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分鐘不到，觀看人數(shù)已然從9變成1，最后一條彈幕在十秒前。

    臟球媽咪: 臟球開播了我先去看他啦拜拜～

    何錚：“....”

    直播間僅剩的那位觀眾至今沒有說話，何錚有點犯困，對著屏幕欣賞了一會自己的美貌，又去收拾行李箱，清理屋子，順便洗了個頭。

    四小時后，湊足平臺要求的直播時長，他頭上頂著擦頭發(fā)的毛巾回來，準(zhǔn)備下播，退出前不經(jīng)意間掃了一眼觀看人數(shù)，發(fā)現(xiàn)依然是1。

    那人一直沒走。

    也許是意識到他要下播了，在他又重新出現(xiàn)在鏡頭里的那一刻，那人送出了一個禮物。

    是個吹風(fēng)機。

    準(zhǔn)確來說，是個紫色鑲鉆吹風(fēng)機，而且自帶吹風(fēng)特效，呼啦啦滴吹，無比生猛。

    何錚一挑眉，淡淡“哇喔”了一聲，說：謝謝。

    那人依舊不說話，接著送了一個，然后又像是嫌不過癮似的，突然一陣瘋狂連擊，禮物值迅速飆升，直到屏幕被吹風(fēng)機滿滿占據(jù)，甚至完全擋住了何錚的臉，才終于消停下來。

    “不用吹了，“何錚有點想笑:“再吹就分叉了。

    原本的昵稱是一串亂碼，刷完禮物后，那人昵稱前出現(xiàn)了“榜一大哥”標(biāo)識。

    似乎很滿意自己這頓cao作，大哥終于開了金口，用榜一專屬的紅字自信發(fā)言：

    加個微信。

    第2章

    原來刷禮物是為了這個。

    何錚看著這串惹眼的紅字，笑了一聲，雙手環(huán)胸靠向椅背，眼神里帶了點意味不明的意思。

    主播私下加榜一大哥微信這種事，對于砸錢送禮的大哥來說，叫天經(jīng)地義，但如果換旁觀者的角度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如果加微信的下一步是見面，那么再下一步呢？

    金錢砸出來的關(guān)系往往都不會太干凈。

    何錚這邊沒給出回應(yīng)，大哥剛建立起的自信心似乎又動搖了，發(fā)言問：不夠嗎？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何錚還沒說話，他就發(fā)動了第二波攻勢，這回把所有禮物挨個點了一遍，五花八門的特效一窩蜂地涌出來，轟炸整個直播間。

    何錚就這么看著他埋頭折騰，約莫十分鐘后，送禮突然停止，何錚以為他刷沒錢了，結(jié)果看到他發(fā)來一句——“我上限了”。

    充值充上限了？

    何錚先是一愣，繼而笑出聲，這cao作屬實有些夸張。

    頗無奈地?fù)u了搖頭，對方執(zhí)著到這個份上，自己再端架子就顯得有點不合適了。

    不再多慮，他終于妥協(xié)道：“把微信號發(fā)過來吧，我加你?！?/br>
    *

    “你已經(jīng)添加了對方，可以開始聊天了。”

    好友申請通過后，何錚打過去一個語音通話，大哥似乎沒料到他上來就這么直接，猶豫了一陣，快自動掛斷的時候才按下接聽。

    何錚喂了一聲，對方?jīng)]有半點動靜，他起初以為大哥信號不好，過了半晌，卻又清晰地從聽筒里捕捉到大哥難以抑制的呼吸聲，一次比一次粗重，氣息間全是紊亂。

    何錚點了根煙，平靜道：“怎么不說話，你很緊張嗎?！?/br>
    手機一聲震動，大哥打字回他：沒有。

    “不方便說話是么，”何錚咬著嘴里的煙，晃了一下，“那我掛了?！?/br>
    “別?！?/br>
    電話里突然響起一道男聲，有些急，聽起來年齡不大。

    何錚嘴角向上勾了勾，看了一眼大哥的微信頭像，再點進朋友圈，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屏蔽的，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朋友圈背景吸引。

    那是一條手臂的紋身特寫。

    一節(jié)淡青墨竹，占據(jù)半邊小臂，竹葉鋒利且上色極佳，由深入淺再漸變?yōu)榍?，韻味濃郁，像水墨畫?/br>
    何錚嘖了一聲，說：“紋身不錯，挺社會。”

    大哥像是一直在聊天頁面等待，打字回他：還行。

    何錚順著話題問，“會跳社會搖嗎你?！?/br>
    大哥秒回：會一點激光雨。

    何錚樂了，手一抖，指間夾著的煙掉下來一截灰，燙得他虎口一激靈，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打電話的目的。

    他掐滅煙，清清嗓子，說：“加我微信不用這么多錢，一會我把禮物提現(xiàn)，退一半給你?！?/br>
    大哥沉默了下，回復(fù)：不用。

    “怎么不用，”何錚調(diào)笑道：“把刷禮物的錢省一省，給自己買塊能出聲的手機不好么。”

    聽出他的嘲諷，像是不服氣似的，大哥悶著嗓子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哦。”

    何錚看一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晚上11點。

    “沒別的事了，我掛了。”他說。

    大哥又哦了一聲，然后接上一句：“晚安?！?/br>
    就這兩個字，終于讓何錚聽清了他的聲音，很干凈的一副嗓子，清雋醇厚，尾音沉沉，但并不低啞。

    “晚安?！焙五P說。

    隔天早晨下了陣小雨，天霧蒙蒙的，客廳窗戶開了一夜，雨水斜射進來，窗簾被打濕，地板一片水光。

    何錚起床洗漱完，拿拖把擦了一遍地，把昨晚清理屋子攢下的垃圾打包好，拎著四個垃圾袋出了門。

    剛下兩級樓梯，身后響起開門聲，接著一道詫異的女聲入耳：“何錚？”

    何錚回頭，看見一個裹著頭巾的中年婦女從對門出來，手上也提著垃圾袋，他愣了一下，不確定道：“王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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