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沈峭帶著兩個人往小區(qū)里走，被擋在門禁口的時候，沈峭抬手叩了叩桌子。叼著煙的門衛(wèi)抬頭看了他一眼，白色煙霧遮擋視線，正在打量的時候，身旁人開口催促他快點(diǎn)出牌。

    “急什么急?！蹦腥四眠b控器開門，低頭碼手里的牌時扯著嗓子跟沈峭說：“下次不帶卡就不會給你開門了啊?！鄙蚯蜎]說話，側(cè)身穿過閘門往前走，身后人緊跟在后面。迎著昏黃路燈，沈峭帶著幾個人停在樓下，伸手拉門的時候，沈峭回頭低聲交代：“一會兒動靜別太大?！?/br>
    幾個人走安全通道上到六樓，穿過窄長的樓道，沈峭停在一扇深棕色的防盜門前。抬頭確認(rèn)上面的門牌號，沈峭抬手擋住貓眼，另一只手叩響了門。時間接近深夜，可能不會有人應(yīng)門，但沈峭很平靜地站在外面等，每等五秒，便用微曲的手指再次叩門。

    十幾秒后，門里響起一道有些稚嫩的聲音。

    “誰??？”

    “找楊建華?！鳖D了頓，沈峭又補(bǔ)充道，“你爸爸?！?/br>
    門內(nèi)的聲音消失，沈峭站在外面，直到頭頂聲控?zé)舭迪氯?，才又抬手敲了敲門。幾聲悶響讓走廊的燈再次亮起，除了沈峭，另外兩個人明顯等的有些不耐煩，皺著眉跟沈峭說：“我看這邊幾家都沒貼春聯(lián)，應(yīng)該沒住人，不行了就直接踹門?！?/br>
    沈峭撐著門，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

    就這么一眼，其他人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剛剛上樓時沈峭交代的那句“一會兒動靜小點(diǎn)”是什么意思。楊建華不是獨(dú)居，家里除了他，還有女人和小孩。于是幾個人壓著火跟沈峭一起等，半個小時過去，其余人早就坐在地上，只剩沈峭還站在門口，十分耐心地繼續(xù)敲門。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門內(nèi)的推力讓沈峭后退一步，緊接著就是男人忍無可忍地一連串臟話：“敲敲敲！你他媽有完沒完！”

    男人的小半邊臉探出門縫，沈峭比他高出半頭，楊建華仰著頭對上沈峭很黑的眼睛，視線掃過坐在地上的兩個人，楊建華雙眼瞪大，下意識就要去關(guān)門。沈峭一手用力拉著門把，另一只手迅速伸進(jìn)細(xì)窄的門縫，門關(guān)上的瞬間，作用力狠狠擠壓沈峭的手掌。

    身后人見狀忙過來拉門，皺眉看著沈峭卡在門縫的右手：“肖山……”

    沈峭臉上沒什么表情，垂著眼，盯著門內(nèi)臉色越發(fā)差的楊建華，語氣平靜：“開門?！睏罱ㄈA不說話，但關(guān)門的勁兒用的更大，門板邊緣陷進(jìn)沈峭的手背，看著生疼，身后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卡在門縫里的手指很輕地動了一下，沈峭看著楊建華，又重復(fù)了一遍：“門開開?！?/br>
    兩個人猶如對峙一般的僵持被男聲打斷，從楊建華背后探出了半個腦袋，對上沈峭的臉，男孩抿了抿嘴，手指緊抓著楊建華的衣擺，怯生生地喊：“爸爸?！?/br>
    “幾點(diǎn)了還不去睡覺！”楊建華扭頭跟小孩說話，語速很快，“快睡覺去。”男孩站著不動，楊建華伸手去抓小孩的手，抵著門的力氣松了一點(diǎn)，給沈峭留出余地?？ㄔ陂T縫里的手腕一翻，手指扣著門板，門被打開了。

    楊建華的出了一背的冷汗，他把小孩擋在身后，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顫抖：“你想干嘛？”

    揉了揉一片紫紅的手背，沈峭看他一眼，說：“你出來?！?/br>
    要是真鬧起來，他完全不是對手，楊建華挺直的脊背一點(diǎn)點(diǎn)松下來，轉(zhuǎn)身安撫兒子，直到把人哄進(jìn)臥室，楊建華終于走出了門。門剛一關(guān)上，一直站在外面的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張紙扔給楊建華，楊建華只看了一眼，表情變得凝重。

    “李凱峰……我不認(rèn)識這個人?！睏罱ㄈA說。

    沈峭對這些全然不在意，只是問：“錢什么時候能還上。”

    “我說了，我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人！”楊建華的情緒變得激動，拿著紙的手開始抖，“他說我欠錢我就欠錢了？”

    話還沒說完，跟在沈峭后面的人笑了出來，雙手抱在胸前，問他：“那你怎么不敢開門？”楊建華被噎了一下，表情也變得不自然，但他很快大聲反駁：“……大晚上的幾個男人堵在我家門口，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誰敢開門？”

    “李凱峰不是主家，你不認(rèn)識正常?！鄙蚯妥呓稽c(diǎn)，伸手把那張單子拿起來舉在楊建華眼前，“但是這個金額，你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

    “我沒數(shù)！”楊建華突然喊起來，他往后退了幾步，背靠著門，手指著他們，“你們現(xiàn)在趕快給我走，要不然我報警了！”

    站在旁邊的人終于忍無可忍，上前兩步抓著楊建華的衣領(lǐng)，咬著后槽牙警告：“楊建華，你別給臉不要臉。”

    “誰不要臉？你們是誰家養(yǎng)的狗別以為我不知道?！睏罱ㄈA一張臉憋的通紅，把擋在身前的人用力推開，垂在身側(cè)的手伸進(jìn)口袋去摸手機(jī)，嘴里一遍遍地重復(fù)，“我現(xiàn)在就報警?！?/br>
    沈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楊建華拿出手機(jī)，粗胖的手指在屏幕上輸密碼，呼吸急促。眼看手機(jī)已經(jīng)解鎖，楊建華已經(jīng)輸入報警電話，在按下?lián)芡ǖ那耙幻耄蚯秃鋈簧锨皟刹?，躲過楊建華朝他伸過來的手，一把抽走他的手機(jī)，面無表情地擲向地面，安靜的走廊出現(xiàn)一聲巨響，是玻璃炸裂的聲音。

    把碎掉的手機(jī)踢到一邊，沈峭抬起頭，看了楊建華幾秒，問：“錢，后天能還上嗎。”楊建華看著墻角碎的四分五裂的手機(jī)屏幕，冷笑一聲，說：“這是要逼死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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