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么快就會(huì)見血，原本抓著程斯蔚的男人罵了一聲，抬腿就要跑過去，程斯蔚迅速抓著男人的衣擺，力氣很大，程斯蔚把頭埋在臂彎里，不管那人怎么打他都不松手。

    直到頭頂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裹挾著麥芽味道的酒滴在頭上，程斯蔚才抬起眼，怔怔地看著剛才不停往他身上落拳頭的男人倒在地上。

    沈峭走過去，扔掉已經(jīng)被打斷的棍子，用手背很輕地蹭了一下他的臉。

    光頭在不遠(yuǎn)處掙扎，沈峭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走過去，抬腳踩著他的臉，把光頭整個(gè)人壓在水泥地上之后，微微俯下身，在地上撿了塊碎玻璃，尖端朝下抵在男人的眼角，啞聲跟他說：“把你舌頭伸出來。”

    第79章

    菱形玻璃碎片在光源下閃著漂亮的光澤，光頭男人被沈峭用膝蓋壓住氣管，胸腔起伏強(qiáng)烈，聽見沈峭的話，他抬眼朝程斯蔚那邊看了一眼，往地上啐了口血，露出笑容，從喉嚨里勉強(qiáng)擠出幾個(gè)音節(jié)：“這……這是捅**的來了？”

    拇指頂著碎玻璃轉(zhuǎn)到中指和食指之間，沈峭壓低身體，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朝男人臉上砸下去，玻璃尖端扎破太陽xue，程斯蔚看見血從男人臉上額頭處流下來。但沈峭好像完全不在意，依舊快速且不斷地朝他臉上落拳，光頭男人掙扎著想要抬手格擋，抬起不到一指，沈峭一拳砸上他的臂彎。

    血混著口水在水泥地上濺起紅花，不到一分鐘，原本還在掙扎的男人就像一條死魚一樣倒在血泊里，一張臉看不出人樣，但沈峭還在打，不知疲倦。

    “沈峭?！背趟刮敌÷暫八拿郑曇魡〉牟幌裨?。

    話音落下，沈峭高高舉起的右手在半空中停下，半秒之后，沈峭抬起頭，隔著刺眼的光線，雙眼通紅的跟程斯蔚對(duì)視。

    “別打了?！背趟刮堤鹩沂?，露出一個(gè)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我右手好疼?！?/br>
    沈峭很慢地眨了一下眼，丟掉手里已經(jīng)碎掉的玻璃，朝他走過來，右膝跪地蹲在他面前。沈峭的臉頰和眼皮沾著血和灰塵，程斯蔚伸手替他抹掉，但血干的很快，他怎么都擦不干凈。

    停了好久，程斯蔚聽見沈峭問他：“還能走嗎？”

    簡(jiǎn)單四個(gè)字，但尾音卻在抖。

    “能?！背趟刮滴宋亲?，用開玩笑的語氣回答說，“腿不疼?！?/br>
    沈峭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背過身，說：“我背你?！?/br>
    “不用，我沒事兒。”

    沒人接話，沈峭依然背對(duì)著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像被丟棄在這間倉庫許久的雕塑。停了半晌，程斯蔚伸出手環(huán)上沈峭的脖子，胸膛跟沈峭的背緊貼在一起。雙手穿過膝彎，稍稍用力，沈峭站起來，步伐堅(jiān)定地朝門口走。

    折疊交錯(cuò)的陰影隨著腳步搖晃，程斯蔚的下巴搭在沈峭的肩頭，靠的很近，他能聞到沈峭身上很重的血腥味。于是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沈峭的側(cè)臉，像第一次見面一樣，目光順著額頭下移，落在眉骨，鼻梁然后是嘴唇。

    察覺到程斯蔚的視線，沈峭眨眼的速度變快，腳步也有些亂。

    踢開大門，外面是一片雪白，隔著半米遠(yuǎn)的距離，程斯蔚看見倒在路燈下的人影，沒等他細(xì)看，沈峭背著他轉(zhuǎn)身走向另外一條小路。越往東走路燈越少，走出幾百米，程斯蔚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已經(jīng)一盞燈都沒有了。

    “跟著你的保鏢呢?！鄙蚯秃鋈婚_口問。

    “不知道?！毕氲酱趫D書館角落里的幾個(gè)保鏢，程斯蔚說，“一開始還跟我待在圖書館，后來我跑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沒跟過來。”

    安靜了一會(huì)兒，沈峭才問：“為什么跑出來？”

    “你回我的信息了，我感覺你就在附近?！背趟刮嫡f。

    接下來就是一段很長的沉默，程斯蔚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沈峭有些重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斯蔚原本想要開口說話，但沈峭身體忽然晃了一下，于是程斯蔚沖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一聲驚呼。

    沈峭迅速用手撐著墻，穩(wěn)住身形之后，他蹲下來一點(diǎn)把程斯蔚放下來，身體靠著墻，低聲說：“休息一會(huì)兒。”

    程斯蔚點(diǎn)點(diǎn)頭，停了幾秒鐘，他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身站在沈峭面前，伸手拉著程斯蔚的衣擺。是濕的，程斯蔚搓了兩下手指，粘稠的觸感好像要把手指粘在一起。漆黑一片的小巷里，程斯蔚聽見自己的呼吸變亂，在口袋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手機(jī)，手伸進(jìn)沈峭的外套口袋，摸到手機(jī)，程斯蔚拿出來，穩(wěn)住不斷顫抖的指尖，打開了電筒。

    還是黑色外套，有灰塵和已經(jīng)凝固了的血，程斯蔚抓著沈峭的外套，頓了頓，掀開一點(diǎn)。

    程斯蔚終于知道沈峭身上那股很重的血腥味來自哪里了。

    是很干凈的黑色毛衣，要不是打著手電筒湊近看，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被新鮮血跡染紅的衣擺，以及被劃破的正在源源不斷出血的傷口。

    程斯蔚的手無法控制地抖，手機(jī)幾乎要掉在地上，直到沈峭抬手握著他的手腕，冰涼潮濕的觸感覆上皮膚，程斯蔚才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對(duì)上沈峭的臉。

    “沒事。”

    “看起來嚇人，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疼。”

    還是那么蹩腳的安慰方法，似乎是怕他不相信，沈峭朝他露出一個(gè)笑容，但持續(xù)時(shí)間很短暫。沈峭捂著肋骨，很輕地皺了一下眉，停了幾秒，他重新抬起頭，輕聲問：“你想坐下來歇會(huì)兒?jiǎn)幔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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