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夢想，聞?，F(xiàn)在半個字都想不出來，他有什么夢想，當(dāng)然沒有愿天下清明，河清海晏的崇高情懷，腰纏萬貫沒地方花，權(quán)傾天下他也cao不了那么大的心，妻妾成群……他是彎的，一個柏云旗都夠他受得了，那位瘋起來能拎把刀把自己和“妻妾”一起剁了。

    久到他記憶已經(jīng)模糊之前，他想去青海湖，去大草原，去藏在峽谷一線天之間的原始村落，開車穿過山脈連橫和諸天神佛，坐在懸崖邊彈吉他，跪在佛堂里聽搖滾，哪天有人在荒野看見一具殘尸，扒開他的衣服拾走他的背包，看清了包袋上寫著一行字——“死便埋我”。

    他現(xiàn)在也想去，但不想一個人去了，他在懸崖邊彈的曲子應(yīng)該換成情歌，在佛堂還是該許個愿的，比如長命百歲，比如平安喜樂，再貪心點吧，許個“與子偕老”。

    “什么都不是?！弊詈笏鏌o表情地說，“是遲到要去給局長作檢討。”

    柏云旗大笑，邊笑邊“強(qiáng)行”把聞海塞進(jìn)了被子里，說：“既然難得放假，那您再睡會兒吧，昨天……”他極其微妙地一頓，“……這幾天您也累壞了?！?/br>
    “……”聞海這張老臉反正已經(jīng)沒地兒放了，干脆破罐破摔地抓住柏云旗的手，劈頭蓋臉地問了句：“你還生氣嗎？”

    一聲嘆息后，柏云旗很認(rèn)命地說：“我是不指望從您這兒聽見什么甜言蜜語了?！?/br>
    聞海眼都沒眨張口就說：“‘我的慷慨像海一樣浩渺，我的愛情也像海一樣深沉。我給你的越多，我自己也越是富有，因為這兩者都是沒有窮盡的?！?/br>
    “哦呦。”柏云旗看上去很是受用的點點頭，“您來句原創(chuàng)的讓我聽聽。”

    聞海剛找到高中時被語文老師點起來背課文的感覺，一下子又被噎了回去，憋了半天，終于擠出來一句：“我不想讓你生氣。”

    這話他喝醉時說出來是一回事，清醒時說出來就又是一回事了。

    其實柏云旗也發(fā)現(xiàn)了，聞海對他可以回避，可以隱藏，但幾乎不會說謊，他不停地在說你別生氣了，我不想你生氣，卻始終不肯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哪怕是在喝醉了的情況下。因為他到現(xiàn)在都不認(rèn)為自己犯了什么錯，那句道歉說出來自欺欺人，干脆就不說了。

    “您昨晚說我不可能愛您一輩子?！卑卦破鞗_聞?！皣u”了一聲，示意讓自己把話說完，“考慮您說的話，終身合同是種很具爭議而且違約性可能很大的法律關(guān)系，哪怕是婚姻的終身制，現(xiàn)在也都被提出質(zhì)疑，并且也有離婚制度予以‘救濟(jì)’，‘一輩子’這個概念的確太不確定了，拿來作為承諾的期限沒有實際意義?！?/br>
    聞海直覺這位接下來的話不是什么“好話”。

    “不過流行的‘一萬年’這種期限和‘一輩子’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我還是給您一個確切并且有意義的期限比較有說服力?！卑卦破斐榛刈约旱氖郑催^去抓緊聞海，“我查過了，您的房子還有三十五年產(chǎn)權(quán)，那我就先愛您三十五年，到時候如果我們雙方?jīng)]有異議，自動續(xù)期，您看行嗎？”

    聞海能說不行嗎？他要不是腰疼得使不上勁，這會兒就該把這個一本正經(jīng)給自己“談合同”的小兔崽子給壓床上辦了。

    遺憾的是他非但沒把人給辦了，反而被人給辦了，說完正事柏云旗的手就不老實地滑向聞海的腰側(cè)，雖然是心無雜念、純粹好心地幫人按摩，結(jié)果手剛碰到聞海的腰窩，床上那人就活像一條被扔上煎鍋的活魚“嗷”一聲彈了起來，“咚”的砸了回去。

    “……”

    “……”

    “很疼嗎？”柏云旗臉上的愧疚和笑意都不像是裝出來的，“我還沒用力氣呢?！?/br>
    聞海后槽牙咬得“嘎吱”作響：“你他媽來試試？！”

    “好嘛。”柏云旗這小王八蛋又湊到他耳朵眼旁邊笑，“但您現(xiàn)在還有力氣嗎？”

    “……”聞海一指臥室門，“滾。”

    柏云旗該吃的豆腐一口不落，該揩的油多抹了二兩，心滿意足地滾走去寫項目方案了，留下身心俱疲，感覺身體被掏空的聞海在床上打著滾思考人生。

    媽的，老子當(dāng)過臥底，殺過毒販，捅過刀子，挨過炸彈……怎么著下半輩子就栽這兔崽子手里頭了？

    問題是栽就栽了吧，他還挺高興的！

    嘖，沒出息。聞海毫不留情地唾棄著自己，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在還沒散去的小米香中又睡著了。

    “柏哥！柏哥！我的柏哥你去哪兒了！”工作群那頭的人玩命私戳，“啊！云旗！你為什么就像天邊的云彩！風(fēng)中的旗！抓不?。》挪婚_！”

    柏云旗：“……你先冷靜一下，方案書我看了，細(xì)節(jié)還得修改，我把修改方向列出來，中午咱們再商量?！?/br>
    “ＯＫＯＫ，趕到ｄｄｌ前能幫忙搞完你讓我叫你爸爸都行。”那邊把正事敲定了，忍不住開始八卦：“大早上沒影剛?cè)ツ膬豪肆?？春宵苦短日高起了是不是？年輕人現(xiàn)在喝腎寶以后不吃虧?。　?/br>
    “沒有，去哄我家小朋友睡覺了，順便喂了下貓?！?/br>
    “我cao！你啥時候連貓帶孩子都有了？！”

    “估計是在你還沒女朋友的時候？”

    “……”那邊連發(fā)了五個“微笑中透著媽賣批”的表情包，“我也想要只貓哎，貓好養(yǎng)嗎？撓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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