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已經(jīng)有專人打掃過，東西都歸到原位，程斯蔚換完鞋，轉(zhuǎn)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沈峭：“只有一間臥室?！?/br>
    “我睡沙發(fā)?！鄙蚯驼f。

    “好。”程斯蔚不再看他，轉(zhuǎn)身走進臥室，關(guān)上門。

    賀萊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催促他上游戲，程斯蔚戴上耳機，賀萊那邊很吵，程斯蔚皺著眉把音量調(diào)低。

    “今天我叫了幾個打職業(yè)的一起，說什么也得打上巔峰?！辟R萊在那頭摩拳擦掌，隔了好久也沒聽見程斯蔚的聲音，他對著麥喂了幾聲。

    “別叫喚?！背趟刮嫡f，“快點開。”

    “行行行，今天程少爺很暴躁啊?！辟R萊話里的笑意很明顯，程斯蔚沒搭話，換完游戲裝備之后點了準(zhǔn)備。

    職業(yè)選手果然不一樣，賀萊跟程斯蔚幾乎沒怎么cao作就獲得勝利，除了有幾次，程斯蔚丟手榴彈的時候把隊友炸死一大片以外，一切都很順利。連著打了十幾把，程斯蔚聽見賀萊那邊有人說話，屏幕上賀萊頭像上的話筒消失了，停了幾秒，賀萊重新上線：“打完這把不打了，我爸要回來了。”

    “嗯?！背趟刮蛋延螒蚯谐鋈?，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半了。

    打了將近五個小時的游戲，沈峭沒進來過一次，也沒有說要吃飯。程斯蔚有點煩躁，敲鍵盤的聲音也變得更響。最后一把結(jié)束，賀萊迅速下線，程斯蔚關(guān)掉游戲，摘掉耳機，呼吸放得很輕，試圖聽到一點客廳的動靜。

    沒有聲響。

    該不會走了吧，程斯蔚站起來，走得很快，推開臥室門。客廳沒有開燈，黑壓壓的一片，程斯蔚在臥室門口站了一會兒，走到玄關(guān)。窗戶開著，外面的風(fēng)很大，厚重的窗簾被風(fēng)吹得鼓起來，像即將脫手飛走的氣球。

    程斯蔚終于適應(yīng)黑暗，往前走了幾步，在昏暗光線下，看到原本應(yīng)該睡在沙發(fā)上的沈峭，現(xiàn)在倒在地毯上。程斯蔚站在那兒，只覺得自己喉嚨發(fā)緊，舔了舔下唇，程斯蔚終于勉強開口。

    “沈峭？”

    沒人應(yīng)，沈峭還躺在那兒，程斯蔚踩著地毯走過去，蹲下身。沈峭還閉著眼，下巴掩在領(lǐng)口，從窗外漏進來的光線落在他臉上，好像液體，順著鼻梁流到鎖骨。以沈峭的警惕性來說，自己在旁邊看他這么久，早該發(fā)現(xiàn)了。

    程斯蔚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沈峭的肩膀，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有些異常的溫度。手剛觸碰到沈峭的額頭，一直閉著眼的人忽然抬手抓住程斯蔚的手腕，力氣很大，熱度燙的程斯蔚縮了縮手。

    沈峭睜開眼，黑色瞳孔藏在陰影里，手腕還被沈峭攥著，程斯蔚看著他，停了停說：“你發(fā)燒了。”

    聽到程斯蔚的話，沈峭的表情有些呆滯，他松開手，撐著地板坐起來，很輕地咳嗽了一聲。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程斯蔚端著杯子回到客廳，垂眼看著沈峭，說：“我多管閑事給你倒了杯水，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不需要。”

    沈峭看起來有點懵，他抬起頭，看了程斯蔚一會兒，小幅度地搖搖頭。

    程斯蔚的無名火無聲無息地消了大半，他把水杯遞給沈峭，同一時間，沈峭正準(zhǔn)備站起來。兩個撞到一起，程斯蔚拿杯子的手不穩(wěn)，手腕一斜，杯子掉下去，滿杯的水灑了他們兩個一身。

    客廳沒開空調(diào)，程斯蔚身上已經(jīng)開始出汗，他看了眼掉在腳邊的玻璃杯，又看了眼傻坐著沒動的沈峭。灑在沈峭身上的水更多，t恤沾著大片水漬，臉頰上也有，顯得人很狼狽。程斯蔚去臥室找了件新衣服，買了沒穿過，吊牌還沒剪?；氐娇蛷d，沈峭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聽見動靜，動作緩慢地朝他看過來。

    程斯蔚走到沈峭面前，小腿挨著沈峭的膝蓋，在這幾秒里，他們共享體溫。

    “衣服脫了?！?/br>
    沈峭反應(yīng)了一會兒，抬手捏著衣服下擺，把上衣脫掉。男生之間看對方的身體沒什么大不了的，程斯蔚的視線掃過沈峭的腰，直接把新衣服套在沈峭頭上。動作不仔細，領(lǐng)口刮到沈峭腦袋上的傷口，沈峭很輕地皺了一下眉。

    程斯蔚收回手，撿起地上的杯子，沖了一下之后又倒了一杯水。轉(zhuǎn)身走出來的時候，沈峭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衣服就那么套在頭上，看起來有點傻。

    “你能不能好好喝水?！背趟刮的弥?，低頭問。

    沈峭很輕地點頭，幾秒之后，他忽然抬起手，拇指不輕不重地擦了一下程斯蔚的下巴。隔著窗外的亮光，程斯蔚瞥見沈峭指尖的水漬。

    “把你弄濕了?！鄙蚯驼f。

    應(yīng)該就是在那么幾秒里，程斯蔚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開始發(fā)麻，順著某條血管一直往上，最后到達不該停留的某個部位。

    沈峭談戀愛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程斯蔚突然很想知道。

    第二天早上五點，賀萊被電話吵醒，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嘆口氣接起來：“大哥，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

    “你聯(lián)系一下那個董哥。”

    “哪個？”

    “金融公司的那個。”程斯蔚把手里的紙巾扔進垃圾桶，“我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你幫我約他出來，我了解一下他們公司的業(yè)務(wù)流程。”

    賀萊還沒完全醒，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臨掛電話的時候，賀萊聽見程斯蔚那邊傳來稀稀拉拉的水聲。

    “大早上就洗澡啊?！辟R萊小聲念叨，程斯蔚沒理他，聽筒里傳來一陣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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