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沒說什么，收回了舉在空中的手。

    回后臺的路上，他聽見季天的回答——“不同階段會遇到不同的人，在KL，沒有人是魚，我也不是魚，我只是水，水是會流的?！?/br>
    ?

    “水是會流的?！?/br>
    花西院子，106廂。

    靜謐的月光從窗前流過，花叢里停著幾只蝴蝶。

    夏涼坐在床上，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照常登錄直播間。

    【恭喜KL進入決賽??！】

    【開一次色相頭慶祝一下好不好】

    【6666今天居然玩伊麗莎白】

    【不要太累了，早點休息】

    【小天王星還沒回來？】

    【恭喜KL！龍蝦軍團發(fā)來賀電！】

    “我……我也不是不會玩伊麗莎白啊?！毕臎隹酀α诵Γ膊恢醯?，對著這群陌生人打開了話匣子，“當時啊，教練說我英雄池太淺，碧洛又一直被Ban，我就練了好多好多法師，只是你們不看NDL不知道而已?！?/br>
    【夜愿，加油】

    【開一次色相頭好不好】

    【走自己的路，夜愿】

    【今天心情不好嗎？】

    【恭喜KL拿到?jīng)Q賽門票！】

    【想看主播】

    夏涼看著彈幕，手指在觸摸板摩挲。

    猶豫片刻，他點開了攝像頭。

    第69章

    ? 丶 ◇

    不是頓號

    鏡頭前的一張臉, 不可方物。

    夏涼稍微調(diào)整角度，又按照粉絲們的建議，加上暖色調(diào)的濾鏡。

    【一直以為主播是貓】

    【有生之年系列】

    【我尼瑪愛夜愿啊】

    【色情主播，我要舉報】

    【好看！沖！】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

    “其實, 從小就有人夸我清秀, 兄弟們?！毕臎稣f,“我也覺得, 還可以, 要是那天沒有失足掉下來, 說不定我都去參加什么選秀了呢。”

    彈幕評論區(qū)花花綠綠異常熱鬧。

    【沉默的羔羊：今天？】

    “今天高興，半決賽贏了, 又可以多蹭幾頓滿漢全席。”夏涼說。

    破繭的游戲界面中, NPL春季賽半決賽KL戰(zhàn)勝FG的新聞很醒目。

    【沉默的羔羊：夜愿, 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喜歡主播的話, 可以點一下右下角的關(guān)注, 關(guān)注一下主播的新浪微博, 【KL夜愿丶】?！毕臎龅谝淮螢樽约捍驈V告, 隨口說,“丶就是丶，不是頓號?！?/br>
    【喇叭?jpg：（沉默的羔羊）送給主播（夜愿）一方遠古龍魂, 快來圍觀啦！！】

    【喇叭?jpg：（沉默的羔羊）送給主播（夜愿）兩方遠古龍魂, 快來圍觀啦??！】

    【喇叭?jpg：（沉默的羔羊）送給主播（夜愿）六方遠古龍魂, 快來圍觀啦??！】

    【確認：進入游戲】

    夏涼沒有打Rank，而是拉了幾個水友，用古堡女后伊麗莎白帶水友上分。

    節(jié)目效果特別好。

    噌噌噌禮物亂飛。

    他的孤獨心情, 伴隨著成千上萬人的狂歡擴散開去, 最終, 淹沒了他自己。

    女后舉著燭盞走下階梯，照亮古堡地下室囚禁的惡龍的骨架……

    R！貴族的盛宴！

    古老圖騰在腳下旋轉(zhuǎn)。

    【Nightwish：無人能擋！】

    夏涼一手蓋住筆記本，喘氣。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會這樣。

    在峽谷中忘我馳騁的時候，楚尋嵐的「指南針」忽然又從心底冒出來了。

    他感到愧疚。

    他反復(fù)提醒自己，KL給了他現(xiàn)在的一切，他不該再有非分之想。

    可那條項鏈就像當年那個群號，從耳孔爬進他的腦子，忘不掉，甩不去。

    筆記本休眠，風扇不轉(zhuǎn)了。

    夏涼推開氣墊枕頭，拉住床頭繩子坐直，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臉。

    房間更加安靜。

    夏涼看著床尾的熱水袋。

    他的下肢血液流通不暢，經(jīng)常是冰冷的，所以盡管到五月，別人都穿短袖了，他睡覺的時候仍然要用熱水袋。

    此刻，他越發(fā)嫌棄自己，只想一腳踹開那個熱水袋。

    可他做不到，反倒還因為這個念頭，犯起幻肢。

    “呃……”夏涼咬著唇，面色蒼白。

    腰部如被電鋸切膚。

    他疼得渾身發(fā)汗，連躺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在維持最后的尊嚴。

    他不吃藥。

    他已忘記上一次幻肢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只道是，既然很久沒吃緩解的藥物，說明這毛病早好了，好了就是好了，他不愿意承認好了的事情又一次變壞。

    正是這時，院子里聲控燈打開。

    花西院子雖然是四合院樣式的古風酒店，但酒店的硬裝修是五星級標準，通過床頭的顯示屏可以看到門外按鈴的人，也可以打開智能門鎖。

    季天按完鈴，不見動靜，又敲門。

    “夜神？”

    手機騰蛇TV界面，夜愿直播間的信號卡在「無人能擋」，之后就黑屏了。

    ?

    季天等過幾分鐘，轉(zhuǎn)到隔壁。

    “季神？”林日升正在和朋友微信視頻，但看到季天的表情，趕緊請人進來。

    “他怎么了？”季天說。

    林日升想了想，掛斷微信視頻。

    筆記本電腦的網(wǎng)頁仍重播著比賽。

    “比賽結(jié)束，夜神去前場找你，還怕你忘記，幫你拿長袖隊服和背包?！绷秩丈蜷_冰箱，拿出一盒果切，放桌上，“可是過了幾分鐘，他自己又回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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