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江南的事，我有個想法，不知對不對，阿瑪額娘幫我參詳參詳。”

    四阿哥點點頭，“你說?！?/br>
    康寶看塔娜和乖寶吃的差不多了，就讓塔娜帶著乖寶出去玩。說到江南的事不免要說起先帝中毒的事情，這事不方便讓乖寶知道，他還小，康寶怕他說漏嘴。

    塔娜哄著乖寶去看小侄女醒沒醒，等人走了，康寶對四阿哥說道：“昨日阿瑪將伺候過先帝的太醫(yī)和宮人抓起來秘密審問，這是正常的過程，但我覺得江南的事不是他們做的。

    一來他們沒有那個膽子，二來這么做對他們沒有好處。在宮里伺候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阿瑪您細(xì)想，除了太醫(yī)和宮人，還有誰知道先帝中毒的事呢？只有下毒的人了！”

    四阿哥拍桌，“是??！這么簡單的事，我怎么沒想到呢！”

    淑婉吐槽，“因為你熬夜熬傻了唄！”

    四阿哥白了她一眼，沒理她。

    康寶見父母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心里覺得好笑。

    他又說道：“要想找到幕后的人不太容易，但我們可以排除幾個絕對不會下毒的人。幕后之人毒害先帝肯定有利可圖，嫌疑最大的就是諸位皇叔。

    五皇叔和七皇叔忠厚老實，他們是隨遇而安的性情，不可能是他們。九皇叔自從跟八皇叔鬧掰后，除了當(dāng)差就是吃喝玩樂，他的嫌疑也不大。十皇叔沒有那個野心，也沒那個能耐，十三皇叔更無可能。

    排除那些年紀(jì)不大的皇叔，有嫌疑的人一目了然?！?/br>
    乖寶補(bǔ)充道：“此人能煽動江南的讀書人，說明他在江南有些根基。

    大伯的人脈在軍中，十二叔是蘇麻喇姑養(yǎng)大的，肯定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但他一直遠(yuǎn)離朝堂，這事應(yīng)該跟他也沒關(guān)系。十四叔的根基在西北，剩下的皇叔只能算是小孩子，都是光頭阿哥。

    想來想去，嫌疑最大的就是做過太子的二伯，在讀書人中有聲望的三伯，還有最會收買人心，在江南名聲不錯的八叔了。”

    孩子們的話確實有些道理，四阿哥說道：“我會派人去查他們，至于江南那邊，茲事體大，沒有一個我信得過的人處理此事，我不能放心。”

    小寶主動說道：“阿瑪，不如讓我跑一趟吧！”

    淑婉皺眉，江南形勢復(fù)雜，先帝在的時候那里就亂糟糟的，四阿哥剛登基，還沒騰出功夫處理江南的事情，小寶去那里她實在不放心。

    四阿哥也說道：“那里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你沒有爵位，也沒領(lǐng)過差事，你去江南……”

    只怕官員們不肯服你，沒有人配合，傳言的事也處理不了。

    小寶說道：“我去江南不查貪官污吏，也不查稅收，不會有人與我為難的。江南的大小官員也不是傻子，這種傳言愈演愈烈，他們也撈不到好果子吃。阿瑪額娘放心，我能應(yīng)付得了?！?/br>
    淑婉咬咬嘴唇，什么都沒說，孩子長大了，想獨(dú)自高飛了，她不該攔著。

    康寶也幫著弟弟說話，“小寶是懶了點，辦事卻很靠譜，阿瑪和額娘可以放心?！?/br>
    四阿哥想了半天還是同意了，“好吧！小寶去江南跑一趟，你不要有壓力，如果做不好，我再派別人?！?/br>
    淑婉推了他一把，“哪有你這么說話的！孩子還沒開始做事呢，你就先潑冷水?！?/br>
    淑婉對小寶笑道：“你放心去江南，額娘把夏兒借給你，讓她陪你一起走。她在江南待了許多年，各處都熟悉。”

    小寶笑道：“夏兒姑姑陪我，那我就是如虎添翼了！”

    四阿哥拉著小寶又嘮叨了許多注意事項，淑婉不愛聽這些，她拉著康寶聊育兒的經(jīng)驗。

    “你和塔娜生了孩子是為了好玩的嗎？孩子還沒到一周歲，你們就開始給她啟蒙啦！她能聽得懂嗎？你們注意一下孩子的生長規(guī)律吧！”

    康寶笑道：“給孩子念書就是多費(fèi)些口水，管她能不能聽懂，念就是了?！?/br>
    淑婉罵道：“你做了父親就了不起了？你小時候我是這么教你的嗎？你這是拔苗助長！”

    康寶振振有詞地說道：“額娘這話就不對了，小孩子要成才就得從小培養(yǎng)，您培養(yǎng)我的時候就晚了?！?/br>
    “還晚？”淑婉難以置信，“你人還沒有桌子高的時候就去讀書了，你不覺得自己小時候很可憐嗎？”

    康寶故意胡咧咧氣淑婉，“不可憐！我就應(yīng)該剛出生的時候讀三字經(jīng)啟蒙，六個月的時候就得讀四書五經(jīng)，等到一周歲的時候就該做文章了！我就是吃了讀書晚的虧！”

    淑婉氣得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你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康寶笑道：“額娘，給孩子講詩念詞確實是我的主意，我想好好培養(yǎng)她，同時也是為了塔娜。有了孩子以后，塔娜也忙了起來。宮里的事情又多，她還得時不時地陪您見宗室福晉和命婦。

    瑣碎事情一大堆，她只能晚上熬夜讀書，我看她太辛苦，于是便讓她給孩子念書聽，孩子聽不懂沒關(guān)系，塔娜能記住就行。”

    淑婉笑著點頭，“這還像話一點！”

    康寶又道：“當(dāng)然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望女成才，我小時候沒人給我讀書，長大了我閨女得比我強(qiáng)，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淑婉氣得又要去打他，康寶蹦起來往門口躥。

    “阿瑪額娘小寶我先回去補(bǔ)覺了，你們慢慢聊，告辭！”

    康寶一溜煙跑出去，接上老婆和孩子一起回家。

    塔娜派人把乖寶送走，她抱著孩子跟康寶并排走。

    康寶閑著沒事逗女兒玩，“乖女，你好好聽你額娘念書，將來你長大了要爭氣，要文武雙全，知道了嗎？等你再去給你皇祖母請安，你給她背一首詩，讓她見識見識你的厲害！好不好？”

    小朋友笑嘻嘻地看著親爹，康寶湊過去看她。

    “聽懂我的意思就點點頭！來，我知道你能聽懂，快點頭！”

    小孩扁起小嘴，噗——給康寶噴了一臉口水。

    康寶直起身子擦擦臉，“挺好，挺孝順，哈喇子一點沒浪費(fèi)?！?/br>
    第237章

    四阿哥拉著小寶囑咐了許多話， 有些注意事項他翻來覆去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

    小寶昨晚沒睡夠，現(xiàn)在聽四阿哥念經(jīng)一樣磨叨， 他眼睛都快直了。

    淑婉拍拍四阿哥的肩膀， “好啦！小寶又不是立刻就走，你別嘮叨了，讓他回去補(bǔ)個覺吧！”

    孩子都累了！

    四阿哥不滿地皺眉， 年紀(jì)輕輕補(bǔ)什么覺??！他還沒困呢！

    “行吧！”當(dāng)著孩子的面四阿哥沒有反駁淑婉， 他對小寶說道，“回去休息吧！醒了以后收拾一下，這兩天你就啟程出發(fā)。”

    小寶回去休息， 等他走了，四阿哥同淑婉抱怨。

    “你太嬌慣孩子了， 想當(dāng)初我在宮里讀書，為了讓皇阿瑪夸一聲好，我徹夜不眠地讀書。后來出去辦差， 我怕被人小瞧了去， 還要偷偷熬夜學(xué)習(xí)。哼，你再看看他們，熬個夜還要去補(bǔ)眠，今天的事情要拖到什么時候去做？”

    淑婉托著腮嘆氣，“我的好阿哥， 我來教你一個道理， 人是會累的。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精力旺盛，意志力強(qiáng)， 你能承受高強(qiáng)度不間斷的工作， 康寶和小寶未必能承受， 下面的大人們未必能承受。

    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麻煩你不要說自己怎樣怎樣能干，你站在別人的角度想想問題。

    那些大臣們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進(jìn)宮，他們怕御前失儀，可能早飯都不敢吃。好不容易熬過了早朝，你又召見他們，午膳是在宮里吃的，他們還是怕失儀，只能吃一點點東西墊墊肚子。也許他們怕如廁，連茶都不敢喝。

    好不容易出了宮，他們應(yīng)該還得回衙門一趟，交代一些事情。等回到家里天都黑了，妻子再跟他嘮叨嘮叨家長里短，家長里短最是瑣碎，他聽了一腦門官司，家里的事情還沒處理好，第二天又要早起上朝……”

    淑婉攤手，“這樣的日子循環(huán)往復(fù)，你說累不累？”

    四阿哥擺弄著茶杯不吭聲，淑婉換了個角度接著勸。

    “那些大臣們跟我非親非故，其實我并不是很關(guān)心他們。但你是我丈夫，我最關(guān)心你了。你年輕的時候熬一熬也就罷了，那時候恢復(fù)力強(qiáng)，歇一歇就緩過來了。你現(xiàn)在都是有孫子的人了，也該學(xué)著保養(yǎng)了吧！

    熬夜傷身，你能不能給自己一點放松的時間？張弛有度才是長久之道啊！”

    四阿哥看了看屋里的座鐘，眼看著又要到上朝的時辰。

    “好好，我聽你的，你先讓我去上朝，以后我盡量不熬夜?！?/br>
    淑婉：你急著當(dāng)驢去干活的模樣，我竟看不透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jìn)去。

    她無奈嘆道：“上朝確實不能耽誤，我這就幫你換衣裳?！?/br>
    春兒取來衣服，淑婉一邊幫四阿哥換衣服一邊囑咐蘇培盛。

    “你在皇上身邊陪著要經(jīng)常提醒他休息，最好是忙半個時辰就歇一歇，讓他站起來走兩圈，出去透透氣看看天空?！?/br>
    蘇培盛笑道：“皇后娘娘，不是奴才不聽您的話，實在是奴才不敢啊！皇上一瞪眼睛奴才就害怕！”

    淑婉瞥了四阿哥一眼，抓著衣領(lǐng)狠狠一拽，把四阿哥勒的上不來氣。

    “蘇培盛，你別怕，這是我吩咐的，皇上也聽見了。如果他給你甩臉子，你回來告訴我?！?/br>
    蘇培盛忙道：“哎呦，有娘娘您撐腰，奴才什么都不怕了。”

    四阿哥任由淑婉勒他的脖子，他不怪淑婉，反而側(cè)頭瞪了蘇培盛一眼。

    四阿哥去上朝了，淑婉待在永壽宮里還是不能放心。她了解四阿哥的脾氣秉性，這人忙起來什么都能忘，他肯定不會乖乖休息。

    淑婉派人把小寧子喊來，她另外從賬上撥了一筆錢。一部分用來購置食材，讓負(fù)責(zé)養(yǎng)心殿的膳房多做些吃食，讓四阿哥和各位可憐的大臣吃的好點。剩下的一部分購置枸杞黃芪等補(bǔ)氣的藥材，四阿哥不是愛熬夜嗎？那就讓他一邊熬夜一邊養(yǎng)生吧！

    小寶那邊很快收拾好東西，淑婉讓夏兒再辛苦一趟，陪著小寶去江南，有夏兒陪著淑婉才能放心。

    能幫上淑婉的忙，夏兒自然是愿意的。等到小寶出發(fā)那天，淑婉一直送到宮門口，直到看不見車隊的影子才返回去。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淑婉心里再豁達(dá)也是惦記的。

    小寶一路還算順利，他帶著人快馬加鞭往江南趕，到了地方大小官員都出來迎接。小寶參加了官員們準(zhǔn)備的接風(fēng)宴，他看眾人都很好溝通，對他提出的要求也沒有絲毫推諉，他感覺這次的事情應(yīng)該會很順利，心里放心了許多。

    江南文化氛圍很濃，許多名家大儒都是從江南走出來的，這里的讀書人影響力很大。

    江南的大小官員也害怕，這事萬一鬧大了，他們這些人從上到下誰也落不了好。更讓他們害怕的是，皇上的眼睛看得太遠(yuǎn)了吧！他在京城，江南的事情居然也一清二楚。他們這些住在當(dāng)?shù)氐墓賳T都不知道讀書人妄議皇位的事。

    還有這位二皇子，他們聽說過大皇子的才名，對這位二皇子了解不多，只知道他頗受先帝喜愛。沒想到接風(fēng)宴上，這位二皇子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竟然對他們的愛好和經(jīng)歷了如指掌，好像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眾位官員哪敢小瞧他，二皇子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人敢陽奉陰違。

    借助當(dāng)?shù)毓賳T的力量，小寶很快就查到散播流言的幾個主使，他用計把人悄悄抓了起來。這些人的鄰居親戚只知道他們?nèi)ネ獾亓?，卻不知道這些人已經(jīng)被送進(jìn)監(jiān)獄。

    只是雖然主使落網(wǎng)了，但謠言已經(jīng)散播出去，想收回去就難了。

    小寶在江南想辦法破局，京城這邊悄然興起另一種傳言。

    有人說四阿哥的皇位來的不正，他是借著十四阿哥手里的兵權(quán)，強(qiáng)逼著皇上將皇位傳給他的。

    這個流言傳播得很快，信的人也很多。流言是結(jié)合現(xiàn)實編的，確實編的有模有樣。

    十四阿哥在西北確實有兵權(quán)，而且他曾經(jīng)帶兵回京，只是走到半路先帝就不行了，他的兵就返回去了。

    再者皇上登基后，他對十四阿哥的態(tài)度也惹人生疑。十四阿哥明明是他的親弟弟，他卻不肯重用，看著很像是卸磨殺驢。

    還有在西北任職的幾個將領(lǐng)，在皇上登基后，這些人或是被貶，或是被抓，這些人可都是十四阿哥的心腹。

    皇上為什么抓他們？肯定是為了防著十四阿哥，同時也是為了殺人滅口，毀掉自己曾經(jīng)逼宮的證據(jù)。

    沒有接觸過政治斗爭的平民百姓分析這件事的時候，講得頭頭是道，好像自己很有邏輯，好像全天下的道理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十四阿哥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恨不得沖到外面當(dāng)街喊冤。

    四哥好不容易放過了他，福晉好不容易消了氣，你們這些人可別亂傳了！若是四哥為了破除流言把真相公布出來，他就不用活了，直接在先帝的棺材前面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