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仿若呢喃的淡淡聲音淹沒在層層衣衫間，消散在忽如其來的寒風(fēng)中，于檐角再次響起的風(fēng)鈴聲中褪去，亦湮滅于陸霂塵無可奈何的深深寵溺眼神中。

    承安七年上元燈節(jié)。

    華燈初上，人山人海，人聲鼎沸的長街中，披著水華朱色狐裘斗篷的姜禾拽著一襲月白纏枝蓮錦緞長袍，披著白色鶴氅的陸霂塵跑向長街中，姜禾時(shí)不時(shí)回頭看向陸霂塵的眼里滑過花燈的流光溢彩。

    “師兄。快看，河燈！”

    姜禾指著橋下順著水流方向向東流去的河燈，驚喜的趴在橋欄上給陸霂塵指著其中最為華麗的河燈。

    “禾兒也想試試嗎？”陸霂塵看著姜禾扭頭看向自己神采飛揚(yáng)明媚的模樣，袖下手指微動(dòng)。

    “嗯嗯。師兄，我們一起去吧。說不定會有心軟的神明答應(yīng)我們的祈愿的?！苯瘫ё￡戨帀m的胳膊仰頭看著陸霂塵眉眼彎彎。

    “好?！标戨帀m摸了摸姜禾的發(fā)頂，替其將纏繞在一起的鵝黃色發(fā)帶整理好，隨著姜禾的步伐快步向石橋的另一端跑去。

    橋下水榭平臺處好幾家河燈攤子，姜禾看著最里側(cè)的攤子看直了眼，晃著陸霂塵衣袖，指著那處興高采烈的說：“師兄，看，好精美的花燈啊。我們?nèi)ツ抢?，我很喜歡那個(gè)老伯的河燈。”

    花燈攤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河燈，旁邊空地上甚至有一個(gè)燈架，上面是各式各樣的花燈，就連地上也都是不同樣子的花燈種類。

    姜禾半蹲著撥動(dòng)著其中一盞走馬燈，那盞走馬燈上繪制了一副長圖。

    從小兒點(diǎn)炮仗到火樹銀花，再到長街華燈初上長街中人影絡(luò)繹不絕，再到夜幕中煙火綻放，最后于燈盞月光中游人歸家。

    每一幕的畫面都栩栩如生，觀看者不自禁的沉迷其中，仿若實(shí)景。

    “很喜歡？”

    身后傳來一道低沉不失溫柔的聲音，姜禾回頭看向陸霂塵，眼中笑意在花燈的燭光中熠熠生輝。

    “是師兄所做，對吧？我曾經(jīng)看過師兄作畫的筆觸，雖然這盞走馬燈內(nèi)的畫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于細(xì)微紋理間我還是能瞧得出的?！?/br>
    姜禾雙手交握在身后，歪著頭看向陸霂塵鬼靈精怪的眨眨眼，待看清陸霂塵眼中柔和了一瞬的笑意，她更是歡喜不已。

    “我就知道，我的師兄是全世界最最厲害的人，是我的。”

    “好，是你的。”陸霂塵伸手摸了摸姜禾的發(fā)頂，垂眼點(diǎn)頭輕笑。

    “小公子，小小姐。可挑中了喜歡的花燈和河燈？”

    一道沙啞沉穩(wěn)的聲音在二人身后響起，姜禾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老伯啊。已經(jīng)選好了，我要那盞河燈和這盞花燈?！?/br>
    順著姜禾手指方向看去，原來攤子一角擺著一盞四方河燈，兩面空白，兩面繪制了不同時(shí)節(jié)的薔薇花叢。

    攤主老伯收回視線看向姜禾旁邊的陸霂塵，面上笑意深深和藹可親。

    “小小姐眼光真好。這可是近來文雅軒內(nèi)流傳出的最好的走馬燈了。

    小小姐所說的那盞走馬燈，本來有人出高價(jià)想買，不知為何最后流拍，有幸到了小老兒手中。

    而那盞河燈卻是今日一早偶然得到的，念及今夜花燈節(jié)，索性一起拿了出來。”

    攤主將河燈從攤子上拿了過來，附帶一支毛筆遞給姜禾，“今夜能迎來小小姐這么一位貴客，實(shí)乃小老兒之幸啊。”

    第68章

    “老伯客氣了。若是可以的話，喚我一聲禾兒吧。小小姐……聽起來怪怪的?！?/br>
    姜禾拿過河燈和毛筆，用毛筆尾端撓了撓額頭，咬著唇緩緩說道。

    “那小老兒便喚你禾姑娘吧。小老兒姓季，若禾姑娘不嫌棄，就喚小老兒一聲季伯吧?！?/br>
    “季伯?！苯坦郧傻膯玖寺?，看了眼陸霂塵后，向河邊跑去，“師兄，快點(diǎn)?！?/br>
    季伯看著姜禾跑遠(yuǎn)的背影，佯裝理了理衣袖感嘆道，“禾姑娘的確聰慧……不愧是當(dāng)年云家后人。若是少主不愿，倒也算是情有可原?！?/br>
    “季伯，洛陽陸家的事情，我不愿你們?nèi)魏稳瞬迨??！?/br>
    陸霂塵看著姜禾蹲在河岸邊的背影，睨了一眼季伯，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冷意，“這京都內(nèi)，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不必為洛陽陸家做任何事。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是世間定數(shù)，誰都改變不了的?！?/br>
    “小老兒明白的。這幾年來，能見到少主如此輕快的模樣，小老兒心中何嘗不覺得欣慰。只是……小老兒也擔(dān)心，禾姑娘的身份會給她自己和少主帶來危險(xiǎn)。”

    “季伯，做你自己吧。無論是誰，都比不上你自己的安危。京都是個(gè)好地方，好好頤養(yǎng)天年吧，勿要多思多慮?！?/br>
    陸霂塵閉了閉眼，掩去了眼中片刻的憂慮和凌厲。

    她從腰封中掏出一個(gè)荷包，遞給季伯后，抬步緩步向姜禾方向走去。

    身后的季伯看了眼手中的荷包，抬眼看向陸霂塵和姜禾的背影，轉(zhuǎn)身間輕嘆一聲。

    而蹲在河岸邊的姜禾，端詳著河燈上的薔薇花，眼睛微轉(zhuǎn)口中小聲的嘀咕著，“他們在說什么呢？好想聽聽哦。這么明顯的痕跡，幸虧我是個(gè)粗神經(jīng)，不然的話，豈不是打一開始就看出來了。陸jiejie好神秘哦……哎呀，抓心撓肺……”

    “寫個(gè)祈愿就開始抓心撓肺了？”

    陸霂塵緩身蹲在姜禾身旁，看著姜禾眉頭擰著咬著嘴唇的糾結(jié)模樣低笑出聲，“我們禾兒的祈愿難不成有很多？河燈兩面都寫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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