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又添油加醋道：“奴婢瞧著寧王妃本事大得很，能讓寧王對她言聽必從，又能讓太子殿下對她念念不忘……”

    聶麗阿朵的心咯噔了一下，難道所謂的“思思”是指。

    宮人知道自己失言了，立馬捂嘴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良娣切勿多心……”

    李思思，思念的是許清如？

    李思思的嘴，長得是像許清如嗎？

    “你們可有寧王妃的畫像？”聶麗阿朵問身旁的宮人。

    宮人低著頭，有些難言道：“奴婢們沒有，但聽說太子殿下的書房里有……”

    聶麗阿朵捏緊了手里的金鎖，似乎是要將手里的金鎖捏碎了。

    難道當(dāng)年太子殿下誤打誤撞的同自己行周公之禮也是為了幫著許清如嗎？太子如此惦念她大約是真的喜歡她……所以這些年來才一直冷落太子妃……

    聶麗阿朵越想越覺得心寒，越想越覺得害怕。她在舒國時萬人敬仰，有多少男子想要娶她為妻，可為何她到了杞國，卻顯得遜色了不少。她越發(fā)好奇，那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寧王妃，倒是如何？

    聶麗阿朵讓宮人偷偷趁太子出宮偷偷的將許清如的畫像偷了出來。

    宮人敘述道：“太子殿下藏得極為隱秘，也是有一日不小心掉落出來，讓清掃的宮人瞧見了?！?/br>
    聶麗阿朵心中忐忑，思緒了良久，才緩緩地打開了畫，呈現(xiàn)在眼前的女子顯得清麗而有氣質(zhì)，通身的氣派像是皇帝的嫡親女兒。而許清如最為引人矚目的是她的櫻桃小口，這就是李宗義所言的李思思最好看的地方。

    許清如笑靨如花的模樣印在聶麗阿朵的眼中，顯得刺痛而尖銳，這個女子雖然貌美卻不足以算是傾國傾城之貌，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讓兩個權(quán)利高峰的男子記掛了這么久。

    宮人見聶麗阿朵面色不對，生怕聶麗阿朵憤怒之余將畫撕碎，立馬勸道：“良娣切莫生氣，這寧王妃對太子無意，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是太子殿下極其珍愛此畫，若是有些許撕毀，怕太子殿下動怒啊……”

    聶麗阿朵聽了不由得苦笑道：“本以為太子妃jiejie苦命，得不到郎君喜愛，如今看來我同太子妃jiejie又有何不同，他不過是看重了我舒國公主的身份，他的心里也同樣沒有我罷了?！?/br>
    宮人急了道：“怎么會呢？自打您入了東宮后，連從前那個狐媚太子的琴姬都失寵了，更何況您還有了皇女孫，身份自然是尊貴，也自然是得寵的?！?/br>
    “那都是給旁人瞧的。”聶麗阿朵雙目失神，將畫重新卷好遞給宮人：“送回去吧，別讓太子殿下瞧見了?！?/br>
    “您放心?！?/br>
    兩年后，

    “這是怎么回事？”帝看著手里的戰(zhàn)報盯著底下的老臣怒吼道。

    大漠國和杞國的太平不過是持續(xù)了兩年多，如今大漠國居然又一次起兵，而這一次卻是打著要滅杞國的口號。

    高大人跪在地上顫抖道：“皇上息怒，臣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和碩公主與大漠王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睦，和碩公主屢次頂撞大漠王，惹得大漠王很不悅。據(jù)說公主還尋死覓活了幾次……大漠王說定要亡了我杞國讓公主心服口服?！?/br>
    帝雙手顫抖的坐在龍椅上，他知曉李明月心氣高，卻未曾想她如此不顧全大局。這樣一來，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永昌親王也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他對李明月千叮嚀萬囑咐，卻依舊是讓此事發(fā)生了。如此看來皇上怕是要派皇子出征，以足士氣。

    “現(xiàn)下，有那位武將可出征？”帝冷聲問道。

    高大人回答道：“現(xiàn)下最適合的就是和驍勇將軍最為交好的北鎮(zhèn)將軍?！?/br>
    羅大人立馬反駁道：“不可！北鎮(zhèn)將軍年事已高，上戰(zhàn)場怕是連兵器都提不動了，最多只能排兵布陣而已。”

    高大人嘆了口氣道：“這些年來將才甚少，再加之皇上您一直重文輕武……”

    永昌親王立即呵斥了高大人：“高大人！你這是在指責(zé)皇上？現(xiàn)在這個時候應(yīng)當(dāng)想辦法才是！”

    高大人只能乖乖閉了嘴。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了？”帝心中慌亂。

    羅大人搖了搖頭道：“除非皇上愿意讓寧王領(lǐng)兵?！?/br>
    “臣附議。”永昌親王立馬上前一步道。

    帝眉間緊皺，似有不悅。

    齊律忽然開口道：“臣想要舉薦一個人。”

    “何人？”帝問。

    齊律回道：“許清風(fēng)！”

    “不可！”帝又一口否決。

    雖然太后同意了讓許清風(fēng)棄文從武，可不代表太后真的會同意許清風(fēng)上戰(zhàn)場，更何況這場戰(zhàn)役的勝負(fù)實在是難料，許清風(fēng)不過才歷練了兩年，去了也是送死。

    齊律堅持道：“皇上，許清風(fēng)乃是驍勇將軍之子，臣相信他也有驍勇將軍之才。他一直跟隨著北鎮(zhèn)將軍，知根知底，最為合適?！?/br>
    永昌親王輕蔑道：“尚書令此話不妥啊，尚書令是覺得寧王殿下的才能比不上許清風(fēng)？寧王可一直都是習(xí)武的。這樣的戰(zhàn)場，寧王殿下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勝任的?！?/br>
    齊律瞪了一眼永昌親王，輕哼道：“親王此言才是差矣，寧王貪玩兒慣了，如何能上戰(zhàn)場，戰(zhàn)場可不是兒戲？再說了，若真要皇子去征戰(zhàn)也得太子殿下先來，國難當(dāng)頭，儲君如何能退縮？”

    “你！”永昌親王氣得胡子都歪了，指著齊律罵道：“呵，鄉(xiāng)野出來的小毛孩，果然是沒教養(yǎng)?！?/br>
    “咳咳——”帝咳嗽了兩聲，示意他們不要再吵了。

    “此事還需要細(xì)細(xì)商議，朕先仔細(xì)的想一想再說?！?/br>
    帝說著就要離開。

    這時外頭傳來小太監(jiān)的聲音道：“皇上，許大人來了——”?

    第七十四章

    長宣殿內(nèi)忽而安靜了下來。

    帝看著許清風(fēng), 雙手按著桌面，提高聲音道：“你要領(lǐng)兵出征？”

    “是?！痹S清風(fēng)頷首道：“臣已經(jīng)下定決心出征，臣一定會誓死為國, 接公主回國?！?/br>
    高大人在一旁淡淡道：“許大人要好好思量，這可不是小孩子意氣用事的時候。大漠國地形復(fù)雜同我們杞國有天壤之別，許大人有多少把握?！?/br>
    許清風(fēng)不回答高大人的問題，只是看著帝，眼神中篤定道：“皇上, 臣思量過了，父親當(dāng)年征戰(zhàn)沙場, 同舒國浴血奮戰(zhàn)之時想必也沒有想過真的能贏了那一戰(zhàn)。父親尚且愿意舍命換江山, 臣也一樣。”

    帝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語。

    永昌親王俾倪道：“許大人也是年少輕狂，只是許大人懂得不過是些皮毛罷了，從來沒有真的上過戰(zhàn)場。哪里比得了寧王殿下從小跟著皇上東征西戰(zhàn)?！?/br>
    齊律聽言, 冷笑著道：“親王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寧王殿下跟著皇上東征西戰(zhàn)時還只是襁褓嬰兒, 能懂什么？再說了寧王殿下也不熟悉大漠國, 甚至都未見過大漠國使者, 這一點(diǎn)貌似太子殿下更懂吧?！?/br>
    “齊律！”永昌親王瞪著齊律道：“你這么包庇寧王不過就是因為你是他親舅舅, 可這國難當(dāng)頭，如何可以這樣推辭？”

    “都別吵了?！钡垡婟R律和永昌親王又吵起來只覺得頭疼。

    高大人和羅大人對視一眼，道：“皇上還是細(xì)細(xì)思慮一番吧, 臣等告退?！?/br>
    高大人和羅大人都走了，永昌親王也沒戲唱了, 也走了。

    帝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許清風(fēng), 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 朕知道你的心意。朕也知道你是為國為民也為了明月?？捎啦H王說的也沒錯, 你不了解大漠國，那國家甚是粗俗，根本不講道理。同這樣的國家打仗，只能靠強(qiáng)勁的武力，可如今杞國內(nèi)憂外患，實在不是開戰(zhàn)的時候。”

    齊律聽了微微一愣道：“皇上這是還打算求和？”

    “哎?！被噬嫌肿讼聛淼溃骸半迺懶沤o明月，讓她聽話。能拖再拖一拖。你們也看見了朝中將領(lǐng)大多年老，能用之人甚少。朕不是害怕打仗，而是知道，這一仗就算打了也只能是讓更多無辜的人去送命罷了?！?/br>
    齊律聽了帝所言，也沉重的嘆了口氣，道：“既然皇上已經(jīng)有了決斷，臣也告退了。”

    齊律走前想拉著許清風(fēng)一起走，可不料這許清風(fēng)是個直腸子，根本不打算跟齊律走。齊律無奈只能松手自己先離開。

    許清風(fēng)忽然跪在地上，又一次懇求道：“皇上，臣知道自己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不及父親當(dāng)年，可……公主受辱就是杞國受辱，皇上不能再這么忍下去了。臣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公主平安?！?/br>
    帝看著跪在地上身子都有些顫抖這的許清風(fēng)，他知道許清風(fēng)心里擔(dān)憂李明月的安危，也知道許清風(fēng)是個有骨氣的，可他更知道沖動會換來什么。

    帝緩聲道：“許清風(fēng)，你這性子像極了你父親。當(dāng)年舒國的國力也是遠(yuǎn)遠(yuǎn)勝于我國，舒國使臣屢次冒犯我國。你父親動怒了，拍桌而起，說定要掃平舒國。朕那時也年輕，不怕事。就同你父親一起征討舒國，雖然這場戰(zhàn)役贏了，可杞國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無論是舒國還是我們杞國都沒有過去那般的國力了，這才讓大漠國從一個小部落逐漸崛起。”

    “皇上，不信臣?！痹S清風(fēng)微微抬起頭來，語氣沉重道。

    帝微微搖頭：“不是不信你，而是賭不起。別任性了，回去吧。”

    許清風(fēng)離開了長宣宮，一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李明月走后鳳棲宮算是徹底沒了人，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曾經(jīng)皇后的居所。

    梨花又開放，卻不見佳人。

    宮學(xué)外下人正在清掃，宮學(xué)里的先生正讓人把里面的一張桌子抬了出來。

    許清風(fēng)看見桌子上的字，喃喃：“清風(fēng)明月苦相思?！?/br>
    教書先生看見許清風(fēng)微微拘禮道：“原來是許大人，許大人怎的來這里了?！?/br>
    “這桌子是怎么了？”許清風(fēng)問先生。

    教書先生解釋道：“這是和碩公主的桌子，只是公主頑皮總是在上面刻字，不合規(guī)矩，便想替公主換一張。”

    教書先生見許清風(fēng)面色有異，微微一愣，又道：“是我忘了，公主早就已經(jīng)離開杞國了?！?/br>
    許清風(fēng)不回話，只是給先生回了禮。

    許府最矚目的就是外頭的兩顆枯樹，沒有梨花樹，翌日許清風(fēng)便跟管家一同在許府里栽了一棵。

    許清風(fēng)對著梨花樹，拿著筆寫下了第三封信：

    皇上不同意我從軍，他說我任性妄為。

    明月，你過得好嗎？

    你走后，了無音訊，我很擔(dān)心。

    你的教書先生說，你的桌子上還刻著清風(fēng)明月苦相思。

    先生幫你把桌子修好了，說不合規(guī)矩。

    我夜里偷偷爬進(jìn)去又幫你重新刻上了，你猜猜看先生會不會氣得胡子都歪了。

    許清風(fēng)寫完徒手扒拉著梨樹下的土，將信塞了進(jìn)去。

    樸氏就站在遠(yuǎn)處看著許清風(fēng)。

    寧王府，

    齊律是鮮少來寧王府做客的，一是為了避嫌，二是齊律也是個喜歡游山玩水的一有閑工夫就會出去走走。

    李宗渠坐在齊律身側(cè)笑道：“舅舅難得來，怎的這次不帶禮物了?！?/br>
    齊律兩手空空道：“這種情況下，哪里還會有閑錢？外頭鬧著饑荒，我的錢也都送去搞粥鋪了，你看我這衣裳，也都是前兩年的款式?！?/br>
    許清如給齊律泡了茶，在一側(cè)坐下笑著道：“應(yīng)當(dāng)是我們?nèi)ヒ娋司瞬攀牵跄軇跓┚司藖硗醺??！?/br>
    齊律聽了笑著對李宗渠道：“你聽聽！你聽聽，這才是人話。你瞧你多大人了，還一天天的問舅舅我要東西，你怎的不曉得孝敬你舅舅？”

    李宗渠茗了口茶，道：“舅舅哪里還會缺什么東西，本王瞧著是有人給舅舅氣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