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案上攤著一幅圖。

    道子負(fù)手看，搭訕問：“這是什么工程？”

    阿茝答：“水毬池?！卑蜗乱恢И?dú)珠簪，指點(diǎn)與他看，“要從琳池引水么，所以頂好穿在瓊山旁  ；四十步長(zhǎng)，二十五步闊，青石底，白石沿，周以雕欄；再向外環(huán)筑一座雙層竹樓，其下為毬手休息更衣處、器材室、裁判廳，其上為觀者之席。大兄兄以為如何？”

    道子一時(shí)無言以對(duì)。

    鑿水毬池一事，春日里太子宅歡宴時(shí)，曾有過熱烈的討論。

    首倡者是他的同母弟，成王第叁子長(zhǎng)溪郡公両子。

    彼時(shí)，錢塘郡公宣子新繼承了葫蘆城玉浦市一分股。本來就是弟兄中首富的他，又多了一株搖錢樹。諸兄弟妒忌之余，想盡辦法幫他花錢。

    両子乃提議：“山陰王宅的馬毬場(chǎng)緊鄰騎射場(chǎng)，無甚遮擋，暑天打場(chǎng)毬，汗流浹背。我在楚國(guó)時(shí)，一入夏，每日下午去蒼梧王宅打水毬，真是愉快極了。不若我們也鑿一個(gè)水毬池?！?/br>
    成王征閩時(shí)，両子曾在楚國(guó)做過五年使節(jié)——其實(shí)是質(zhì)子了?；貋硪院?，便開始“媚外”，戴南冠，著楚服，講話蠻腔蠻調(diào)，覺得山陰處處不如蒼梧。

    諸王子馳騁想象，水里打毬，男女對(duì)壘，各著短衣，雪膚，曲線……紛紛拍案擊掌，贊他好主意。宣子亦愿解囊，次日便稱了黃金送到阿茝居處。

    “大兄兄怎么不答理人？”阿茝催問。

    道子只得承認(rèn)，“両子他們，我昨日已令其之國(guó)。這水毬池還鑿它何用？”

    “過年也不回來么？”

    “過年——”道子想說“叁年一朝”，但見她有翻臉跡象，連忙改口，“——平日隨時(shí)可以回來，只是不容易同時(shí)聚齊。”

    阿茝笑起來，“可以事先約時(shí)間嘛。”又叫道：“這是九兄兄出資，大兄兄不用拔一根毛，有甚么好反對(duì)的！”

    她提這個(gè)，道子更氣悶。敬翟慳吝，給女兒的奩資極簿。阿茝每短錢用，就從宣子那里取。道子抗議時(shí)，她便說：“我舍不得使大兄兄的錢?！?/br>
    倒像是為他著想。

    當(dāng)然了，以她使錢的豪奢，道子也委實(shí)供不起。現(xiàn)在國(guó)家雖不打仗了，他才即位，很需要維持勤儉奉公的新君形象。

    不過，這一日也有好事。

    去了那九個(gè)，阿茝眼里終于有了他，叫嚷一通，末了卻問：“今夜大兄兄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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