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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金枝(美食) 第274節(jié)

    第四百五十七章 撤離

    “去歲留城的時疫之事我了解的不多,只聽聞最早是城內(nèi)不少人發(fā)起熱來,那些時日,整個留城的醫(yī)館都擠滿了前來看診的發(fā)熱病人?!?/br>
    “城內(nèi)雖說沒有什么名醫(yī),可靠譜的大夫也有幾個,都是幾十年的老大夫了,卻未診出什么異樣來,只當尋常的發(fā)熱病來診治。”林彥對季崇言說道,“可不管怎么治,幾乎換遍了治發(fā)熱的藥方,可這些發(fā)熱病人卻一直不曾好轉。得過發(fā)熱的不見好,每一日又不斷有新的發(fā)熱病人出現(xiàn)。那些時日,只要哪條街上有醫(yī)館,排隊診治的發(fā)熱病人都能從醫(yī)館前一直排到街尾……”

    舊的不好,新的出現(xiàn),城中發(fā)熱之人越來越多。這等情況下,莫說大夫了,就是普通人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沒過多久,最早一批發(fā)熱病人開始死去,臨死前燒糊涂了開始說胡話,胡話說了不到一日,就死了?!绷謴┱f描述起了這所謂發(fā)熱時疫的結局,“事情自然驚動了整個株洲,不少株洲別城有些名望的大夫都道這發(fā)熱從傳染的樣子來看似是時疫,只是表現(xiàn)沒有一般時疫那般可怖,應是一種新的時疫?!?/br>
    時疫已經(jīng)出現(xiàn)自然要開始封城燒城埋人,待到年尾的時候,整個留城成了一座死城,在處理了留城之后,別的地方也再未聽說有這樣古怪的發(fā)熱情況出現(xiàn)了。

    從結果上來看,這次處理時疫的官員應對很是及時,是以當時不少官員都得了嘉獎。

    至于時疫的源頭……時疫都處理了,從頭至尾也未讓時疫外泄至其余城,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這就是整個時疫的過程。

    從過程來講,當?shù)靥幚頃r疫的官員反應還算快沒有什么毛病,嘉獎……也算不得錯。只是整件事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對!糊涂的緊!不清楚這是不是時疫,便當時疫來處理了。是什么時疫,時疫的源頭在哪里,怎么得的這個發(fā)熱卻是沒一樣清楚的。

    很顯然眼前這個秀珠若是一去留城,不管有沒有發(fā)熱都逃不過被坑埋的命運。

    而據(jù)秀珠所說,那個人牙子似是一早便知曉她一去留城可能會沒命回來了。

    “老爺在這件事上的反應很是古怪, ”秀珠說起了當時的事情,她雖然在主子面前不算顯眼,卻不是什么笨的,也是為數(shù)不多發(fā)現(xiàn)異樣的董家仆從之一,“我同小姐院中的張嬤嬤關系不錯,先前告訴我小姐嫁了個假權貴的就是張嬤嬤。小姐失蹤后她心神不寧的,常偷偷找我說話,說覺得整件事怪怪的,老爺也怪怪的。后來老爺處理我們這些人時張嬤嬤是最先被賣掉的,賣到什么地方了我不知道。”秀珠說到這里,那張寡淡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憂色, “我都如此,張嬤嬤他們更是不可能有活的機會了?!?/br>
    當然,秀珠只是個針線丫鬟,沒有季崇言等人這般的手段,沒法查證那些被發(fā)賣仆從的去處。不過據(jù)季崇言等人查證,莫說張嬤嬤了,除秀珠以外的其他人都死了。

    “發(fā)賣我的人牙子同董家打過好幾次交道了,小姐沒失蹤前我聽院子里的姐妹閑聊時說過這人貪財,便將攢的銀票藏在了鞋底里。許是我瞧著不甚起眼,看著就不像得寵手頭富余的,他也沒多留意我?!毙阒檎f起了自己如何從人牙子手中求生的過往, “他在開封一代人牙子里也有些名頭,好些人家都從他手里買丫鬟?!?/br>
    秀珠說到這里從袖子里摸出兩塊帕子遞了過去給林彥和季崇言看,寡淡的面容上無端多了幾分底氣:“我自知相貌普通不大起眼,既是個丫鬟,便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手里的針線活上是下了些功夫。小姐身上的衣裙大半都是我?guī)椭C的。”

    秀珠遞過來的帕子是兩塊雙面的刺繡,雖說與真正的針繡大師沒法比,可在尋常的針線丫鬟中也很是不錯了

    “按理說,我這樣的丫鬟,轉手好賣的很?!毙阒檎f道,即便是個丫鬟,她手里活計好,自也不缺買家。

    “可他……就是那人牙子留了我半個月,就是不賣我?!毙阒檎f道這里,頓了一頓,眉頭擰了起來,“我便知道不太對頭了,幸好他是個小人!”

    同這等人打交道,若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反而麻煩。若他是個小人,一切就好辦了,給錢就是了。

    “我本也不怎么起眼,他想著過后也沒幾個人記得我,便收了錢便將我賣到了江南道?!毙阒檎f道,“臨發(fā)賣前同我說讓我趕緊忘了以前董家的事,不要多問多管了?!?/br>
    秀珠不蠢,自然立刻明白了人牙子話里的意思,也照做了。不過這照做待到林彥等人找上門來之后,她卻毫不猶豫的跳了出來。

    “我只是個尋常丫鬟,他們隨時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我?!毙阒檎f道。

    她自打記事起便是被發(fā)賣的丫鬟,做慣了小人物,也很是明白如何做這等丫鬟才能活的最長久。只是自己雖然不起眼,可對方若是記起自己來,想要解決她也同捏死一只螞蟻一般容易。

    與其等著對方什么時候想起來查到了自己,不如主動告訴面前這兩位,所以秀珠萬分配合。

    “我將錢給那人牙子的時候,人牙子掂了掂銀錢時說了一句話?!毙阒檎f道這里,神情無端變得鄭重了起來,“他說……也好,這些錢買你這條命綽綽有余了?!?/br>
    一句話讓她知曉,自己若是照著人牙子的安排沒有出錢的話必然必死無疑。

    “待到入了新主子家,我在針線房做活同人閑聊時聽說了留城時疫的事,便隱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闭f到這里,秀珠面上凝重之色愈發(fā)明顯,“若是照著他們的安排,我或許就會死在時疫中??扇搜雷影才盼业臅r候,留城的時疫……還沒有發(fā)生?!?/br>
    所以,時疫也是能預測到的么?難道他們能未卜先知?又或者那所謂的時疫也是人安排的不成!

    林彥和季崇言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秀珠作為一個丫鬟知曉的也只有這些了,又讓人照著秀珠的口述畫出了戲班主、臺柱子梁公子同那所謂權貴的畫像之后,秀珠才離開了。

    待到秀珠走后,林彥才問對著這三張畫像打量了好一會兒的季崇言:“崇言,你看了這么久……難道是認得這畫像里的人不成?”

    季崇言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認識?!?/br>
    林彥:“……不認識你看這么久?”

    季崇言解釋道:“我只是認真回憶了一番自己有沒有見過這幾個人,眼下是確定了真沒見過?!?/br>
    沒見過就沒什么說的了,到時候分發(fā)下去讓人問問就是了。林彥心道,而后又對季崇言道:“崇言,你說什么人能做到事先預知時疫?”

    “不是真的未卜先知,就是他擅懂醫(yī)毒這等東西。”季崇言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腦海中閃過九龍嶺上瑞元觀那些被弄死的道士,過了片刻之后才又道,“不過要能做到‘預知’時疫,一般的大夫顯然是做不到的?!?/br>
    這一點林彥自是也認同的,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這些能做到‘預知’時疫的人同那些富商有什么關系?”

    這所謂的關系自是要查找這些富商之間的共通點了。說到底,還是要查!林彥深吸了一口氣,將畫像和卷宗抱在懷里同季崇言一道在吳有才的“恭送”下出了寶陵縣衙的大門。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送走了兩尊大神,還來不及松口氣,那廂走了兩步的大神之一——季崇言卻在此時突然回頭對吳有才道:“吳大人,待到姜四小姐回來記得來季家別苑同我說一聲,我自晏城帶了些菌子回來,要親自與她送去?!?/br>
    這話一出,吳有才頓時靈智一開恍然回過神來了:世子這是又惦記上了姜四小姐的手藝了吧!唔,也不奇怪,姜四小姐做得一手好菜。不過特意帶些菌子去蹭吃蹭喝,世子果然是個講究人呢!不似他們?nèi)羰遣涑圆浜?,只帶著一張嘴?/br>
    看吳有才一臉了然的神情,季崇言笑了笑,沒有說破,只是轉身同林彥一道離開了。

    被吳有才念叨“做得一手好菜”的姜四小姐此時人正在姑蘇。

    正月初十前后的時候原本春mama同楊老夫人定好的十日后相見,可因著晏城方三小姐的事,她耽擱了些時日,便讓春mama將日子推后了些。

    推后的理由也簡單的很,全然推到“性子古怪”的孫大夫頭上就好了。

    事關頭疼隱疾,再加上那孫大夫“性子古怪”在前,即便楊老夫人被春mama的“改日”氣的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卻也無可奈何。

    對此,挨了一通罵的春mama倒是看得開,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這老夫人本就不是那等甘居于人下的,喜好大權獨攬的那等。如今沒了大麗整幺蛾子,這些時日她這氣焰更長?!贝簃ama一手扇著扇子,一手嗑著瓜子,說道,“沒成想有人敢忤逆她定下的約定日子,不能問‘性子古怪’的孫大夫的麻煩,便也只能拿我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出氣了!”

    姜韶顏看著一邊搖扇子一邊嗑瓜子怡然自得的春mama,頓了片刻之后,輕哂:“春mama,你不氣?”

    “有什么好氣的?”對此春mama倒是不以為然,“這老夫人不就是這等人么?她也只能見面的時候罵我一通,還能拿著那拐杖打我不成?”

    聽出她話里的渾不在意,姜韶顏見狀不由笑了,她點頭:“倒是如此?!?/br>
    她們此次見楊老夫人,為的是那根拐杖,如今她回來了,“孫大夫”的藥自然也做好了,楊老夫人特意讓人走了一趟,特意確認了一番,確認這一次不會再鬧出什么幺蛾子了,才定好了明日在祥緣寺這老地方相見。

    “那根拐杖不離楊老夫人的身的,拐杖在的地方,那老婆子也在?!贝簃ama嗑著瓜子問姜韶顏,“姜四小姐,你想好怎么從那老婆子手里搶拐杖了么?”

    女孩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我安排好了。”

    春mama嗑瓜子的動作一頓,正想問什么,那廂的女孩子便再次開口了:“正好,我也要安排一番小雪白撤退的事了,如今……正好一起安排了吧!”

    在山間別苑摔東西的小雪白打了個噴嚏,打開門縫偷偷往外頭正在打瞌睡的兩個護衛(wèi)那里看了一眼,便關上了屋門。

    老是呆在這里,雖然什么事都不消做,可還是挺無聊的。要不是姜四小姐答應了她要帶她去長安,她都有些呆不住了呢。誒!也不知道姜四小姐什么時候會來呢!小雪白支著下巴想著。

    一只紙團從窗外扔了進來,直接砸到了她的腦門。

    小雪白本能的準備抄起手里的瓷盞砸過去,待看到窗外那張熟悉的臉時頓時一喜:“姜四小姐?”

    姜韶顏朝她點了點頭,招手示意她過來。

    小雪白當即便提起裙擺走到窗邊,而后熟練的單手一撐,越過窗戶穩(wěn)穩(wěn)的站到了女孩子面前。

    “姜四小姐!”她歡喜道。

    女孩子笑著點了點頭,道:“走吧!我安排好了!”說罷這話便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

    小雪白看著她的動作一怔,正想提醒她那幾個護衛(wèi)……

    卻見女孩子看著走的不快,不過轉眼的工夫人卻已經(jīng)走到護衛(wèi)身旁了。

    那兩個打瞌睡的護衛(wèi)對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人卻睡的同死豬一般一動不動,若不是那雷鳴般的鼾聲,還以為姜四小姐下手沒輕沒重的,把人弄死了呢!

    這么個睡法……下藥了吧!小雪白抽了抽嘴角,連忙跟了上去,經(jīng)過兩個護衛(wèi)身旁時不忘踢了踢兩個人。

    其中一個護衛(wèi)被她一踢,直接倒在了一邊的地上,同地面相碰之時發(fā)出了一聲不小的撞擊聲。

    “嘭!”這撞擊聲聽的她心頭一跳:聽著都疼?。?/br>
    可那護衛(wèi)依舊睡著,鼾聲如雷。真真是個雷打不動的典范。

    小雪白朝朝她轉身望來的姜韶顏豎了豎拇指:“姜四小姐不止做菜一把好手,做藥也是??!這么厲害的蒙汗藥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呢!有多余的能勻我一些么?”往后看到看不順眼的,直接一把蒙汗藥糊過去,叫他睡過去得了!

    女孩子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只指向外頭道:“春mama在外頭,你跟著春mama走,這里我還要安排一番?!?/br>
    第四百五十八章 搶奪

    隔日一大早便是楊老夫人同春mama約好見面的日子了。

    洗漱過后的秀兒匆匆走到楊老夫人的院子,往常這個時候還未起床的楊老夫人此時卻已經(jīng)起身張開雙臂由丫鬟伺候著穿衣了。

    秀兒連忙走過去,對著丫鬟道了一聲“我來吧”而后接手替老夫人披上了衣袍。

    正半闔著眼似是在假寐的楊老夫人也在此時睜開了眼,淡淡的道了句:“還是你伺候的好,旁人總是沒你貼心?!?/br>
    一旁先前伺候楊老夫人穿衣的丫鬟聞言臉色頓時一白。

    “是老夫人厚愛?。 毙銉赫f著看了那小丫鬟一眼,道,“你下去吧!”

    臉色發(fā)白的小丫鬟這才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秀兒,退了下去。

    穿衣、束腰,伺候老夫人洗漱,而后又是梳頭,這一切數(shù)月以來她常做,已然很是熟悉了。

    老夫人的衣袍喜歡莊重和貴氣的,梳頭打扮亦然,飯食之上有些挑嘴,rou吃得,菜吃得,rou、菜混炒的菜食卻不吃……

    諸如此類有些生僻甚至古怪的癖好,秀兒早已熟稔于心,一個早食的功夫為老夫人布菜,挑選的菜式老夫人連眉頭都未抬一下。

    待到將老夫人伺候好了,老夫人這才開口看了眼忙了一早上,額頭已布上了一層細密汗珠的秀兒道:“下去吧!你忙活了一早上也餓了?!?/br>
    秀兒聞言直到此時才應了一聲,退回自己的院中吃早食了。不過不必先前為老夫人布菜時的不急不緩,待到自己吃時,秀兒匆匆喝了一碗粥便再次回到了老夫人的院中,而后攙扶著老夫人出了門。

    在踏出院門的那一刻,秀兒下意識的瞥了眼楊老夫人。她在老夫人的左側,老夫人另一側手里的便是那根從不離身的拐杖。

    姜四小姐說今日她會有所安排,讓她不必擔心,只做好一個平素里的秀兒便成!

    一想至此,秀兒便深吸了一口氣,攙扶著楊老夫人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楊老夫人便閉眼假寐了起來。

    秀兒坐在一旁,將自己縮在角落里,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路無話,直到馬車行至祥緣寺附近,隱隱已然能看到祥緣寺的大門時,楊老夫人才睜開了眼,扶了扶自己的額頭,淡淡道:“這個麻煩如今應當能了了。”

    如今毀了容的大麗再如何蹦跶也蹦跶不到哪里去,畢竟大麗那個女人一貫最是看重她那張臉……一想至此,楊老夫人便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冷笑,想到大麗那個“聰明人”自作聰明的逃走,而后……陰差陽錯的失足落涯毀容之事,心中便是沒來由的一陣快慰。

    “那個女人一貫自視甚高,出身低賤卻心比天高。人處風月場,結交的卻是江南道一代的貴女,面上好姐妹,心里頭卻是對那些貴女不屑一顧?!睏罾戏蛉说恼f道,畢竟是過來人,再加上二十年的“婆媳”關系讓她對大麗這個人十分了解, “讓她這個人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殺了她還難受。當年江家人將她接去江家時,她本也準備用對付江南道貴女的那一套對待那位江小姐。她以為她看到的會是一個除了出身,相貌與才智皆不如她的女子,卻不成想那位江小姐不僅出身比她好,相貌才智更是比她勝了不止一點半點。對于這樣一位江小姐,她怎么受得了?自是希望那位江小姐快些倒霉才好?!?/br>
    “果然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小家子氣的厲害!”楊老夫人說到這里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江小姐一死,看她得意的。為了美貌,什么民間偏方?jīng)]吃過?紫河車那等東西也不知吃了多少……”說到這里,楊老夫人面上神情越發(fā)顯得厭惡, “那血淋淋的東西都敢吃,若是改日有人告訴她殺人吃人血能青春永駐,這女人必然也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