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也太壯烈了，怪不得那位將領(lǐng)說這場仗他輸了。”學(xué)生感慨道，“寧死不屈，用生命為亡國陪葬，這樣的精神真令人折服?！?/br>
    “是啊，讓人尊敬的永遠不是武力而是精神?！鳖櫝旱溃捌鋵嵾@不止是劇本，也是真實的歷史。他們沒有退路，所以選擇了最極端的做法，可我們不同，我們還有路，我們還能自己踏出一條路來，哪怕到了最后無路可走，我們至少也為我們的國家奮斗過。”

    “嗯，我懂了先生?！?/br>
    “小小年紀，怎么考慮那么多?！鳖櫝簾o奈地拍了拍他的肩，回憶道，“你這話，以前也有人跟我說過，他們總說革命太苦，說不想再聽那些大大小小的時事了，可是他們說歸說，論起愛這個國家，誰也比不得他們?！?/br>
    學(xué)生好奇了起來，湊近些問：“他們是誰啊？”

    “他們啊……”顧澈仰靠在椅背上，不經(jīng)意道，“他們都是些不起眼的普通人而已。”

    是最早醒來的人，也是最早犧牲的人。

    “所以只要還有一點生機，我們就絕不可說放棄，知道了嗎？”

    “知道了先生?！?/br>
    “不好了！不好了先生！”

    兩句話幾乎同時出口，顧澈愣了下，起身看向跑進來地學(xué)生，問：“怎么了？再說一遍?！?/br>
    “不好了先生！”學(xué)生氣喘吁吁地站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長越他們跟憲兵打起來了！”

    顧澈嚇了一跳，忙跟著跑出去，臨走時又叮囑：“你們待在這，不許亂跑?！?/br>
    還沒到游行的街上，亂哄哄的爭吵聲已經(jīng)傳了過來，顧澈幾乎一路狂奔過去，就看到學(xué)生們擠作一團，街上水泄不通，唯有街口散開一個圈，伴隨著吼叫聲。

    “全部給我退后！”憲兵舉著槍威脅學(xué)生。

    起此彼伏的抗議聲響起，學(xué)生們不甘示弱地吼道：“現(xiàn)在被關(guān)著的是北京的學(xué)生！讓給別人的也是我們中國的土地！你們這樣阻攔學(xué)生運動，和北洋政府又有什么區(qū)別！”

    “都閉嘴！”

    憲兵論起警棍朝著為首的戴眼鏡的男學(xué)生砸下去，棍子落在眼鏡男的肩上，周圍的學(xué)生義憤填膺道：“哎！你怎么打人啊！”

    顧澈疾步上去，將眼鏡男擋在身前，后背傳來一陣劇痛，警棍緊接著又狠狠打在頭上，他眼前黑了下，險些暈過去。

    聽到他的悶哼，眼鏡男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喃喃道：“先……先生……”

    “全部退后?！鳖櫝阂е赖馈?/br>
    “哦！哦！退后！大家全部退后！”

    眼鏡男忙帶著學(xué)生們和憲兵拉開距離，憲兵這才停下手，冷冷道：“這次給你們一個教訓(xùn)，下不為例?！?/br>
    “怎么回事，我不是專門叮囑過，不許和憲兵起沖突嗎？”顧澈低聲問。

    眼鏡男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吞吞吐吐道：“我們……”

    “這位先生……”顧澈喘著粗氣，艱難地直起背，轉(zhuǎn)過身看向滿臉橫rou的憲兵，道，“我想問一下，這些學(xué)生究竟哪里招惹到你們了？”

    “我可告訴你們，游行也得有游行的規(guī)矩，這條街說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顧澈側(cè)過頭看了眼，憲兵攔著的那條街，是政府官員所住的街區(qū)。

    顧澈冷冷笑了聲，道：“使館的街區(qū)不允許游行，軍警所的街區(qū)不允許游行，現(xiàn)在官員街區(qū)也不許游行，再下一步，是不是你們尋歡作樂的所有場所都不允許學(xué)生工人出現(xiàn)了？”

    “看來顧先生對政府決策有意見啊，那我不由得懷疑您組織學(xué)生起義的目的不純，有反動的嫌疑啊?！睉棻冻鲆粋€得逞的笑，沖身后的憲兵招了招手，道 “給我抓起來！”

    “你們要干什么！”學(xué)生們蜂擁而上，想要擋在顧澈身前。

    顧澈的背還疼著，在學(xué)生們的擁擠下疼出了一頭的汗。

    溫十安和兩個來幫忙的學(xué)生才走到這條街，就見前面鬧哄哄的不知在吵些什么。

    一個學(xué)生墊了墊腳，道：“哎那好像是顧先生，我們過去看看吧。”

    溫十安點頭，從人群中艱難地往顧澈的方向走，忽然學(xué)生們又躁動了起來，紛紛往前涌。

    他順著人群擠，就看到顧澈臉色蒼白地被學(xué)生包圍在中間，還有幾個學(xué)生沖上去要和憲兵動手。

    溫十安皺了下眉，下一秒，一聲尖銳的槍聲響起，溫十安眼睜睜看著憲兵手上的槍按下扳機，子彈噴射而出，刺破空氣，最后射進顧澈腿上。

    “思辰！”

    他腳下踉蹌，急切地扒開人群想要沖過去，也因此忽視了他那撕心裂肺的一句呼喊，其實根本沒有發(fā)出聲音。

    “哎！溫先生！”兩個學(xué)生想要攔住他，轉(zhuǎn)眼間就見他已經(jīng)沖到了人群中間。

    顧澈滿頭大汗地扶著學(xué)生才能站穩(wěn)，他一手捂著左腿膝蓋那個不斷流血的洞口，眼神卻如火一樣燒人。

    “誰再阻攔，就是這個下場！”憲兵舉槍掃視了一圈人群。

    話音剛落，溫十安挺身擋在顧澈面前，眼神冷冽地盯著憲兵。

    “十安……”顧澈扯了扯他的衣服，沖他搖了搖頭。

    溫十安扭頭看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臉上卻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顧澈不疑有他，只是將他扯到自己旁邊，看向憲兵，笑道：“我不過是看不過我的學(xué)生受欺負，怎么就能和反動扯上關(guān)系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跟你們走可以，不許動這些學(xué)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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