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庇輭m隱并不掙扎，只是低聲地說著，“放開我?！?/br>
    “虞弟，你在想什么。你是魏家人，這場(chǎng)勝利你無法微笑嗎？”魏暄撫上他唇瓣，軟軟的，“乖，笑一笑?！?/br>
    虞塵隱仍是低聲說著：“放開我。”

    魏暄面色頓沉，他掐住虞塵隱下顎：“放開你，你要去哪？去見那趙晃，又來一套救人的把戲？你以為這次大哥會(huì)給你機(jī)會(huì)，讓你跟大哥磨蹭?！?/br>
    “魏暄，你出去，我想一個(gè)人靜一靜?！?/br>
    “靜？虞弟，你是被弄習(xí)慣了，舍不得jian夫？你要是喜歡，大哥也可以伺候你。”魏暄掐住他腰，咬牙切齒，“我怎么也沒想到，你竟然對(duì)那趙晃有幾分在意。你不該恨他怨他嗎？為何要做出這樣一副模樣。說啊?！?/br>
    虞塵隱竟笑了起來，笑得哀意流淌：“沒辦法，天性賤。弄得我爽了，自然要在意幾分?！?/br>
    “我賤啊，大哥，你不知道嗎，我賤?！庇輭m隱笑著罵自己，“太賤了，沒辦法。除了當(dāng)奴妾，當(dāng)賤人，當(dāng)妓子，被人弄被人碰，我毫無價(jià)值。大哥不是喜歡碰我嗎，弄吧，就現(xiàn)在，等什么呢。”

    “像我這樣的人，無論被怎樣對(duì)待，都是活該，都是自找的?！庇輭m隱不笑了，冷靜地?zé)o所謂地點(diǎn)評(píng)自己。

    魏暄不知怎的，松開了虞塵隱，他近乎落荒而逃：“虞弟好好休息，改日大哥再來看你?！?/br>
    他點(diǎn)了一把火，將虞塵隱燒得精光，燒完了又無法承受是自己放的火。虞塵隱沒有望他潰逃的背影，他將房門關(guān)上，而后失去所有力氣般，靠著房門癱坐下來。屋內(nèi)無光，黑黢黢的，人的幻影侵襲。

    他恍惚間看到了昨日的趙晃，抱著他，不肯讓他一個(gè)人坐著，連吃飯都要手把手喂。虞塵隱并不喜歡這樣，卻也無法違心說討厭這樣的趙晃。

    他對(duì)待自己，像對(duì)待易碎的瓷，那樣小心翼翼，那樣溫柔繾綣。一個(gè)人，怎么可能討厭溫柔。

    勇猛的趙晃也可以柔婉，可以溫順。他胸膛明明那么硬，虞塵隱卻感覺是躺在了溫香軟玉里。錯(cuò)覺。錯(cuò)覺。

    他勸自己，都是錯(cuò)覺。

    趙晃行刑那天，下了初雪。

    這么冷這么冷的時(shí)光祂不下，非要等待趙晃離開那日才下雪。做什么??？做埋尸的灰嗎？

    虞塵隱被魏暄掐在懷里，親眼看著。

    圍觀的淇城人興奮不已，快樂難耐，占據(jù)淇城的惡人惡有惡報(bào)，因果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大快人心吶！

    刀一落，頭顱滾，血流滿地。

    原來殺死一個(gè)人這么輕易。

    歡呼聲沖破天際。

    人群散后，虞塵隱推開魏暄，爬到行刑臺(tái)上，抱起趙晃掉落的頭顱。

    雪落到他身上，落到頭顱上，落到滿地的血里。熱的血液，冷的雪霜，死去的人如何與天然的冷對(duì)抗，沒一會(huì)兒就結(jié)了冰。

    趙晃的睫毛原來這么長(zhǎng)，沾了血，也凝了霜，白中紅，紅里冰花。

    這位驍勇的將軍徹底安靜下來，眼眸卻不肯閉。不閉上眼，怎能長(zhǎng)眠？

    虞塵隱溫柔闔上趙晃雙眼，親昵地說：“乖，天冷，睡吧?！?/br>
    睡吧，睡吧。這條路太長(zhǎng)，趙晃，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虞塵隱抱著頭顱唱起童謠，哄著將軍睡覺。

    雪落到他們身上，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一層又一層。

    魏暄踏上行刑臺(tái)，強(qiáng)硬地要求虞塵隱離開。

    虞塵隱不肯落淚，也不肯走。

    魏暄扣住他手，一點(diǎn)點(diǎn)扒開，趙晃頭顱掉落，砸到血與雪里，紅與白中。

    虞塵隱這才意識(shí)到趙晃真的離開了。

    魏暄強(qiáng)硬地抱走了他。

    徒留趙晃頭顱在原地，像朵冷梅。

    第41章 亂世哥兒

    下人來稟告說虞郎君整整一日未用餐, 連水也不曾喝。魏暄聽了，心痛又憤恨, 將收尾的事交給蕭潭, 便往府里趕。

    到了虞塵隱榻前，見其雙目緊閉，不肯睜眼來看, 魏暄心冷且怒，命下人端來補(bǔ)湯, 就要強(qiáng)硬喂他。

    虞塵隱這才緩緩睜開眼，并不多說什么，接過碗來一飲而盡。

    魏暄心下稍緩，卻仍憤懣不平道：“虞弟今日做出這副模樣, 是給誰(shuí)看？”

    虞塵隱并不作答，翻過身去, 自顧自睡覺。

    魏暄摁住他肩膀：“虞弟，可否給大哥解惑?！?/br>
    虞塵隱睨著他：“不過是沒胃口罷了，何必大驚小怪?！?/br>
    “沒胃口？沒胃口就能整整一日不飲不食。虞弟，你是當(dāng)大哥傻, 還是當(dāng)大哥耳聾眼瞎。”

    虞塵隱冷笑一聲：“怎么，我連吃飯喝水的自由都無，非要按照你的心意行事？”

    魏暄拉他起來, 掐入懷中：“你要鬧, 你痛痛快快鬧；你要哭，你盡盡情情哭。你現(xiàn)在這算什么！用自己的命自己的身體殉情？

    “他趙晃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我魏暄難道就不如他，你要如此作態(tài), 痛煞我心, 讓所有人都瞧我笑話。你身為魏家的人, 卻為他趙家魂不守舍、食不下咽，虞弟，你到底在做什么?！?/br>
    虞塵隱百無聊賴瞧著魏暄：“大哥，你說什么胡話呢，不過是沒胃口，你偏偏扯出這些話來。我不愛聽，你要說出去說吧?！?/br>
    魏暄聞言，哀意上涌：“虞弟，別鬧了，乖，你要是難受，大哥陪著你。你哭一場(chǎng)，這事也就過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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