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攻略手冊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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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下了中旨,短期內(nèi)是不會見你的了。我麾下的薛奪、文鏡兩個,都換防了職務(wù),文鏡明晃晃地被逐出了禁中。阿鸞還要深夜叫開宮門?小舅只怕有心無力?!?/br> 姜鸞不冷不熱地道,“行了,裴小舅。你心里有氣,別沖著我發(fā)作?!?/br> 裴顯往角落處招手,示意文鏡過來, “我有什么可氣的。圣人既然一道手諭把文鏡調(diào)入了公主府,文鏡今晚就留下來。我?guī)е罨㈩^回去北衙禁軍營?!?/br> 姜鸞瞥他的視線里滿是懷疑,“裴小舅的話是認(rèn)真的?圣人把手伸到你的地盤里,動了你麾下兩名愛將,你就這么算了?” 裴顯并不回答,唇邊又掛起常見的淡笑,遙遙對著庭院另一邊的謝征的方向喚道,“謝節(jié)度?!?/br> 正圍攏著謝征說話的賓客們立刻自發(fā)散開,避讓得遠(yuǎn)遠(yuǎn)地,讓這兩位京畿周圍掌兵的重臣單獨交談。 裴顯緩步過去,在謝征面前三步外停下,客氣地頷首寒暄, “謝節(jié)度,四月時,裴某曾經(jīng)只帶了兩三親兵,夜出京城,單獨拜會謝節(jié)度。當(dāng)晚你我一見如故,把酒暢談。謝節(jié)度曾在月下提起,自從亡妻遺下了一兒一女病故后,謝節(jié)度感慨人生聚散無常,只想把兒女撫養(yǎng)長大,再沒有續(xù)弦的意思。” 他背手踱了幾步,慢悠悠地道,“看謝節(jié)度神色震驚,圣人頒下手諭之前,竟沒有知會謝節(jié)度一聲?” 謝征的臉上露出一個苦笑, “裴督帥,事出突然,謝某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圣人頒下手諭時,只當(dāng)面說了前兩條的內(nèi)容,最后一條并未對謝某泄露半個字?!?/br> 滿庭院的賓客都避開了,只有姜鸞絲毫不避嫌地站在旁邊,斜睨著兩人,把交談一個字不漏地聽進(jìn)耳朵里。 聽到謝征最后解釋的那句,她搖了搖團(tuán)扇,斯文開口,“呸。” 姜鸞抬高嗓音,對著周圍賓客人群喚道,“中書舍人謝瀾可在這里?過來!” 片刻后,四大姓的郎君們聚集的人群分開,謝瀾緩步走近, “公主有何見教?!?/br> 姜鸞指著謝征:“你這位好族兄說,圣人賜婚之事,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一無所知。我問你,謝節(jié)度說他不知道,皇后娘娘那邊可知道?謝氏家主那邊可知道?你這個御前隨駕的中書舍人可知道?” 謝瀾面色平靜地行禮,動作一絲不茍,人在月下端方如玉,冷冰冰吐出三個字來, “瀾不知?!?/br> 姜鸞輕笑,“我問了你三個謝家人,你只說你不知?那皇后娘娘和謝氏家主是知道的嘍?” 謝瀾長揖不起,依舊還是那三個字,“瀾不知?!?/br> 謝征臉上的無奈神色更深,走過來兩步,對姜鸞行禮謝罪, “漢陽公主莫怪。此事臣自己都不知,五弟更不知情了。還請轉(zhuǎn)告懿和公主,謝某這就回宮求見圣人,請圣人收回成命!” 姜鸞不說話。 謝征行禮起身,大步離去,魁梧的武人背影在夜色庭院逐漸走遠(yuǎn)。 良久以后,直到謝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外,姜鸞收回視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的左手始終在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右手。 精心保養(yǎng)的拇指指甲涂著蔻丹,修得形狀漂亮,為了保持完美的彎月弧度,指甲有些長,剛才在不知不覺時,竟然摳破了右手掌心。 她嘶地倒吸一口氣,吃痛地甩了甩手。 隨侍的秋霜、夏至幾個這時才發(fā)現(xiàn)異常,吃驚地圍上來,捏住她柔嫩的掌心仔細(xì)查看, “公主保重!五月里才養(yǎng)好了些,莫要受驚過度,又壞了身子。” “不是受驚過度,”姜鸞捂著滲血的掌心,緩緩?fù)鲁鲆豢跉?,“是三分傷心,七分憤怒。我原以為……?/br> 對著龐大開闊的公主府,明亮正堂聚集的賓客人群,她后半句的話沒說出口。 花費了那么多時日精力,終于出了宮,開了府,脫離了從小看慣了的四周方方正正的朱色宮墻,有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始終覺得,爭一爭,再爭一爭,想要什么,總能做成的。 好容易編織地成了型的好日子,近在眼前,那么美好,卻又那么脆弱,被人無情地戳了個洞穿,也只需要一道臨時起意的手諭。 對著濃黑夜色,她恍了一會兒神。 耳邊嗡嗡地響,眼前閃過前世的許多破碎的片段,具體是些什么,卻又一個也看不清。 再回過神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秋霜和白露左右攙扶著肩膀,夏至、春蟄,一個個地都嚇到了,迭聲地喚她。 夏至帶著哭腔喊,“公主,別再想了,再想下去人要魔怔了!奴婢斗膽說句大不敬的話,女兒家的婚事,向來是由不得自身的,哪家不是由著家里爺娘,爺娘沒了就是兄長!懿和公主對王七郎……二公主是個清醒人,她自己其實也未奢望太多的?!?/br> 姜鸞不說話,拍了拍秋霜和白露,示意她們放開手,在夜風(fēng)里緩緩站直身。 她向來知道,二姊是個乖巧本分的,圣人今夜一道手諭賜了婚,她多半也就認(rèn)了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姜鸞其實看不上王七郎的神仙做派。 但她總想著,來日方長。她剛開了府,偌大的京城,上百萬的人口,慢慢搜尋一個合意的兒郎,帶到二姊面前,并不算難事。 剛才帶著二姊去軟磨硬泡,裴顯手里掌著京畿防務(wù),若是認(rèn)下這個甥女,雖說是紙糊的舅甥情誼,總歸比外人要親近兩分,偶爾出入宮禁,傳個訊方便,總能叫二姊尋到合意的……” 沉穩(wěn)的腳步聲走近過來,停在三步外。熟悉的聲音問道,“你們是怎么伺候公主的?!?/br> 幾人里最為年長穩(wěn)重的秋霜迎上去,“裴督帥有何見教?!?/br> 裴顯站在陰影處,盯著姜鸞的臉,抬手在自己臉頰處比劃了一下。 姜鸞本能的抬手抹了把,這才驚覺有點濕。 春蟄慌忙遞張干凈的緙絲帕子過來,把她眼睫上掛著的要掉不掉的淚花擦干凈了。 裴顯見她臉上干凈了,微一頷首,隔著三步距離,開口道,“阿鸞?!?/br> 換了稱呼,這就是要論起舅甥親戚的身份說話了。 姜鸞平穩(wěn)了呼吸,問,“小舅有什么話說?!?/br> 裴顯背手站在陰影里,“你方才軟磨硬泡,無非是怕懿和公主孤身在宮里,被人欺負(fù)了去,無處訴苦,連個消息也傳不出?!?/br> 他淡淡道,“一門心思拿裴某做盾牌,不知該說心思玲瓏還是狡獪。應(yīng)下了這件事,后頭不知還要綴著多少件事,替你們兩個收拾多少爛攤子。” 事到如今,姜鸞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索性指著自己直言不諱, “心思狡獪的只我一個,我二姊比我懂事體貼得多。裴小舅,裴督帥,你當(dāng)初連我這樣的甥女都敢一口認(rèn)下,說什么‘人生不能處處求穩(wěn)’,如今遇事倒不肯不出頭了,連那么乖巧懂事的二姊都不敢認(rèn)。你怕什么呢?” 裴顯被她當(dāng)面激將,神色毫無波瀾,既不惱怒也不激動,仿佛一塊石子丟進(jìn)了深潭,沒有激起半點浪花。 他極平靜地回應(yīng),“阿鸞說得極是,裴某怕什么呢。裴某連你這樣的甥女都認(rèn)下了,再多認(rèn)一個甥女又何妨?!?/br> 姜鸞一怔。 裴顯居然當(dāng)真從腰間懸著的蹀躞帶取下一塊短刀形狀的精巧玉玨,遞了過來。 “這是我隨身帶著的物件,身邊跟的人都認(rèn)識的。出入宮門不頂用,但給公主府傳句話這等小事,找北衙禁衛(wèi)六衛(wèi)的幾個中郎將,亮明玉玨給他們看即可。你拿給懿和,當(dāng)做我給她的見面禮?!?/br> 姜鸞接過玉玨,懷疑地瞥他一眼,又低頭翻過來覆過去地查驗。 裴顯轉(zhuǎn)身欲走,不知想到了什么,腳步一頓,又轉(zhuǎn)回來, “我與謝節(jié)度有一夜深談之緣。其人雖然年紀(jì)大了些,人品確實當(dāng)?shù)闷稹朔健?,未必不是懿和的良配。你這邊不要折騰太過,先等幾日,靜待事態(tài)發(fā)展。” 姜鸞接了玉玨,裴顯突然松口認(rèn)下了懿和公主這個甥女,她詫異之余,還在想著要不要當(dāng)面道聲謝,聽了那句‘良配’,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團(tuán)扇輕搖,唇角翹起,不冷不熱應(yīng)了句, “裴小舅的年紀(jì)已經(jīng)夠大了,謝征那廝比你還要大上五六歲,屁個良配。” 裴顯:“……” 裴顯面沉如水地站在原地,周圍鴉雀無聲。死一般的片刻寂靜之后,他寒涼地笑了聲,轉(zhuǎn)身便走。 四大姓的郎君們事不關(guān)己,冷眼旁觀至今,今夜絕不是說話議事的好時機(jī),正陸陸續(xù)續(xù)起身離開。 裴顯出去正門時,其余賓客見他神色不善,紛紛避讓鋒芒,停步讓他先行,就連謝瀾也讓去旁邊院墻下。 只有盧氏四郎已經(jīng)走到門前,視線斜睨過裴顯身邊跟隨的披甲衛(wèi)士,冷笑一聲,不肯退讓,偏搶先半步踩出去。 裴顯腳步一頓,讓盧四郎先出了門。 正門外七八級石臺階,裴顯拾級而下,目光在前方穿了一身張揚緋色錦袍的少年郎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平淡打了聲招呼, “前面的可是盧家四郎?!?/br> 盧四郎停步回身,并不見禮,只揚著頭應(yīng)了句,“正是下官。裴督帥有何見教?!?/br> “盧鳳宜,露山巷盧氏長房嫡次子,家族行四,年十八,官居校書郎?!?/br> 裴顯緩聲念完盧四郎的生平,盧四郎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知道裴督帥在追查盧望正的案子。盧望正是樂游巷盧氏出身,本月族里已經(jīng)開祠堂,將他那一系逐出了族譜。督帥要追查盧望正,去查他的直系兒孫!四大姓互為百年姻親,露山巷盧氏和王氏、謝氏都有姻親,裴督帥適可而止,莫來尋我的晦氣!” 說完,盧四郎肩胛防備地繃緊,站在原地,等裴顯繼續(xù)往下發(fā)難。 但裴顯什么多余的也沒有說。 他只勾了勾唇,道了句,“幸會?!蹦_步不停,擦身而過,徑自上馬離去。 盧四郎愣在原地。 作者有話說: 【1】慶毓令淑,性稟柔閑:出自宋仁宗立曹皇后詔 【頭頂芒果冰沙感謝投喂】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德哥我想你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云白 20瓶;smile 5瓶;看卷來 2瓶;57161847、寬鰭鯊菠蘿包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5章 晉王今晚走得早, 錯過了公主府的后半場大戲。半夜聽說了圣人手諭的事,天不亮地派人傳話來,說明日要進(jìn)宮覲見, 替二妹爭一爭。 姜鸞整夜沒闔眼,凌晨正要入睡時, 突然接了晉王府的口信,氣得睡不著, 也不管那傳口信的謀士年紀(jì)大到可以做她叔伯, 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非要攛掇二兄出府,探京城的風(fēng)向, 你們這些謀臣可探得滿意了?回去跟二兄說,今晚僥幸無事, 他還敢提入宮?圣人心意難測, 我已經(jīng)折進(jìn)去一個二姊了, 不想再沒了哥哥!叫他回去繼續(xù)抱病,今年再不要出來了!” 到最后, 邊說邊咳嗽,咳到停不下來,把身邊親近的人驚嚇得不輕,苑嬤嬤心驚膽戰(zhàn)地勸, “公主, 歇歇吧!天都要亮了!” 姜鸞咳著問了句,“二姊……二姊那邊怎樣了。” 秋霜過去探望了幾次,剛回來, “懿和公主哭了半宿, 剛才睡下了?!?/br> 姜鸞望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 “二姊睡了,我也睡一會兒吧。睡飽了起身再商量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