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艾琳吃痛，縮了縮脖子，隨后揉著腦袋，直視著王兵的眼睛：“換不換？”

    “換什么？”王兵從桌子上拿起那張名單，扶了扶眼鏡。

    “周舟，得和我一組?！?/br>
    話音剛落，王陞正巧趕來，聽見張艾琳的話，心急之下，連忙大喝一聲：“不行！”

    又把剛才受驚的老師嚇了一跳。

    王兵連忙向他們陪著笑臉：“對不住對不住，各位老師?！?/br>
    王陞直直地走到王兵身前，惡狠狠地瞪了張艾琳一眼，說道：“我不同意?！?/br>
    王兵把目光收回來，在眼前的兩人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心里覺得新鮮。

    這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后，王兵首先向張艾琳發(fā)問：“你為什么想換？”

    “周舟不能和他在一組?！睆埌栈卮鸬酶纱嗬洹?/br>
    沒等王兵說話，王陞搶一步反駁道：“憑什么？”

    張艾琳不說話，也不去看他，生生地把王陞晾在原地。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王兵轉(zhuǎn)而把目光放在王陞身上，問道：“你為什么想和周舟一組？”

    “因?yàn)槲蚁矚g周舟?！?/br>
    不只是站在旁邊的張艾琳感到驚愕，旁邊辦公座位上的老師都側(cè)目看過來。

    只有王兵看待他的目光還是一如從前，臉上平靜得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王陞站得筆直，昂首挺胸，雙手緊貼在大腿的褲縫上，手心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一陣又一陣。他是自己也沒有想到，頭腦一熱，就這么說了出來。還是當(dāng)著張艾琳的面，當(dāng)著王兵這個班主任的面。

    “好小子。”王兵說道。

    王陞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壯士赴死了一般，干脆破罐子破摔：“所以，我想要和周舟一組，不想她換組?！?/br>
    王兵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看了一眼分組的名單：“既然這樣，張艾琳和王陞，都想和周舟一組。那你們?nèi)齻€一組行了?！?/br>
    “哈？”

    “我也不同意！”

    張艾琳和王陞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表示抗議。

    王兵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還能叫我怎么辦？手心手背都是rou，正好方正那個組少個人，把你們一起調(diào)到那兒就行了。要是不滿意，別去了?！?/br>
    聽見和方正一組，王陞心里的不滿消散了大半。

    可這個消息對于張艾琳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為什么？”張艾琳問道。

    “你來問我為什么？”王兵說道。

    王陞在一旁倒是暗自竊喜：“要是張艾琳同學(xué)覺得不滿意，可以不去，正好大家也不是很歡迎張同學(xué)?！?/br>
    聽了這話，張艾琳連忙偏過頭來，瞪著王陞，咬牙切齒地說道：“怎么不滿意？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br>
    “哦。那就好?！蓖蹶呎f道。

    “這個分組的事情，就這么說定了，不要再有異議了。行了，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別的事，就趕快回去吧?！蓖醣鴶[擺手，希望眼前這兩個大麻煩趕緊消失。

    只要能和周舟一組，王陞倒是覺得心滿意足。

    至于要和張艾琳一組，雖然不太高興，但至少還能跟方正一起?？偟膩碚f，這次安排，還算滿意。

    于是他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都忍不住嘴里哼著小調(diào)。

    相比起他，張艾琳的步伐顯得沉重了許多。

    她雙手插進(jìn)下裝的側(cè)邊口袋里，黑著臉，一步一步地還得回教室?？v使千不愿萬不愿，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看著兩人走出辦公室的門，王兵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嘴角不由自主掛著寬慰的笑意。保溫杯里的菊花被茶水燙得舒展，也好像是他的心情。

    張艾琳和王陞這樣鬧，他表面上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實(shí)際上心里樂得自在。

    看見張艾琳和周圍的世界慢慢產(chǎn)生交集，他高興。

    ……

    正當(dāng)張艾琳走回教室，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

    他看見張艾琳來了，身子從墻壁上直起來，與她面對面站著，臉上掛著凄慘的笑意。

    良久，他開口道：

    “還記得我嗎？”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熟悉又陌生的相貌。

    眼前的這個人，好像從幼時的軀殼中掙脫開來，又好像沒有。

    張?jiān)识Y站在張艾琳的面前。

    他現(xiàn)在的名字，已經(jīng)是楊康宇。

    “哥……？”

    張艾琳顫抖著聲音，眼神里閃爍著迷惘和不安，她試探地開口，開口喚那個塵封多年未曾涌在唇邊的稱呼。

    第51章

    兩個人自從出了校門口后，一刻都沒停下來，大街小巷地四處閑逛。

    楊康宇想了很久，始終都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地方能作為他們重逢的合適地點(diǎn)，索性就跟著張艾琳的腳步。她往哪里走，他就跟在身后。

    路旁的高低起伏的樓房建筑之中擠出狹窄的一條天空，天空被摻雜著灰色的夕陽潑成畫布，整幅畫面都隨著時間的流逝黯淡了下來，這倒使得路口的紅綠燈的光芒更加明顯。

    遠(yuǎn)遠(yuǎn)地望向路的對岸，望不到頭，卻依稀之間可以分辨出那路口紅色和綠色光暈的變換。

    風(fēng)靜悄悄的，泛著懶倦。有意無意地吹拂著路旁有意無意生長的野花野草和野樹，吹拂著堆砌在城市的高樓大廈腳下的紅磚綠瓦，吹拂在楊康宇的臉上，吹起他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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