋內側有保溫的鋁箔,飯菜都還熱乎著,但是醫(yī)院這種場合就令人食不下咽,更何況蘇錦還在手術室里躺著。 醫(yī)生從不會因為手術成功率高就讓病人放心,因為生死之間,再小的幾率都有可能發(fā)生。 鐘吟深深地明白這一點,心里更加緊張。 她看了一眼鐘和川,他果然也把一頓佳肴吃成味同嚼蠟的模樣。 鐘吟搖了搖頭,對江放說:“我吃不下?!?/br> “吃不下也吃一點兒,”江放的態(tài)度很強勢,“我知道你擔心,但是別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br> 那雙筷子已經(jīng)遞到了自己嘴邊。 這要是在家里還好,偏偏在公眾場合,而且旁邊還坐了個鐘和川。 鐘吟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口,又主動自覺地拆了一副新的筷子,小聲道:“我自己來吧?!?/br> 江放“嗯”了一聲。 未知的等待總是尤為漫長。 吃完飯后,走廊上的三個人什么事兒都做不進去,木頭人似的坐在那里干等著。 鐘和川掐著秒針數(shù)時間,過一會兒就抬起頭看一眼手術室的門也沒有打開,越看越焦慮。 三個小時一到,他就忍不住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又開始負手踱步。 腎移植手術復雜,鐘吟說的兩三個小時是最佳情況,事實上,就算進行五六個小時,也是正常的。 她心里明白這一點,卻還是受到了鐘和川的影響,也著急起來。 江放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道:“一定會成功的?!?/br> “嗯,”鐘吟抿著唇,“一定會成功的?!?/br>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鐘吟原本堅信不動搖的態(tài)度被飛逝的秒針一點一點摧垮。 離手術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七個半小時。 鐘吟參與過幾百臺手術,即便經(jīng)驗不算很豐富,感知能力也練就得很敏銳。 手術時間比預計長,意味著手術過程中出現(xiàn)了阻礙或意外,而阻礙或意外就是影響手術成功率的最重要因素。更何況,長時間的手術對于主刀醫(yī)生而言,也是一種挑戰(zhàn)。 鐘吟從來沒有這么希望此刻在監(jiān)視各項數(shù)據(jù)的人是自己。 她沒有勇氣承擔任何不好的結果。 “江放,”鐘吟沒有哭,但是嘴唇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他們怎么還沒出來……” 江放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語氣沉穩(wěn)、令人安定:“別怕,等下就出來了,相信醫(yī)生。” 鐘吟沒有說話,目光盯著前方白得刺眼的墻壁,五指緊緊地攥住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