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吧！”莊游也看了一眼寶琪，“那時候人類都還在茹毛飲血，這神州大地上有龍是很常見的事情。畢竟是主宰天下水域。”

    這對寶琪來說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事情了——屬于龍總當(dāng)年哄她睡覺的時候說的傳說故事。

    她又抬頭往山上的宮闕看了幾眼，又重新看向了莊游：“那宮闕里面會有龍嗎？”

    “應(yīng)該不會有。”莊游笑了一聲，“我當(dāng)時留下這一幕是因為我看到了天邊有一道彩虹?！彼噶酥笒煸诹硪贿叺拈L虹，“我那時候剛離開北海沒有太久，一切都很新鮮，所以見到那一道彩虹的時候就想要讓它留下來?！?/br>
    寶琪順著莊游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一道長虹仿佛一道橋，穿過了郁郁蔥蔥的山林，在陽光下瑰麗多姿。

    “好看！”寶琪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道。

    .

    “好了，先去吃東西，吃完了你再進(jìn)來慢慢玩好了。”莊游笑著說道，“吃牛rou面，榕縣的牛rou面還是有名的?！?/br>
    “嗯嗯好的！”寶琪跟上了莊游的腳步，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不過你剛才說是以前叫文水，現(xiàn)在文水沒了嗎？”

    “沒了，天地變動，山川不再，滄海桑田?！鼻f游淡淡說道，“榕縣和榕山剩下的是山，水已經(jīng)另有別的去處和別的名字，和這里看到的文水已經(jīng)不再是同一條河了?！?/br>
    “那，那條龍呢？”寶琪很好奇，“他以前在這里是不是因為他是文水的龍王，那文水沒了，他就換個別的名字繼續(xù)當(dāng)龍王？”

    莊游好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你們龍應(yīng)該最清楚的嗎？”

    “就……其實了解的不多。”寶琪抓了抓頭發(fā)，“也沒剩多少龍了呀，然后大家不都是宅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情?！?/br>
    這倒也是實話。

    莊游想了想，道：“這里的龍王我也不知道最后去哪里了，這些事情……似乎也沒有什么人會特別在意?！?/br>
    “為什么不在意呢？那是一條龍誒！”寶琪不解。

    “因為消失的又豈止是龍呢？”莊游笑了笑，“這世上有太多事物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歲月長河當(dāng)中，最后就被人遺忘了。”

    .

    寶琪忽然從莊游這話中感覺到了一些失落。

    她抬頭去看他，他的神色還是平靜的。

    見她又抬頭，莊游也看向了她：“怎么了？”

    “就……感覺你剛才說的話有點惆悵?！睂氱髋φ伊讼麓朕o，“莊局，你是不是想起來你從前的老朋友啦？”

    莊游啞然失笑。

    只是——他忽然意識到，這也是長久歲月中第一次有人大著膽子問他，是不是在想以前的老朋友。

    他活的年月太久，身為鯤鵬又過于強(qiáng)大，仰望他敬畏他的人有很多，但關(guān)心他的并沒有幾個。

    或者眼前這個無法無天又天真過頭的小黑龍算一個。

    他伸手又在寶琪頭上揉了一下，把她原本就亂蓬蓬的頭發(fā)弄得稍微整齊了一些。

    “沒想那么多事情，走了，去吃牛rou面了?！彼f。

    .

    榕縣特管局的辦事處旁邊，就有一家遠(yuǎn)近馳名的牛rou面館。

    已經(jīng)過了飯點，食客并不多了。

    莊游帶著寶琪進(jìn)了面館，估計了一下寶琪的食量，點了牛雜牛rou各兩碗。

    老板看著他們倆欲言又止似乎想勸一勸，最后在小熊進(jìn)來和他們坐到同一桌之后用一臉了然的神色走開了。

    小熊才忙完了來吃午飯，知道他們莊局帶著小龍總在這里，是特地過來湊一桌再說說話的。

    可這一來老板就走了？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走開的老板，一疊聲把他叫回來：“別走啊，我還沒點呢！”

    老板傻傻地轉(zhuǎn)身回來，看了看莊游和寶琪，又看了看小熊：“你們不是一起的嗎？小熊你每次都是兩碗牛rou面啊！”

    “對啊，我兩碗牛rou面。”小熊更茫然了一些，“但他們點的是他們的，我點的是我的啊！”

    老板終于把心思轉(zhuǎn)過來了，他看向了莊游：“我們這的分量很多哦，你們二位吃四碗，可能吃不完的！”

    寶琪進(jìn)了牛rou面館之后就在對著墻上掛著的價目表發(fā)呆，聽著這話她看了過來，歪了歪頭：“為什么吃不完？肯定可以吃完。”

    莊游忍不住都笑了，決定還是不要用食量去驚嚇一個普通人了，他認(rèn)真看著老板，道：“兩碗在這里吃，兩碗打包，是剛才沒說清楚?！?/br>
    聽著這話，老板終于松了口氣：“我看著二位也不是小熊那樣，是真的怕吃不完，那就是浪費糧食了?！?/br>
    小熊在旁邊不開心地想要爭辯幾句，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材又閉了嘴。

    從外形看，太有道理了。

    他一個兩米的壯漢，莊局和小龍總加在一起都沒他這么壯！

    一邊想著，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小龍總兩眼，摸摸索索從懷里摸出個筆記本來：“小龍總，能賜個簽名不？”

    寶琪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小熊，她思考了一秒，然后搖頭：“不想簽名?！?/br>
    “我請你吃牛雜煲?！毙⌒苡妹朗痴T惑，“我等會就去給你買牛雜煲，最大份！”

    莊游伸手在小熊頭上敲了個爆栗：“心思用在正途上！”

    小熊委屈捂頭，又對著寶琪做了個鬼臉，顯然是不怎么在意的。

    “等牛雜煲來了再考慮給你簽名吧？”寶琪捧著臉說，“要是不好吃就不給了?！?/br>
    小熊頓時振奮起來：“肯定好吃！您放心吧！”

    .

    一碗牛rou面吃完，寶琪感覺意猶未盡。

    她看了一眼旁邊放在打包盒里的牛雜面，有些蠢蠢欲動。

    莊游站起來去結(jié)了賬，然后拎起打包盒招呼寶琪一起走：“走了，要是喜歡，明天再來吃。”

    寶琪目光黏在了打包盒上，但她也知道在外面尤其在人類面前不好吃太多，于是悶聲點頭，跟著莊游往外走。

    小熊擦了擦嘴巴也跟了上來，他跟著附和：“要是喜歡，晚上我來給你買，我長得壯，老板都習(xí)慣我吃得多了?！?/br>
    三人說著話一起出了牛rou面館，拐彎回了特管局的榕縣辦事處，就撞上了拉開結(jié)界直接過來的龍總。

    “這個地方竟然還在沒有被拆掉的！”龍總一臉震驚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陳設(shè)，還伸頭往外看了一眼，最后看向了莊游，“這地方有年頭了吧，我?guī)装倌昵皝淼臅r候，這就是你住的那個院子！”

    “已經(jīng)拆掉重新修過了，這是三四十年前修的樓房了?！鼻f游語氣淡定，他指了指旁邊的小熊，“這個是我們特管局在榕縣的辦事員小熊?！?/br>
    小熊已經(jīng)驚呆，他見到小龍總和小龍總一起吃飯，回頭就看到龍總！

    簡直熊的三生有幸??！

    龍總掃了一眼小熊，和藹地對著他笑了笑，然后回頭看向了莊游：“找個地方去說白蛟的事情吧？”

    “嗯，去里面說?！鼻f游回身吩咐小熊注意接收人族送來的文件，然后拎著打包盒，帶著寶琪和龍總一起重新入了畫。

    .

    龍總顯然不是第一次進(jìn)到這畫中境。

    他環(huán)視了一圈這畫中景致，語氣有些感慨：“這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滄海桑田啊，一切都已經(jīng)和從前不一樣了?！?/br>
    莊游笑了一聲，道：“要是懷念可以選擇住在里面。”

    “算了，一個人在這里也沒意思?！饼埧偱牧伺膶氱鞯哪X袋，“你中午沒吃飯？只吃這么點夠嗎？”

    “已經(jīng)吃了，這個是加餐！”寶琪嘿嘿一笑，隨口客氣了一句，“爹你要吃嗎？”

    龍總看了一眼牛雜面，忽然也有些懷念，于是道：“那就一起吃一點吧！”

    寶琪眨了眨眼睛：“可我就是客氣一下……”

    龍總原本并沒有特別想吃，但聽著自家小黑說了這話，那就特別尤其想吃了。

    他伸手從自家小黑龍的爪子里面把打包盒給強(qiáng)行拿了過來，愉悅地拍著小黑龍的肩膀往庭院方向走：“跟爹就不要客氣啦！一起吃吧！”

    莊游在后面看著寶琪突然炸毛的卷發(fā)，忍不住笑出聲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有二更！

    第46章

    龍總吃了一碗牛雜面之后, 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氣鼓鼓的小黑龍，然后掏出一份打包的巨大貝殼給她：“你娘知道你要出來幫人類下雨，讓我?guī)Ыo你，表揚(yáng)你長大了。”

    寶琪眼睛一亮, 也不生氣了, 接過這大扇貝打開, 里面是一顆拳頭大小的五彩珍珠。

    “可以綴在你的角上面?！饼埧傂Σ[瞇地說，“或者串在你龍須上也可以?！?/br>
    “在龍須上也太浮夸了吧！”寶琪想了一會兒, “我可以做個項鏈，掛在脖子上！”

    莊游在旁邊看了一眼這珍珠，一時間難以想象寶琪是打算掛在人形的脖子上, 還是龍形的脖子上。

    若是后者……那倒是還能接受。

    要是前者……

    龍總樂呵呵靠在椅背上，道：“隨便你, 給你了，你就想怎么來怎么來?！?/br>
    “嗯嗯等我回南海了, 讓娘幫我做個珍珠項鏈?！睂氱鏖_心地把這大珍珠收了起來，然后看向了龍總, “爹, 你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呀？”

    龍總一拍腦門, 想起來了正事：“和你說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差點忘了，本來是想說白蛟的事情。”

    “你找到他啦？”寶琪問, 她想起來前一天晚上那一閃而過的窺伺, 于是又向龍總說了一遍，“所以我晚上感覺到的那兇煞之意是不是文思??？”

    龍總眉頭皺了皺：“要是下次還有這樣的玩意靠近，你直接拿雷劈就是了, 不必客氣?！?/br>
    “我掛雷了, 但沒劈到?！睂氱髡J(rèn)認(rèn)真真地說道。

    “總能劈到的?！饼埧傕絿伭艘宦? 轉(zhuǎn)而看向了莊游，“我昨天回南海之后，讓歸六去查了人類大興之后化蛟的記錄，天下不過九條，且在大概四千年前就相繼被人類斬殺?！?/br>
    莊游面色漸漸肅穆起來：“所以文思并非是人類大興之后修煉成蛟？”

    “兩種可能，要么他化蛟的確是后來化蛟，但化形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瞞過了掌管天下水域的龍族?！饼埧傉Z氣很平靜，“另一種可能，他也是個老東西，蟄伏許久，終于找到時機(jī)出現(xiàn)?！?/br>
    “無論哪一種，都感覺是有備而來。”莊游若有所思，“所以他的目的，你能猜到嗎？”

    “我認(rèn)為他還是想變成龍?！饼埧傉f道，“雖然種種跡象看起來他的行為似乎都難以理解，但我認(rèn)為，蛟就是想變成龍，或許他會用很多奇怪的無法揣測的方式來行事，來混淆人的視線，但最終他一定是想成為一條龍?！?/br>