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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攻略手冊 第51節(jié)

    “午食給漢陽公主多準備一份,就按平日的飯食準備?!?/br>
    兵馬元帥府上“平日的飯食”……

    姜鸞瞥了眼茶幾上沖泡得隨意的大碗茶,又瞄了眼食案上豪邁的大rou餅。

    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話說:

    周末了,晚上來個雙更!等我!

    【頭頂奶油泡芙感謝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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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二更)

    兵馬元帥府‘平日的飯食’, 是道道菜里放茱萸[1]的。

    看起來還算可口的蒸羊rou鍋子,羊rou灑滿大量的茱萸,聞著鮮香, 入口辛辣,姜鸞咬了一口羊rou, 眼淚就飚了出來,舌頭嘶嘶辣得吸氣, 迭聲喚著要喝蜜水。

    出門在外, 解渴蜜水都是常備著的。今天跟隨服侍的夏至匆匆忙忙跑出去拿蜜水。

    去仆役等候的側院和隨行侍從要了蜜水罐子, 夏至接在手里,匆匆趕回來書房, 卻被攔在了外頭。

    “蜜水剛才已經送進去了。”攔住她的親兵寸步不讓,“我家督帥和漢陽公主正在單獨會晤, 閑雜人等回避。”

    隨行護衛(wèi)安全的文鏡站在庭院里, 沖她微微點頭, 證實確實有蜜水送進去了。

    夏至只得站在庭院里,透過半開的窗, 遠遠地盯著里頭的動靜。

    自家公主和此間主人對坐著,手里握著個小巧的玉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兵馬元帥府上的蜜水看起來很和她的口味, 她貓兒般愜意地瞇起了眼睛。

    看到姜鸞臉上的愉悅神色, 夏至放心了。

    一窗之隔的室內,姜鸞對手里的‘蜜水’,確實滿意地很。

    甜滋滋的果子酒的味道, 壓住了滿舌尖的辛辣。

    “喝起來就是你們裴氏的私釀, 馥羅春嘛。”她又抿了一口, 舔了舔舌尖殘留的香甜,

    “我以為只在裴家宅子里有?沒想到你的兵馬元帥府里也放著。我記得你說過,喝慣了邊關的烈酒,再喝京城的果子酒感覺寡淡?!?/br>
    “你說的不錯,我這里原本是不放馥羅春的?!?/br>
    裴顯的食案上也放了一壺酒,倒出來渾濁的琥珀色,酒香滿室,一看就是他從邊關帶回來的‘回命’烈酒。

    在自己的書房里,就著放滿茱萸的幾道辛辣開胃的rou菜,喝著烈酒,裴顯的神色顯得頗為放松。

    “七月初七去了城外的別院一趟,看你喜歡馥羅春,就拿了幾壇回來擱著。原想著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充做年禮往你府上送一送……”

    他喝了口酒,視線斜睨過來,“這才幾天,就開了一壇?!?/br>
    姜鸞嗤地笑了?!霸趺?,抱怨我不請自來,害你少了一壇年禮?”

    “不至于?!迸犸@往她的方向舉杯敬酒,“今日你登門一趟,提醒了望樓的事,我應當謝你。”

    “望樓的事,是我疏忽?!彼谷怀姓J,“世家大族的深宅大院里秘密修建幾座高樓,借著登高望遠的名義,用于窺探京城四處,我這邊不容易知曉?!?/br>
    姜鸞晃著手里的小玉杯回敬,喝干了一杯。

    小巧玲瓏的玉杯,一杯盛滿應該不到二兩酒,入口甜滋滋的,正好壓得住茱萸的辣味,她當做蜜水喝了。

    “這次扳倒盧氏,可以說打得他們猝不及防。但如果再來第二次,各家就有防備了。在家里修建幾座高樓,從高處窺探京城四處的布防,再把軍情泄露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呀?!?/br>
    裴顯夾了一筷子紅彤彤的茱萸羊rou,不緊不慢地吃了。

    “小舅承你的情。但是阿鸞,你反反復復地提起京城防務,又幾次猜測會有人泄露出去,反應不太尋常。真不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事關重大,就算為了你心心念念的八百戶實封,多說幾句。”

    “說了就會給?”姜鸞嗤笑,“上次小舅在臨風殿里親筆寫的桑皮紙,白紙黑字三條承諾,至今還擱在我的公主府里呢。哄人的招數只能用一次,多用幾次就不靈了?!?/br>
    裴顯彎了彎唇,“阿鸞長大了,不好哄了?!?/br>
    修長的指尖在食案上輕敲了幾下,他提起一個人名。

    “說起來,盧四郎下了獄。他是露山巷盧氏嫡系,放在刑部牢獄里不穩(wěn)當,如今正拘押在我府里?!?/br>
    姜鸞倒是有幾分意外?!班牛吭醯耐蝗惶崴??”

    裴顯又喝了口酒,對她莫測高深地笑了笑?!跋肴タ纯幢R四郎?”

    姜鸞詫異地搖頭,“不想。我和他又不熟,去看他做什么?!?/br>
    裴顯喝酒的動作一停,盯了她一眼,“這句話不真?!闭f完又自顧自地喝酒。

    姜鸞:“……”

    “難得說句實話都沒人信了,”她喃喃自語,“什么世道!”

    隨侍都被攔在庭院里,偌大的書房里只有對坐的兩個人,姜鸞自斟自飲地喝了兩杯,越想越不對勁,把手里的玉杯砰的往食案上一放,

    “喂,你耳邊都聽到什么了?你以為盧四郎和我什么關系?!?/br>
    裴顯伸出烏木長箸夾菜,沒理會‘喂’的無禮稱呼,鎮(zhèn)定應答,

    “——未出宮時,便對盧四郎的小像青眼有加。開府當日,召去水榭單獨問話。我和盧四郎打過一次照面,單看外貌,確實是個姿容過人的翩翩少年郎?!?/br>
    他放下長箸,余光斜睨過來,“阿鸞自己性情張揚,也喜歡他那種驕縱的?”

    姜鸞手肘撐在食案上,豎起纖長手指搖了搖,感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京城流言害人不淺呀?!?/br>
    “開府那天,我是把盧四郎召去水榭問話沒錯。但話不相投半句多,小舅可沒見到他氣得半死的模樣?!?/br>
    “是么?!迸犸@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耳邊聽著,眼角余光打量著她神色,慢悠悠地喝酒。

    “不喜他相貌,還是不喜他驕縱?”

    問題問得過界限了,便顯得無禮,姜鸞不肯理會,便裝作沒聽見,自己繼續(xù)喝甜滋滋的馥羅春。

    喝了幾口,不死心地試著繼續(xù)吃羊rou鍋子。茱萸撒得滿鍋紅彤彤,也不知放了多少,辣的她舌頭嘶嘶地吸氣,又惦記著京城難得的鮮香滋味,辣在舌尖,回味無窮,勉強又吃了幾筷,直到盡興才停下。

    裴顯在對面看著,若有所思。

    盧四郎的相貌長得絕不差,比起姜鸞當初口口聲聲說‘最中意’的謝舍人,可以說一個清冷如皎月,一個艷麗如牡丹。

    但盧四郎的性情和謝舍人差得極遠。

    既召他去單獨說話,又話不相投半句多,應該是不喜歡盧四郎的性情。

    裴顯仔細地端詳對面的姜鸞。

    頂著先帝幺公主的極貴重的身份,京城里再沒有幾人能越過她了,行事做派如果想要端起來,可以處處挑剔,處處講究,把天家貴女的架勢端到天上去。

    偏她不講究。

    親兵拿灶上滾水沖泡的大碗茶也喝得,熱油沾手的rou餅也吃得。吃個芝麻胡餅,芝麻灑得滿衣襟都是,他都看不下去,她自己倒是一點都不在乎。

    剛及笄的小丫頭,性子野,主意大,整天整夜地四處折騰,折騰得開了公主府,滿心惦記著收厚禮,修宅院,倒把選駙馬的正經事排在最末尾。

    樁樁件件,哪是個情竇初開的長大了的女兒家會做的事?

    之前還覺得她口口聲聲的‘喜歡’,‘中意’,是喜歡謝五郎、盧四郎的相貌皮囊,這份喜愛過于膚淺。如今想想,她的所謂‘喜歡’,‘中意’,說不定連膚淺都談不上,或許和她喜歡逗弄家里那只名叫點點的貓兒差不多。

    他心里微微一哂,覺得自己想多了。

    “罷了,你不要去見盧四郎,此事再不提了。”他不再試探,換了個話題,

    “御史臺里有位章御史,近日銷了病假,點卯上朝了。你還記得人么?章御史近日可有去你府上求見?”

    姜鸞完全想不起有這個人?!罢掠肥悄膫€?”

    裴顯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么大的事,你倒忘了?四月初一那天,你去兩儀殿的半路上,正好碰著廷杖的那位章御史,章還邱。廷杖中途被你攔下來說了幾句,撿了條性命?!?/br>
    章還邱是寒門出身,十年寒窗苦讀,千萬寒門士子里考取的春闈進士,幾年官場沉浮,好不容易進了御史臺。當日姜鸞攔住廷杖的禁衛(wèi),言語提醒了幾句,章還邱從四十廷杖下撿回了一條命。

    在家里養(yǎng)了足足兩個多月的傷,直到幾天前才銷了假,重新回去御史臺。

    被他提醒,姜鸞倒是有些印象。

    “啊,前兩天是通報有個文官提著四色禮盒在門外求見,說是要當面謝我的恩情。那人的名姓我不記得,就沒見,把四色禮盒收下了,回了一份禮,打發(fā)他回去了。莫非就是章御史?”

    裴顯點點頭,“還好你沒見。下次他再登門求見,你別應。繼續(xù)擋在門外?!?/br>
    “他怎么了?”姜鸞聽出幾分門道,“章御史可是個不怕死的硬骨頭,他剛回了御史臺,就又鬧出大動靜了?”

    章御史惹的事不小,姜鸞今日沒打聽到,過幾日總會聽到風聲的的,裴顯并不瞞她。

    “就在昨日,章御史呈上了一本彈劾奏本。彈劾城外的三路勤王軍拖延不走,每月討要巨額軍餉,拖垮朝廷財政,包藏禍心?!?/br>
    城外的叛兵四處潰散,從春天征討到了秋天。城外駐扎的幾路勤王兵馬,加起來兵力七八萬,吃喝用度確實是一大筆開支。

    姜鸞喝到微醺,已經停不下來了,自發(fā)地斟滿空杯,有滋有味地抿著甜甜的果子酒,隨口說,

    “他彈劾得哪里錯了?朝廷今年的財政這么窮,有一部分就是被他們吃窮的。謝節(jié)度早就該帶著他的五萬騰龍軍回東北了,硬拖了幾個月不走,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br>
    裴顯抬手點了點她,“章御史是不熟軍務,胡亂彈劾;你是心疼你二姊,公報私仇?!?/br>
    今日難得閑暇,他細細地解釋給她聽。

    各方將領接了勤王令,領兵趕來勤王。但朝廷應允的封賞至今沒撥下,連軍餉都不足。

    幾路勤王軍不肯退走,就是在等朝廷把封賞軍餉給撥足了。

    領受了朝廷天恩,勤王軍自當拔營退走。

    “但朝廷沒錢啊?!苯[邊吃邊聽著,“我都知道。城外那幾位節(jié)度使不知道?”

    “朝廷不是沒錢,每年入國庫的巨額賦稅擺在那兒。只是如何調度的問題。再說了,將士們浴血拼命,攤在每人頭上的封賞,其實也不算多。說朝廷發(fā)不出封賞錢,他們是不信的?!?/br>
    裴顯當面算了一筆賬,“勤王軍將士的賞賜安撫,普通士卒賞銅錢五貫,絹帛一匹。校尉以上賞賜翻倍,將軍以上賞賜再翻倍。最多一等的賞賜,也不過是五十貫銅錢,絹帛十匹?!?/br>
    “只是勤王軍的數目多。城外八萬,城內八萬,戶部算下來的賞賜要十萬兩金?!?/br>
    他嘲諷地笑了聲,“撫恤,春耕,北方蝗災,南方澇災,處處要用錢,圣人又調走了四成賦稅。戶部籌不出十萬兩金的賞賜,就一直往后拖,從春天拖到了秋天。拖著拖著,每月的軍餉還得照發(fā),越拖越窮?!?/br>
    姜鸞邊聽朝廷的八卦邊喝酒。

    喝得有點多了,臉頰緋紅,說話開始沒有顧忌,身子往前探,烏黑眸子里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